咲华是在红色幽灵特别暗杀部队的那场屠村之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这是普罗修斯后来才得知的事情。
“真是有够悲惨的……”
偶然从那两个消息灵通的女仆那里听到有关咲华消息的普罗修斯无奈的叹了口气。
关于亚尔为什么会收养咲华这件事,普罗修斯也大概能猜出个一二三了。
“把她扔在那里放任不管的话,等待她的只有死亡这一个结果,父亲,您身为红色幽灵家主,还真是心善啊。”
普罗修斯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咲华,摁灭了手中还剩一半的香烟。
虽然抽烟能够缓解自己学业和处理红色幽灵内部事务上的压力,但是决不能在亚尔和咲华的面前抽烟,普罗修斯因为自己抽烟这件事,而在亚尔的脸上看到那副失望的表情。
“普罗修斯,从今天起,你就当哥哥了,要肩负起身为兄长的责任来。”
“是啊,我是这个小女孩,是咲华的兄长啊……”
普罗修斯捡起脚下的红色飞盘,丢向咲华。
“给我接好飞盘啊!”
暂且就陪你先玩一会儿吧,普罗修斯在丢出飞盘的同时,这么想到。
因为我是红色幽灵家主的孩子,还是咲华的哥哥,必须要肩负起身为长子和兄长的责任才行。
“咲华,要出去散步吗,哥哥知道一个好地方哦!”
“咲华,马上是新年了,一起去逛集会吧,亚……父亲也会跟着一起去的哦!”
“这个很好吃的,咲华也要吃吗,哥哥这就给你去买。”
“我当然知道咲华的生日了,给!咲华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咲华!”
亚尔有时因为红色幽灵内部事务的繁忙,陪伴在咲华身边的,一直都是普罗修斯。
“普罗修斯,好好照顾她,你已经是哥哥了,肩负起身为兄长的责任来。”
亚尔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在普罗修斯的耳畔。
必须要肩负起身为身为兄长的责任必须要肩负起身为兄长的责任必须要肩负起身为兄长的责任必须要肩负起身为兄长的责任,必须要————
“普罗修斯,哥哥?”
听到咲华呼唤的普罗修斯猛地抬起头,摊开书拿着钢笔的咲华,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已经15岁的咲华,与刚刚来到家里的她相比,完全变了个人。
黯淡的眼睛变得明亮,原本浑身都是伤的身体都已经愈合,原先那个任谁都不会注意的小女孩,已经成长为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没事吧,刚刚看你一直在发呆……”
咲华有些担心的将手放在普罗修斯的额头上,“没有发烧……刚刚一直在叫你,你却没有反应……”
“抱歉,刚刚在想些事情。”
普罗修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强行提起了一些精神。
“怎么了,是碰到不会做的题了吗?”
“嗯,是这一道题……”
普罗修斯看着咲华所指的那道题目,自己虽然看一眼就能得出答案,但这道题对咲华来说,还是太过超纲了。
“听我说,咲华,这道题……”
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看到父亲高兴欣喜的表情了。
不,自己是看到过的,但那不是对自己,而是队咲华所露出的,欣喜的表情。
从咲华第一次开口说话,到她第一次参加红色幽灵的家族晚宴。
从咲华第一次单独出门,到她第一次为父亲跑腿买到他想要的东西。
从咲华第一次叫父亲为「老爹」,到她第一次为父亲献上生日蛋糕。
在那之后在咲华的身上发生了无数的事,无论怎样,父亲都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普罗修斯知道那是怎么回事,那是亚尔的「赎罪」。
自从特别暗杀部队屠了一整个村落,亚尔将咲华带回家之后,他对咲华所投入的关注,甚至超过了曾经的普罗修斯。
但是他明白,亚尔只不过是在抚平他心中的罪恶感罢了,尽管这件事和亚尔并没有什么关系,特别暗杀部队有着可以不听从家主指挥,可以自由行动并且使用致命武力的权利,所以才会不顾亚尔的阻拦,在首领的命令下,屠杀了一整个村子。
可能,只要能看到已经摆脱了过去梦魇的咲华,能在现在的环境中幸福自由的生活着,亚尔就已经很满足了。
一定是这样。
普罗修斯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钢笔。
身为红色幽灵家主的儿子和咲华的兄长,自己要做的不仅仅是处理红色幽灵的事务和辅导咲华学习,更重要的是一定要理解父亲。
只要能够理解父亲的话,一切都能够————
“咲华,这种题你竟然能做得出来?”
亚尔的声音,出现在普罗修斯的身后。
不知什么时候,亚尔推开了咲华房间的门,站在了普罗修斯和咲华的身后。
“我记得这题可是去年亚特兰蒂斯中央大学的入学考试题啊,你竟然做对了!”
亚尔的脸上,露出了已经不知几年都未对普罗修斯露出的表情。
那个,自豪欣喜的表情。
简直就是在说:「咲华,我为你而感到骄傲」一样。
“啊,老爹,这道题其实是普罗修斯哥哥教……”
“普罗修斯,你出来一下,我有些事想对你说。”
亚尔直接无视了咲华,转过头,一脸严肃的对普罗修斯说到。
“……我知道了。”
倒是这幅严肃的表情普罗修斯最近一直能在亚尔的脸上看到。
“普罗修斯,我不是说过,别让你掺和红色幽灵的事情吗。”
咲华的房间外,亚尔平静的话语之中的隐约透露着几分愤怒。
“父亲,我只是想帮你……”
“我早都跟你说过,不用帮我处理!”
亚尔突然提高的声音音量让普罗修斯浑身一颤,咚的一声传来,亚尔手握成拳砸在了墙上。
“听好了,普罗修斯,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再去处理什么红色幽灵的事情了,知道了吗,我要去找凯伦谈谈话,我得警告他不能再让你碰那些文件了。”
亚尔将手插回口袋,看也不看普罗修斯一眼,径直离开了普罗修斯所在的这一层房子里。
“咲华比你听话多了,让我省点心吧,普罗修斯。”
亚尔离开之前所说的话语,如无数根细针一样,刺痛着普罗修斯的心。
「咲华比你听话多了」
「让我省点心吧」
“哈啊哈啊……”
脑子里不断重复播放着这一句话的普罗修斯,大口的喘着气。
为什么,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直得不到父亲的认可。
而那个咲华,为什么只要做到一个理所当然能够做到的事,就会收到父亲发自真心的表扬。
只因为她是那个村子唯一的生还者吗!
只因为你想抚平心里的那罪恶感吗!
那一刻,嫉妒之火,燃烧在普罗修斯的身体各处。
也是那一刻,他对亚尔,对咲华,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厌恶与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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