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人,异样的光芒泼洒在林间,龙尾的黑影与被红光照出的斑驳的林地交织在一起,仿佛蛰伏野兽。神秘的旋律在林间回响,像是牵引驱赶猎犬的哨声,也攫住了我的心魂,是笛声,我方才醒悟过来。
那笛声并不婉转,只是悠扬的长音,带来裹挟着冰凌的秋风,杀意仿佛钻心而动,那似乎是悲鸣的伤感在其中如游丝缓缓飘洒,瞳孔中的光芒已经可以穿过眼皮,在漆黑的睡梦中透出殷红。
当浸泡在温暖的光芒中,谁还愿意睁眼去看看眼前的黑暗呢?
咯吱的摩擦声在笛声中化为节拍,好像等待着代表终结的休止符,随着空气振幅缓缓从p升至f。
穿过树叶的阴影,女巫以年轻貌美的少女性向出现,在魔法维持下热烈绽放的高高花丛中唱着奇怪的隔套,声音被枝叶的阴影吞没,一点都透不出去。
不由自主走上前去,女巫显露出苍老的面貌,我毫不惊慌,不卑不亢的态度赢得了女巫的尊重,她恢复了原本年轻的面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身影连通花丛一起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枚银铃。
睫毛间的微微摩擦传来,莫名的安宁充斥在我的心中,好像经过一次仅存在于自己脑海中的冲刷过后一切就都会恢复平静一样,如孩童期待着第二天一早困扰自己的问题突然消失。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刚才的莫名的悸动不过是在巨型异合生物旁心灵受到的、那数十数百个被强行融入它体内的生命的哀嚎的穿刺产生的额震慑,但最终我却并未陷入其中,因为那声音被一个更为坚定的声音引导着朝四周散去,眼前仿佛出现了无形的摩西,那不断冲刷的洪流朝两边汇去,冲向那幽深的林间。
至少,现在我不会在精神层面被压制,能够行动了。
那龙首只是看着我,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龙尾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频率摆动,并未和林木有任何擦碰的样子。
我轻轻挥了挥手,那瞳孔还是有所反应的,也仅仅是移动而已。
我很清楚现在我感觉到的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并不是我脱离了危险,而是本来能瞬间至我于死地的危险并没有达成这种效果造成心理落差而已,但它仍旧随时能够杀死我。
尽管清楚这点,我还是伸出手去——有哪个人能抑制得住自己的好奇心呢?
无处不在的笛声仍旧婉转着,那曲调轻轻安抚着我,当手掌与垂下的龙首接触后,我也开始安抚那看似巨龙的异合生物,它闪烁的瞳孔已经紧盯着我,但其中的危险伴随着红光逐渐褪去了,我也终于能够仔细审视它。
这条龙的结构是典型的西方龙,但我真正仔细观察它的第一眼所想到的词却是,混乱。
是的,甚至可以说是无与伦比的错乱,仿佛从超现实主义绘画中走出来的一般,现实的元素被胡乱拼凑在了一起,那龙首的尖出居然像是某种大气层内飞行器的机翼,而除此之外在它身上很难找到更多看起来如此合理的东西了。
那双翼的其中一边并没有肉翼,而只是由钢管、易拉罐、线缆甚至疑似纸团强行粘合的支架,另一边的翼蹼则是由一匹布幔轻轻挂在其上,不可名状的肉团强行粘合了翼身连接处的关节,排列成鬃毛的看似纸张的东西并没有轻轻飘动,而是僵硬地像是铁片——可那上面还有打印的文字,可能是桌椅脚的、金属或是木材组成了各不相同的肋骨,而在那张开的“肋”下,无数错乱扭曲的事物纠结成了状似器官的组织,轮胎中流淌着殷红的红潮连接着一个水箱和一个像是蜂巢导弹仓的东西,随后沿着那弹仓的孔洞中连接的线缆、管道、被包圆的铁皮、骨髓被吸干的骨头和仍有微光的灯管中流向各个莫名其妙的物件体内,从笔记本电脑小小的电源盒到一整个好像是皮肤的置物架里对方的容器、颅骨和布包中,红潮几乎哟啊满溢出来。
这本应令人作呕的场景并未给我带来任何影响,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那崭新的东西上以至于完全没有不适感了。那是一根长笛,插在一个不断鼓动的东方风格的灯笼上,其中不断有“血液”如柱流出。
你是来找我帮忙的吗?
我轻轻走上前去,那由许许多多看似不相干的物品组成的龙脊玩下,那瞳孔看着我行动的方向。
我只是静步朝那闪烁着银光的、对我有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的乐器走去,看起来这龙也不像是有什么反应的样子,我心里一横,直接握住了那凹凸不平的空管,随后直接将其拔出。
巨龙仍旧盯着我,那两团光芒中莫名的传出了平静。
等等,你不是要我帮你拔出这东西吗?
还是说你还想要什么?
我看着那长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我现在应该吹奏?恕我难以下嘴,天知道如果那么做了我会发生什么,事实上现在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种巨型异合生物,我应该快要死了才对,但那一直萦绕在耳边的笛声似乎确实是替我做了些什么的,以至于我至今都没有明显的不适。
如果非得说有的话,可能眼睛被那龙的瞳孔闪了这么久,确实有些疲劳了吧。
下颚感到一丝凉意,缓缓将其上移,唇瓣感到了那硬物,随后以其为支点调整了姿势。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做,但这就好像命中注定一般,似乎在哈姆雷特中也看到过类似的场景,但那种特殊的记忆形式却不允许我验证我的想法。
《牧童短笛》我只在很小的时候学过钢琴版本,吹奏也是幼年跟着父亲学的中华笛。这滑稽的陌生感让我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当然,我似乎人在生死关头,如果这是某种考研,那么在碰到那长笛的一刻,我就已经接受了这考验,而在考验中如果中途放弃的话,后果通常会非常严重。
耳旁的笛声和颅骨深处的空气震动结合在一起,逐渐与幻听中的、悠远的笛声缓缓重合,我一个一个小孔地试着音,尝试找到音感所告诉我的那应该的声调。
那悠远的幻听居然好像开始等待我一样,陡然变慢,而我眼前的错乱之龙也突然弓起身体,趴伏下来,像是猫咪捕食猎物。
这“大猫”随时可以彻底地抹消我,但我却丝毫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因为它的动作又多了几分自信。
看来这声音确实是能影响它的动作的,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
一整个八度都被我试出来指法后,那悠远的笛声开始了,似乎是更加认真的演奏,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她显得有些紧张,好像是在舞台上,随后抬起头来,开始吹奏。
那显然是幻觉,我对此几乎已经习以为常,我也突然意识到,因为我从穿梭机来到地面时压根没有想到声音能够产生幻觉,所以根本没有做心智防护,甚至没怎么做呼吸防护。但在平时我绝对不会忘记这些,这次莫名其妙的莽撞行动还是发展到了这里。
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那么那个命运的操纵者已经彻底改变了我的行为模式,我已变得身不由己了。
凭良心说,我确实是有些音乐方面的天赋的,但这次吹奏真的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好在那笛声每次在我失误时都会引导我重新回到正轨,不至于在同一个地方卡太久,或者全线崩溃。
我本以为随着曲调的变化,那错乱之龙应该会展现出些变化,无论是动作上还是态度上的,但它只是用那个看起来好像随时要扑上来的动作静静聆听,直到这吹奏到达尾声。
我正沉浸在最后的绵长中,耸然一惊才发现那错乱之龙确乎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那龙翼上好像窗帘一样的半透明的布幔消失了,黑红色的滋生物将那混乱的骨架黏连起来,似乎是长出了一个完整的肉翼,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远远不够,显然没有达到完美的状态。
那么,这龙首现在对称、优雅的形态又是怎么回事呢?
或许,在我之前已经有人吹奏过了,那么那人现在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浑身冰凉,颈椎好像卡死一样缓缓抬起,看着那稍显健康的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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