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呐，这个该怎么办。”智熏小心翼翼地走到老人的身边，侧着身子看了看，试探性地踢了一脚，但老人没有任何反应。
老头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双眼紧闭，口吐白沫，虽然还没死，俨然也只剩下了一口气。而智熏当然也不是什么圣母，想着救人一命，现在她的心里全都是赶快补刀，避免夜长梦多，但还是碍于叶灵，想听从叶灵的看法。
“他很重要吗？”叶灵撇了一眼老头，“如果他是轻小说里的BOSS，那也太逊了。对了——我好像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变态的名字我并不是很想知道。”
“哦～”智熏应了一声，看着老头扭曲的面孔，神情有些复杂，自己无法面对的噩梦，在别人的眼里也就是一个连名字都不重要的人物，自己就这么从束缚中解脱了出来，瞬间的落差让智熏一时有些恍神。
“冷月，”叶灵轻轻地唤道，冷月也乖乖地走到了叶灵的身边。“我认为是时候了。”
“你确定吗，叶灵哥哥。”冷月罕见地声音出现了一丝波动，黑色的眼眸直愣愣地看着叶灵哥哥，“你准备好了吗？”
“我想我应该准备好了。”叶灵无奈地笑笑，他已经想起了那个离别的夜晚。
那是在冷月割脉之后的几天，在叶灵的调养下，冷月有些苍白的脸渐渐红润了起来，然而，那娇嫩的脸上满是愁容。
叶灵仍然自顾自地做着晚饭，虽然实际上只是把中午点的外卖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一下，但叶灵还是做的很认真。
“叶灵哥哥，你真的要走吗？”细若蚊呐的声音从沙发处传来，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冷月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原本吵吵闹闹的孤儿院现在剩下的只有空寂和冰冷，其他的孩子在之前就被叶灵无情地遣散了，现在只剩下冷月最后一个，而今天也正是最后一天。
“冷月，你今天已经是第九次问我这个问题了。”叶灵打开微波炉，本想拿出热好的青豆却，手刚碰到盘子就如同触电般撤回。
“嘶——好烫。”叶灵皱皱眉，把有些刺痛的食指放在嘴里，小舌头轻轻地舔舐着，平时的叶灵不会用权能来强化自己，现在他的身体和真正的小孩子无异。
“给，叶灵哥哥。”不知何时，冷月已经拿着抹布站在了叶灵身边。原本孤儿院是有手套的，但孩子们总喜欢跟叶灵抢家务做，结果不知道把手套给丢哪了，只好暂时用抹布来代替。
“冷月真是个好孩子。”叶灵高兴地拍拍冷月的脑袋，赞叹的说道，似乎没有发现自己一个小孩的模样说这句话有种莫名的装大人的可爱。
要是平时，冷月会秀红着说没什么，然后小碎步跑回到客厅里看电视，其实偷偷将视线瞥向叶灵。现在，冷月的心里只有悲伤，叶灵的态度与往常没有区别，然而就是这一点让冷月感到伤心。
“难道我根本就不重要吗？”
冷月一颗颗地夹着青豆，滚烫的青豆也被叶灵那看似温暖实际冰冷的心所冰冻。
晚饭过后，叶灵一如既往地坐在阳台上发呆。叶灵是不负责洗碗的，这种事一般都是孩子们去做，而且平时，害羞的冷月往往第一个主动承担这份工作。
“嗯？”叶灵有些意外，冷月并没有去洗碗，而是就这走到阳台上，呆呆地看着他。在叶灵看来，这是不符合规律的。
“坐下吧。”叶灵看了一眼冷月，就这么向冷月招招手。
“很伤心？”叶灵不是不明白冷月的情感，但无情只有理性的神，只能明白，不能理解，更不能感同身受。
“嗯......”冷月紧紧地抱着叶灵的胳膊，红红的眼睛表面刚刚已经偷偷哭了一场。
“对不起。”叶灵回答着说，“我知道是自己的原因，但......我还是不能理解。在无数事例的证明下，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时间会冲淡我留下来的一切。你现在可能不懂，但之后会理解我的。”
“我不明白！”冷月突然喊了出来，原本就通红的眼睛又充盈着泪光，“明明是你把我救了出来！明明是你陪在我身边。明明是你......明明只有你——你不能......”
“冷......”
“你之前跟我说过，我可以把我的感情给你，对吧！”冷月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你确定吗。”叶灵郑重地说道，“我确实可以通过契约把你的情感转移到我的身上。但万物都是等价的，你也要承受我的恩惠。但是你......太脆弱了，你会死的。”要是按照理性，叶灵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这个请求，毕竟这对渴望情感的自己，简直是最轻松的办法，而自己也会警告别人，别人自行承担失去情感的后果。但契约对象是冷月的话，叶灵心中莫名地不想答应，自己也并不明白为什么。
“我确定。现在就哭开始！”冷月肯定地回答道，这对她来讲，是一种报答，对于救她养她的叶灵哥哥恩情的报答。同时，也是一种逃避，只要没有情感，自己就不会被那份炽热而又得不到回应的火焰所伤。
“你确定？”叶灵反复向冷月确认，契约是神圣的，叶灵必须要让冷月知道其严重的后果。
“我确定。”冷月的眼中没有迷茫。
“你也许是第一个和神契约的契约者。”叶灵说道，既然冷月自己答应，那叶灵也没什么意见。
良久。
“叶灵，哥哥？”
“嗯？哦哦。”叶灵才发现自己愣着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立马回应冷月的契约请求。
“那就开始吧。”叶灵从旁边盒子里拿出了一个没有拆开的信封。随手一碰，信封就变成了一张信纸，隽秀有力的字迹自动浮现在信纸的上面。
“这是我们的契约内容。与你的情感对等，我会给予你支配权能的千万分之一。上面的内容只有你和我才能看到。”叶灵把信纸递到冷月面前。
“别碰！”叶灵打断冷月想要接住信封的动作，严肃地说道：“上面蕴含的内容远远超过你大脑所能承受的范围。契约不是简单的一纸书信，而是多种规则的融合加持。你随意触碰的话，会......会变成笨的！”
“那，那之后呢？”冷月不安地扭着无名指。
“契约需要契约人的证明。”叶灵用指甲划破自己的大拇指，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在信纸上绽放出一朵美丽的花，叶灵把手按了上去，一个小小的手印出现在信纸之上。
“你也按上吧。不过，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要是你想......”
没等叶灵说完，冷月就闭着眼，直愣愣地按上去，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顿时，无数的信息涌入了冷月的大脑。规则，契约真相，万物运行的规律，回去，现在，未来的一切如如走马灯一般一同闪现在冷月的大脑里。冷月的神经瞬间被巨量的信息给冲刷到破烂不堪。
“果然还是不行吗？”叶灵看着因为大脑没空处理身体信息而瘫倒在地，心态呼吸骤停的冷月，摇摇头喃喃道，“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感受到悲伤？哎......嗯？”
叶灵突然发现本无生机的冷月又出现了一丝异变。
世间万物都是有联系的，本来看似还不相关的事物可以通过某种规则想串联。信息是可以传达的，这种传递可以说是扩散、是渗透、也可以是“污染”。通俗的话来讲，冷月被叶灵所“污染”了。长久地呆在叶灵身边，和叶灵接触，让本来平凡的她沾染了上了一丝神性，也正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丝神性，让必死无疑的冷月生出一丝生机。
当然，这种污染是双向的，“当局者迷”，叶灵发现了冷月被自己污染，但却没发现自己同样被这群可爱的孩子们污染着。
“既然这样，就让我再帮你一把吧。”叶灵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鲜血从叶灵的嘴角溢出。“我这可不是炼铜啊！”叶灵安慰自己道。
然后缓缓低下头，神明的血液通过了冷月的食道与冷月身体融合在了一起。
等到冷月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叶灵的身影。冷月突然有些明白叶灵的感受，没有情感的感觉，真的好像心给冻住了一样，胸膛里满是冰冷的空虚。但冷月还能感受，除了内心的冷，还有一道流遍全身的温暖。她知道，叶灵哥哥就在自己的身体里。
“叶灵哥哥，我等你。”
“你等到我了。”叶灵把冷月拥入怀里。冷月也顺着叶灵的手趴在叶灵的胸膛上。
“那么，这荒唐的契约该结束了。”叶灵低着头，在冷月的耳边喃喃道。
一时间，信纸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除了叶灵和冷月，所有被光照到的事物，都失去了移动和思考的能力，智熏的表情也停留在“我也想被抱”的吃醋模样。
“啊！”冷月死死地抓住叶灵的胳膊。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又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进来了。
“太多了，太多了！好难受！”冷月脑袋抵住叶灵地胸口，企图这样能够好受一点。上一次这么难受还是叶灵哥哥把支配的权能分给自己，而这一次，却是自己炽热的情感重新归来。
那是堪比权能般沉重的情感，那是近十年来少女对与自己叶灵哥哥的敬仰、倾慕、爱慕、依恋、渴望等一系列情感的结合体。
“叶灵哥哥，叶灵哥哥！”冷月突然双手掐住叶灵的脖子，用力把叶灵给压在地上，双腿跨坐在叶灵的肚子上，脸上露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痛苦表情。
“我的叶灵哥哥！我的......我的......叶灵哥哥是我的！”冷月手上用的力气越来越大，叶灵一时间因为无法呼吸而面色变红，但与之相对，叶灵反而失去了原本的表情，一双美丽的眼睛就这样不解地看着冷月。
“不要，不要！这样的叶灵哥哥我才不要！”冷月将数不清的情感化作力量，十根手指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脸上露出了凄美的笑容。“别担心，叶灵哥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永远......”
“唉。”冷月笑容一僵。手下的叶灵哥哥并没有就此闭上眼，反而叹了口气，拿起旁边从信纸变回的信封，撕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串银白色的项链。
“这是我那天就准备好的。因为之前你生日我给你放烟花，总感觉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后来我查了查，发现女孩子都喜欢项链首饰什么的，就给你买了一串。本来想做为分别礼物，结果那天没用上，现在我给你戴上。”与扭曲着脸，死命掐住叶灵脖子的冷月不同。叶灵一脸温柔，就这么从两边绕过去手，给冷月系上了项链。
“所以说还是回到了从前......你还是要离开吗......”冷月身子一软，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叶灵胸口的衣服上。
“我才不要！！”
“我喜欢叶灵哥哥！！”
“不要走！呜哇啊啊啊啊啊！”
“谁说这是分别礼物了？”叶灵缓缓松开冷月的手，其实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把冷月的手给松开，但是刚刚恢复的冷月需要一个情感的宣泄口。“这是这次的见面礼物，以后没有分别礼物了。”
“真的吗！！！”冷月不敢相信地惊呼出来，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叶，叶灵哥哥......你，你，难道？”
“我好像也能用自己的情感明白喜欢是什么意思了。”叶灵感慨地说道。如果用那个不知道的BOSS老头的话来说，自己这个纯洁的神，也许大概的确被邪恶的情感污染上了吧，不过老实说这种感觉并不差。
“那，那你不早说——很疼吧......”原本疯疯癫癫的冷月瞬间变成了最开始畏畏缩缩小女孩的模样，小手轻轻抚摸着叶灵脖子上被自己掐出的红印，满是心疼和后悔地说道。
“你一直掐着我，我怎么说？”叶灵敲敲冷月的脑袋，然后低声说道，“一直在那说‘叶灵哥哥是我的，叶灵哥哥是我的！’，掐着我支配我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给我刻上烙印的感觉很好？”
“嗯......”冷月的脸上涌现出一丝害羞的红晕，但很快，那份少女纯真的羞意被一股更为本质的情感充斥着内心。冷月摸着叶灵给自己戴上的项链，金属特有的冰冰凉凉的触感刺激着冷月酝酿了十余年的感情，在此刻，全都升华为含情脉脉的眼神。
“我还是更喜欢叶灵哥哥给我带上的项圈。”
“我觉得还是当叶灵哥哥的东西更好。”
“叶灵哥哥喜欢狗，我就当叶灵哥哥的小狗，不离不弃。”
“叶灵哥哥，我爱你。”
冷月闭着眼，撅起了嘴。
叶灵捧着冷月的脸，想了想。
“我觉得这次可以给你回应了。”
叶灵起身而上，反过来把冷月压在身下，然后低下头，白色的秀发和冷月黑色的长发在冰冷的地板上温暖地交织在一起。
冷月一开始还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就躺平了。
冷月：_(:3」∠❀)_嘤嘤嘤~不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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