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略微有些压抑。
奇怪。
这浓烈散发的敌意不知是从何而来啊？
烨“看”着端坐在两侧的女子，板着个脸，内心升起了这个疑惑。
他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长长灰袍无风自动，仙风道骨，传说中的仙人怕是也不过如此了吧？
烨内心暗自窃喜，美滋滋地想着。
说是看，其实并不准确。
因为，烨的双目被一条有些破烂的白布蒙上了，这就导致他无法真正的看到别人。
当然，说他是一个瞎子的话也不准确，毕竟他确实可以通过某种手段看到别人。
那么他是如何看到别人的呢？
“天机...不可泄露~~。”每当他被问起这话的时候，总是严肃地这样回答。
先不谈这个看上去像是个江湖骗子一样的家伙，现在的问题重点务必要放在那两个女人身上。
在一侧的正是身穿白色素衣的大唐皇后——莫笑。
一袭黑发倾泻而下，几乎触及地面，不施粉黛，凤目红瞳，双手交叠与身前端坐着，此刻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而她对面的女人，即使是与莫笑这样的绝世美人对视，在气势上却是分毫不让。
身着极尽华丽的宫廷服装，银白色的秀发如星河般璀璨，价值连城的发簪精心雕琢于其上，毫不滞涩地垂于腰际，同色的眼眸在发着让人难以直视的白光，不带一丝瑕疵的绝美面孔微微抬起，嘴角竟是带着嘲弄般的笑意！
二人如同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却同样的伫立于美学的极致之地！
如同争辉的皓月一般，肆无忌惮地宣泄着灼灼无华之光。
在这寂静压抑到极致的氛围内，二女如同风暴的中心，在疯狂地对立共舞，滚烫的火花激荡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简直让人坐立不安！
二人身后默默无言的侍女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一丝的声响。
若说在场还有不受影响的，那只能是那个一直在那边凹造型的白痴瞎眼道士了吧......
时间是一个相对性的概念，它时而长时而短，时而又是混沌难明的。
反正对于此时在场的大部分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似乎格外难熬。
在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后。
门开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在场的死寂。
无数道目光汇聚到密室的门口那里，在那里，身穿白衣的白念狂正缓缓走出。
他面色有些苍白，看到在场的众人，挥了挥手，开口道，“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侍女们齐声应答，行礼之后悄声退出殿内。
“大师还请留下！”白念狂急忙喊住跟着一起退出的烨。
“啊哈哈哈，我就是坐累了站起来活动一下...哈哈哈...”烨有些尴尬地笑道，又退回了原地。
白念狂摇头，无奈一笑，“大师随意即可。”
有人站起身来，是莫笑。
她走近白念狂，柔声道，“你还好吧？念狂。”
“嗯，”白念狂笑着点了点头，“遇到一点意外，不过结果是好的。”
嘁......
众人一齐向依旧坐在原地的女子看去。
那女子别过头，“这样狼狈的你，真是好久没有见识过了啊。”
“哦？你这是在关心我吗，”白念狂露出有些狡黠的微笑，“桑榆，我的好妹妹。”
“没有！”
一旁的烨突然开口，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陛下应当保重龙体要紧啊。“
“大师所言极是，”白念狂竟是赞同道，“我不太擅长精神一道，仅凭精神体引得古帝出手，确实有些勉强。”
“不过，若是大师的话，想必绰绰有余......”他玩味地笑道。
“这...陛下说笑了。”烨擦了擦额头从未出现的汗水。
“我从不说虚假之言，”白念狂严肃道，“小小能有您这样的老师，实乃她的福气。”
“哈哈哈...”烨干笑了几声，“有这么个让人‘放心’的徒儿，我也是开心的紧呐！”
白念狂笑着点了点头，对于烨话语中的异样仿若未闻，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大师当真是神机妙算，一切确实如大师所言。”
“那是自然！“烨听到这，自信一笑，刚想就着这个话题继续高谈阔论一番，却被一声毫不客气的询问所打断。
“小小在哪？快告诉我！”说这话的正是白念狂的亲妹妹，当今大唐无数人敬畏有加的武威公主，白桑榆。
此时的她正直勾勾的盯着这个刚刚被她当做江湖骗子的臭道士，高傲的姿态如同凤凰一般。
烨愣了一下，随及掐指一算，冷汗腾地一下冒了出来，“这...恕在下无法告知！”
“为什么！”白桑榆纤细的眉毛高高挑起，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
“因为...因为...天机不可泄露。”烨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别拿那些东西糊弄我！”白桑榆不耐烦地说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告诉我小小的去向，要么...”
“白桑榆！——”
“你敢吼我！”白桑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念狂，“你以前从来没有吼过我！”
“是你太过胡搅蛮缠了，桑榆！”白念狂面无表情地说道，冷暗绝弦的气场令殿内刮起呼啸的狂风。
“大师，桑榆不懂事，还请不要跟她计较。”顿了一下，白念狂脸上重新挂上和煦的微笑，异象在转瞬间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烨笑着摇了摇头，“陛下言重了。”
白桑榆在恍惚间又看到十年前那个凌压一切的绝世狂人，愣了一下，别过头来。
她站起身来，轻咬红唇，竟是有些楚楚可怜。
“铃铃铛铛——”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那是发饰上的铃铛引起的声响。
白桑榆竟是对着那位灰袍道士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刚才失礼了......”
“小小，我会自己找回来的。”
语毕，转身离开，留下殿内沉默的几人。
莫笑突然开口，有些不忍地说道，“大师，真的无法告诉她吗？桑榆对于小小的感情......”
“这个...真的没有办法！”烨叹了一口气。
“世间万事，一饮一啄间皆有定数，不可强求，难以更改，我们只能顺势而为。毕竟，我只是个...附耳天机之人罢了...”
“陛下，我就先退下了。”
白念狂轻轻点了点头。
“徒儿，我们走！”
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一个身穿古旧灰蓝色衣袍的青发小道士正打着瞌睡，听到这话，猛然惊醒了过来，随后无声地跟上了他的师傅。
白念狂双眼微眯，转过头看向惊诧莫名的莫笑，声音平静地说道，“诡秘的天机之力弥漫身周，完美地遮盖住了那小道士的气息。那么，他究竟是附耳天机之人，还是玩弄天机之人呢？”
“或者说，这一切，究竟是天意，还是人心……”
而在无尽星空之下，距离皇宫不知多少万里的地方，这里已经深入了虚空。
一身灰袍的烨正盘坐于此，身后站立着一脸无精打采的徒儿。
遮盖双眼的破烂白布悄然间滑落，露出了一双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双瞳。
浩瀚的星辰汇聚在轮廓分明的双目之中，简直比真正的星空还要深不可测。
与此同时，双目中的星辰正进行着快到极致的演化过程，几乎是眨眼间便产生了无数变化。
在他的视线里，遥不可及的西方世界近在眼前，无数驳杂的命运丝线互相纠缠在了一起，朦朦胧胧的灰雾将一切都变得琢磨不透。
“啊...难办啊！”烨轻抚额头，无奈的叹道，“这一去不要紧，乱了，全乱了！我那个好徒儿，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
俯瞰着身下的乾坤，烨似有所感。
“风云汇聚，当真是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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