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托莉视角)
想借刀杀人时,自己却成了屠夫。
其实,我并不想杀人。
甚至,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亲手杀掉他们。
没有经过任何媒介,诅咒如覆水般顺其自然地发出。
从根本上否定了诅咒结构的基本原则。
低头看向掌中,白皙干净,恍惚间,好似淌着血.......
恶心,想吐的冲动涌上喉哽。
但奇怪的是,我没有任何罪恶感。
反胃的冲动,仅仅来自缺失了什么,那种丢失了东西的茫然无措。
这不是正常的。
我做了许多测试,总结了身体发生的变化。
都是与她相遇之前,不曾有的。
首先,是精神上的不稳定,两份陌生的记忆,如旁人观影般投映在脑海中。
若是不细细去想,便没什么。
但一旦触及了某些会勾起回忆的事,霎时间,我便不再是我。
眼前的一切缩小,渐渐远去,一个狰狞的,恶毒的存在诞生,憎恨这一切美好,嫉妒着所有生灵。
【好恨啊......想要.....撕裂......割裂】
【想要听到哀嚎......痛苦的呻吟】
又来了,那种冲动......
抱紧头,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样的表情。
想必早已扭曲不堪。
其次的变化,出在身体上,透过斜照入室内的落地镜打量自己。
果不其然,眼睛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在光照下,瞳孔缩成一条缝,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竖瞳。
【去杀掉那些......嘲笑你的家伙......】
【用他们的血......庆祝伟大者的降生....】
又来了,那涌动的恶意。
颤抖着攥紧拳头,忍耐压制冲动。
不觉间汗水已浸透袍内的睡裙。
“帕帕,你看起来很痛苦。”
“啊...我知道,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用抬头,就能猜到珀璃关心的眼神,毕竟他总是那样看着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回去吧,让爷爷看你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嗯,该回去....去了。”
艰难地回应后,我们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这本该是场惬意的旅途......
推门声打破了寂静,无需抬头,来者的声音就表达了身份。
“早安啊大家,珀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安殿下。”
“啊哈哈,刚回来没多久,有空关心我,不如赶紧看看帕帕怎么了。”
“帕帕怎么了?”
“她.....有点不对劲。”
听着他们的交谈,缓缓抬头。
在望见他的那一瞬间,恍若有注清流自灵魂涤过,恶念顿扫一空。
察觉到这一切。
我逐渐理解。
“帕帕,你哪里不舒服?”
“嘻嘻,没什么。”
“欸?”
我何其明白。
这是诅咒,恶毒的印记。
脑海中映出她消散时,微微翘起的嘴角。
这就是代价么?
那个臭**......算计我!
完全被玩弄在股掌之中,我快速地理解了这一切。
理论上,对他人施咒是几乎不可能达成这样的效果的。
但她巧妙地在消散前,借着治愈的借口,把她自己的碎片与我融为一体。
确实,人与人的灵魂几乎是不可能揉在一起的,但我们的存在是例外。
对自己下诅咒,再与我融为一体。
这样,把诅咒带到我身上。
完全......没有察觉到。
怎么会这样......
想要解除的话,只靠我自己是不行的,需要找师父......
这是当务之急。
不过,为何......她要做得这么绝呢?
只为了,把我绑在他身边么?
“帕帕?”
卡莱尔呼唤我的声音自耳边传来,眼前是他晃动的手。
咬紧的牙失去意义,完全输掉了。
输得如此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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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莱尔视角)
帕帕很会倾听,无论是曾经,还是如今。
在与她的交谈总是愉快的,只要抬头便能见到平和恬静的微笑。
对于喜欢的人来说,这无疑是赐福一般。
我喜欢讲与她倾听。
促膝长谈,直至深夜。
如今的她,似乎对我的故事抱有很强烈的兴趣。
我想,这是和她打好关系的第一步。
只要每天能见到她,看她健康地生活,我便不再有什么奢求。
我的愿望是渺小的,因为我深知如今的自己除了地位以外,近乎一无所有,而这仅有的地位,在我所欲知道的未来,也将失去。
最后,我该依靠什么去保护她?
寻常人很难理解,只会觉得得她是个喜怒无常的刽子手。
但我明白的,她是脆弱的。
正因为脆弱,才难以相处。
醒来时,不是在自己的房间。
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在她的房间中睡着,没有被嫌弃这件事,内心还是很欢愉的。
昨夜的她柔和了太多。
几乎快要溢出的温柔眼神,那是她都不曾流露过的。
所以我坚信,她不会成为魔王。
而作为代价,我会替他戴上罪恶的冠冕,承担苦痛。
这是一开始就决定的。
我也与她诉说过,她欣然答应了。
只是眼神中,流露着不信任。
如今的她宛如一张白纸,还是天真可爱的年龄,我有信心在这一段岁月中,将她指引向正确的方向。
至少,与白刃刀俎相离。
如果帝国的前路总要有人承受罪孽,我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她应生活得更加轻松,不是作为大巫师的奴隶傀儡,戴上荆棘的王冠。
整理完有些褶皱的衣服,用力伸懒腰。
虽然没合眼多久,但今天可要拿出干劲。
至少,要把伯爵的事情解决了。
坦白来说,我没有任何头绪。
这样的境况远比我想得要复杂太多。
在没有足够的武装情况下,面对团结起来的土匪们,可真不是件容易事。
值得一提的是,情报机关打听到了土匪们的大致数量。
三个匪寨,合计七百余人.......
而这只是明面上的劫匪,至于他们的补给人口,那些原本村落的民夫民妇还都没有算在其中。
没错,土匪们本就是当地村民。
本应老实恪守本分的民众,为何会成为凶狠残暴的劫匪,耐人寻味,却也是不容乐观的事实。
没有头绪,今天还是写信一封,交于父皇来处理吧,虽然对不住伯爵,但这明显就是起义暴乱,他们甚至威胁到了皇室成员的生命安危。
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平息。
向路过的女仆打听到了帕托莉的下落,与塞拉在一起。
等来到他们所在房间时,才见到了那个黑发的身影。
“早安啊大家,珀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本以为是简单的寒暄,但珀璃的话语中透露着,帕帕身体又有不适的信息。
结合自己曾犯下的错,若是因自己造成的剑伤导致,这责任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开。
毕竟宫廷魔法师说过,她的脏器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治疗,很难恢复。
想到昨晚也许她也在忍着痛苦与我攀谈,内心的愧疚不言而喻。
她太喜欢逞强了,那种不输于任何人的好胜,以及把一切独揽的心性。
都是最容易受伤的。
要是她可以多依靠他人的话......
走进她身旁时,也没有任何反应,我毫不怀疑她甚至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
在思索什么的眸子深沉凝望着她的掌心,低垂的眼帘上,睫毛轻颤。
越是看到她这样,就越心疼。
我挥挥手,试图唤醒她。
“帕帕,你哪里不舒服?”
“嘻嘻,没什么。”
她的回答出乎意料,先前踌躇的样子骤然消失,轻快的语气带着如释重负的坦然。
就在我还想说什么时,她先一步有了动作。
目光对视,坦诚而没有任何躲闪。
她张开双臂,像一只幼鸟展开翅膀。
“卿卿哥哥,抱抱!”
“抱抱......”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在思考前就有了动作。
轻轻将她揽在怀中,让她的脸埋在自己胸前。
兴许,这样他会好些?
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这房间中的,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呢。
“咳咳,殿下。”
“你俩这样卿卿我我真的好么,还有,卿卿哥哥是什么鬼,你小子改名了?”
随着他们的话语,我试图把她从胸前推开,但失败了。
她紧紧的贴在我身上,指头扣入衣着。
“帕帕,别人看着呢,先放开。”
“不嘛.....看就看吧,已经不在乎了。”
回应我的,是慵懒且带着撒娇语气的话,与此同时能感受到,她抱得更紧了。
“但......”
“不要就是不要,别管了让我抱一会,一会就好了。”
真是拿她没办法,不过相较于前段时间的高冷与生人勿近。
现在的她就如同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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