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到了晚上七点。
简单安顿好五个女孩的父母后，诺亚就带着珂米离开了诊所。
女孩们有的留在诊所，照看着父母，诺亚也不管她们。愿意待就待呗，诺亚这破店，根本不担心失窃，穷得只剩病人，小偷来了都得抹眼泪。
诺亚和珂米慢悠悠地走在街上，珂米倒没在抱怨投毒的事，毕竟木已成舟，她再啰嗦也无济于事。
不过无头骑士依旧是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
不久后，珂米终于忍不住，小声询问起诺亚。
“主上，珂米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主上你为什么要给那些女孩的父母留下残疾呢？”
第一个女孩的父母，被诺亚变成了哑巴，第二个被诺亚变成了瞎子，然后是聋子，傻子，半边瘫痪。
那个傻子确实不是诺亚故意变的，那是他恰好转化成了N级不死族。其他的倒确实是诺亚故意为之。
“这不是很显然的事吗？这你都搞不清楚？”诺亚瞥了珂米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呀，可真是九个压路机，坏了一个。”
“嗯？什么意思？”
“(`ゥ´)八个压路。”
珂米：“？？？”
“这当然是为了让我的医术更真实一些，也是在尽可能地避风头。”
如果不给中毒者们留下点残疾，‘神医诺亚’的名声一定会传出去。
诺亚都能想象到，他会被老百姓在茶余饭后聚众吹牛逼时，被他们捧上神坛，一通乱吹，名声远扬。
可风头太盛，是容易惹麻烦的。
这就和考试写卷子一样。
比方说一次数学考试，有一道压轴大题，难得离谱，无数学霸都只能写个解字，半点思路都没有。
而你却能将这道题完美解出来，这要是传出去，你多少得被挂上个带佬的尊称。从今往后，少不了有人找你解一些难题怪题。
可只有你知道，那道压轴大题，你是靠作弊才解出来的。
你是偏科战士，对理科一窍不通，会个吉尔的数学。
同理，诺亚懂个吉尔的医术。
真要是惹上什么王族、大贵族来找他解毒，那他能怎么办？也将王族和大贵族变成不死族？
诺亚可把握不准宫廷魔法师的实力。
万一宫廷魔法师能看出蹊跷，察觉到尊贵的王族已经变成不死族了，那他岂不是大祸临头了？
道理正是如此。所以诺亚才要给中毒者们留些残疾，给自己‘无暇’的‘医术’留些‘瑕疵’。
正如同，那道压轴题你没完全做对，那道题你写到一半，就故意算错数，只有思路正确。而其他大题也错了不少，150分的数学卷子，你只拿了70分——欸，这样就很保险了。
没人会觉得你是数学大佬。至于为什么你那道压轴题能拿到几分，八成是你运气好，恰巧蒙对了。
我诺亚恰巧就会解这种毒，不可以嘛？
所以诺亚也要找机会，光明正大地施救失败，治死几个人，上上保险。
当然，那得是在红杏楼的姑娘们人数招够了之后才能做的安排。
“什么叫避风头？”珂米想不懂。
“慢慢悟去吧。”走在街上，诺亚也不可能给珂米详细解释，只是打了个哈欠，“昨晚一夜没睡，好困……快点走，今晚的事情还是蛮多的，麻利一点，凌晨四点前应该能睡上觉。”
“主上，你连续通宵熬夜，不会搞垮身体吗？”
“肯定会啊。所以今晚事情办完后，我要睡12个小时，我要睡到明天下午。你可不许来打搅我……嘶！！！”
随意聊天的诺亚，话刚说到一半，就突然感觉到一种让他汗毛倒立的寒意，如静电般自腰间顺着脊柱弥漫至整个背部。
那种感觉，像是正在吃草的兔子，突然发现草丛里隐藏着一只饥肠辘辘的鳄鱼，而且距离自己只有短短5公分远时，所产生的一种发自本能的战栗。
是生物本能，在心中所敲响的危机警钟。
他匆忙转头看向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人……
那人……
那……咦？人呢？
见到诺亚的动作，珂米很是不解，“主上，你又在做什么？”
“不……”诺亚怔怔地望着身后，沉默了几秒，“珂米，刚才是不是有个穿着红色燕尾服的人，和我擦肩而过？”
珂米苦思了一阵儿。
“有吗？”珂米摇摇头，并不记得有见过诺亚说的这种人，“应该没有吧。红色燕尾服还是很显眼的，真要是迎面遇上，珂米不可能没有印象。”
“……没有？”
诺亚皱了皱眉，从衣兜中掏出一枚小石头。
昨晚从科多森林回来后，诺亚就让恶梦小丑派出了一个迷你分身，一直藏在诺亚周围，替诺亚充当第三只眼睛，也充当着应急联系员。
可当诺亚用手指敲了敲小石头，石头上也只是浮现出‘无人穿红衣’几个血字之后，诺亚心中的疑虑不由得更重了一些。
连恶梦小丑都没看到？
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诺亚眉头紧锁，心里泛起了嘀咕。
总不可能是自己坏事做多了，惹上了什么红衣厉鬼吧？
做了亏心事，多少还是会怕鬼敲门的。
“快走快走，离开这里，回家。”
诺亚拉住珂米的手，一路小跑，离开王都。
来到城外，珂米唤出了幽灵战马，不多时就赶回了图书馆。
回家的路上，诺亚还不小心升了一级，实力到了一星四阶。
殊不知，就在诺亚回到家的同时，王都城内，蹲在街头抽烟，正为泡妞而犯愁的钱小鹏，突然被一个红色的身影吸引住。
“大美人啊。”
钱小鹏眼睛锃亮，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猎手，连忙吸掉卷烟，摩拳擦掌地跳起来。
“美女！美女你好啊！介不介意一起吃顿晚饭呀？我请客。”
钱小鹏快步追赶那红色的身影。
但无论钱小鹏怎么加快速度，人群之中，两人的距离都始终没有缩短半分。
“ԅ(ˉ﹃ˉԅ)美女别走那么快啊，相见即是缘，起码加个微……呸！留个联系方式啊！”
很快，那红衣身影就拐入一个阴暗狭窄的小巷之中，钱小鹏也不疑有他，直接紧跟而上。
纵使马路上有政府布置的广域照明魔法，那光芒也仅能照亮大路。
小巷之中，照明魔法的光也射不进来多少，巷子里阴暗非常。
一片黑暗之中，前面那人身上的那抹红色，倒是十分显眼。
“美女，你终于停下来了。”钱小鹏朝红衣身影步步逼近，脸上带着笑，“干嘛跑到这种黑漆漆的地方？是想和我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好事吗？”
可哪曾想，在听到钱小鹏的这句话后，前面那抹红衣身影，却突然发出了中气十足的男性声音。
“这里，可没有什么美女。”
钱小鹏：“？？？”
卧槽？
难道遇上伪娘了？
不对！
钱小鹏这时候才猛然发觉，眼前的身影，和自己刚刚看到的身影，截然不同！
虽然都是红衣，但眼前这人的骨架明显要大很多。
钱小鹏扭着眉毛，出声质问：“你是谁？刚才那个漂亮的红衣妹妹呢？”
红衣男子轻笑一声，缓缓转过身来。
头上戴着黑色的礼帽，左眼卡着单框眼镜，身穿红色燕尾服和黑色条纹长裤，手中还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拐。
尽管光线昏暗，但钱小鹏还是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十分怪异。
左眼瞳孔的形状，是扑克牌中的梅花。
右眼瞳孔的形状，则是黑桃。
黑暗之中，男子两只怪异的眼睛，散发出淡淡的妖冶红光。
“红衣女孩？”男子摇了摇头，嘴角上勾，露出了一个明显的假笑，“我猜，你在找这个。”
他一边说，一边从掌心中抛起一枚小小的胸章。
胸章之上，刻画着一个线条简约的红衣女子。
钱小鹏眉毛一挑，“啊？”
“只是一个小戏法，夺走你的注意力，欺骗你的大脑。”男子很悠闲地提起拐杖，轻轻摇晃，“你第一眼看到的红衣女孩，其实就是这枚胸章，它原本戴在一个路人的身上。而你追逐的人，一直都是我。”
说到这里，男子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既然你这么喜欢红衣女孩，那这枚胸章，我就送你好了。”
说罢，男子将胸章攥回掌中。
可当他再松掌时，胸章已悄然不见。
从男子的话中捕获到某些信息的钱小鹏，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左胸。
那枚小巧的胸章，不知何时，已经戴到他的衣服上了。
钱小鹏的下眼皮很明显地跳了一下。
没有魔力波动？
如果不是靠魔法，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这可不是在上衣口袋中放扑克牌的魔术，而是将带有别针的胸章，无声无息地戴到他的身上，还不让钱小鹏有任何察觉。
会是刚刚追逐时，自己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被人偷偷戴上的吗？
钱小鹏简单想了一下，很快就放弃深究。
毕竟，考虑这些，对自己来说也没什么用。
钱小鹏只是瞪着那男子，而后眼睛微眯，“所以？你把我引到这样的小巷中，就是为了给我表演你的无聊戏法？”
“怎么会呢。”男子摘下礼帽，朝钱小鹏行了一礼，“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这位先生，我是一个魔术师。或许，也是世界上最后一个魔术师。”
“(눈_눈)魔……术？”钱小鹏很是怀疑地看了看他，“你在充满魔法的世界里，讲魔术？”
“你为何会有这种疑问呢，年轻人。”魔术师耸耸肩，将礼帽戴好，“魔术是创造奇妙的艺术。只要世上还存在常理无法解释的奇幻，就一定会有魔术的存在。不过……也正如你所说，正是因为魔法的繁盛，魔术这种古老的艺术，才会逐渐式微。”
钱小鹏感觉有点怪怪的，追问道：“你是什么人？你也是穿越者吗？”
穿越者三字，乃是纯正的中文。
“穿越者？”魔术师目露不解，第一次听到这种词汇，“那是什么？”
“……原来只是个异世界土著。”钱小鹏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默默嘀咕了一句，随即又不屑地冷哼一声，“说吧，你什么目的？”
魔术师没有吭声。
他只是沉静地注视着钱小鹏。
半晌，他轻轻摇头，再次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
“我原本只是对你那套古怪的秘术感兴趣。”魔术师眸中的红芒逐渐变强，“但现在，我对你所说的‘穿越者’更感兴趣。”
魔术师熟知世上每一种语言和方言。
他很确信，钱小鹏刚刚说的那三个字，不属于现有语种中的任何一种。
那么，所说的‘穿越者’，到底是指什么呢？
比起钱小鹏所持有的‘采补秘术’，魔术师对那三个字中隐藏的含义及秘密，兴趣更大。
他举起拐杖，直指钱小鹏的眼眉。
右眼瞳孔的黑桃，不知何时幻化成了红桃。
魔术师脸上的假笑微微收敛，只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简单微笑。
“先生，其实我对读心魔术也略懂一二。”
“( •᷄⌓•᷅ )读心？”
“没错。”
魔术师平举起的拐杖，开始小幅度地画起圈来，“不如，就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
钱小鹏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轻轻晃动的拐杖吸引，目光中的神采渐渐隐没。
随后，在一声清脆的响指声下，他脑袋一偏，失去了意识。
十分钟后，钱小鹏揉着脑袋，迷迷糊糊地从街头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低血压吗？总感觉刚才恍惚了一下。”
他的指间，还夹着一根尚未吸完的卷烟。
钱小鹏用力吸了一大口烟，晃了晃头，清醒了一些，回想起正事。
对了，他原本是在为泡妞的事情犯愁来着。
“( ∙̆ .̯ ∙̆ )我的实力，必须要有女人的滋养才能快速上升。可到现在我一个妹妹都没泡到，该怎么办呢？去鸡窝收益太低，还得是良家少女。那，要不要用强的……嗯？这胸章是什么鬼？谁戴我身上的？”
自言自语的钱小鹏，突然注意到左胸心口处，别了一枚奇怪的胸章。
胸章的图案是一个红心。
又或者说，是一个红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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