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预定的地点见到了愚者。
“真不愧是前辈,我还在担心你要是真的去打那个电话怎么办呢。”她笑着说。
“早。”我举起手打了个招呼。
我们并没有通过电话联络,那个少年留给我的那片树叶上的数字实际上是暗号。
在此简单地解释下手法吧。利用叶片本身的纹路,刻上类似于计算器所显示的方块数字,乍看只是简单的数列,按照一定顺序将数字连同纹路描绘下来,重叠在一起,就能构成指示目的地的地图。跟很多小说中需要几张重叠在一起看的藏宝图的原理类似。
因为没有颜色,纸和笔都作废了,将图样描绘下来的工作颇费了一番工夫。
会合的地点是一处废屋。
时间已接近午夜。
连“黑色”都消失的现在,白天与黑夜几乎没有区别,有趣的是“光暗”这一概念并未消失。天空中的月轮呈现残缺的模样,即使是满月也不至于与太阳相混淆,从刺眼的程度就可以判断。
“呼……”
愚者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一团原本应是青色的烟雾,悠闲地靠在承重柱上。刺鼻的味道让我想皱眉,但调动面部表情对我而言是件很费劲的事,于是作罢。
“前辈不哈一根吗?提神的哦。”
我朝她递来的烟盒摇摇头:“以前试过,只会越来越困。”
“真是奇怪的理由啊。”她依旧笑嘻嘻的。
我观察了一下这座废屋,以前似乎是工厂之类的地方,窗户大都破裂不知所踪,残留的锐利棱角彰显着不亚于铁刃的阴冷。内部倒是非常“整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如果外部修缮一下,把设备搬运进来,完全可以继续使用。然而没有人接手。
愚者选择这里缘故我大概能猜到。
“‘断层’。”我判断道。
“嗯,和‘北纬三十度’、‘百慕大三角’之类的类似,但明显是人为造成的。”她笑着说,“在这里不用担心被‘世界’观测到。”
“世界”是组织中某个人的代号。据我所知,他监管着每个组织成员的行动。
之前来找我的少年应该是愚者的眼线,被她称为“白犬”的人。他直属于愚者,并不是组织的人,不在“世界”的监控之下。
“你怀疑犯人是我?”我切入正题。
别装傻了!是你干的吧?——我想起电话中男子的话语。
“犯人是内部的人。”对方也完全没有辜负我的期待,给出了直截了当的结论。
“嗯。”
“骗那家伙说你是犯人只是掩人耳目。”
“嗯。”
“……”
“然后?”
“很明显了嘛!”她不满地撅起了嘴。
虽说不太理解她为什么不高兴,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尽管确定犯人是组织内部的人,找我也没用啊,我已经不是组织的人了。”
“啊啊……真不愧是我的前辈啊,”她好像很头疼地捂着额头,说实话她丰富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让我觉得很有趣,“……无愧‘愚者’之名的家伙。”
刚刚有管我叫“家伙”吧?
“我需要的是情报哦,情报。”她挥了挥手中的烟。烟雾在空气中画出漂亮的曲线。“关于‘同伴们’的事情,前辈知道得更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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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拥有压倒性的力量。称之为“怪力”尚不足以形容,称之为“神力”无法诠释其中恶意,称之为“暴力”又过于简单。
这是没有道理可循的,绝对的强大。
总而言之,我被迫倒伏于此力量之下。
“唔嗯……不好办啊。”
骑坐在我身上,她——现任“愚者”说道。
言辞中透露出的困惑并不指向骑坐在我身上这件事。
“前辈居然在怀疑我吗?”
“说实话我没有理由相信你。”
即使是“前辈”,如今也不站在同一立场。
TAROT与恶魔相遇,除却战斗别无选择。
反过来也是一样。会寻求合作这种事实在匪夷所思。
“真是死脑筋啊。那么,可以去死了吗?”
“悉随尊便。”
这样的力量,是不可能从何处“取得”的,只能是来自于内部——人类的内部。
并非被力量选择,亦并非选择了力量,而是力量本身。眼前的存在便是如此。
作为继任者,实在过于优秀了。
这是不应当存在于世上的——我如此想,心中涌现出将对方抹消的想法。
但是这想法连同我的身体一同被压制在她的身下动弹不得。
她显出暴戾的笑容,举起右臂,摆出空手道贯手对准我的眼球。
“啧。”没有继续下去,她咂了一声,站起身来。方才受到对方臀部压迫的胸腔恢复自由,我大喘了几口气,可是钉在侧腹部的钢筋并没有让呼吸顺畅多少,反而随着胸腔的起伏疼痛得愈加厉害。
疼痛让我的视野极不稳定,恍惚间我看见她隐去脸上的笑容,一脚踩上我的胸口,呼吸一时间又变得艰难起来,她伸手握住扎在我腹部的钢筋。我意识到她想做什么。
剧烈的痛苦使身体猛地弹起,所幸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就见她高高举起前端沾满本该是红色的鲜血的钢筋,嘴唇翕张。
钢铁的钝器向头部袭来之时,我本以为眼前会出现走马灯。但不知为何眼前浮现的是方才她嘴唇的动作。意识弥留之际,我读懂了那句话。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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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恢复的时候我没有立刻睁开眼。
如果说濒死之际人的眼前会出现走马灯,那么眼前没有出现走马灯的话是不是不管伤得多重都不会死?似乎也有眼前出现走马灯但没死的情况存在。那么同理,没有看到走马灯却死去的人也是存在的吧。这样死去是否会留有遗憾?
“梅多……”我不自觉地念出这个名字。
鼻尖传来惊愕的气息。
感慨差不多到此为止,毫无疑问我还活着。我睁开眼睛。
“哦呀,早上好~小笨蛋。”
——嗵。
“哎哟,好疼好疼~真过分啊,小笨蛋。”
容貌秀丽的女子捂住遭到头槌袭击的鼻梁眼泪汪汪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倒是发动头槌的某人不解风情得很。这是在不明真相者眼中的景象。
然而我对于眼前这个披着秀丽外皮的存在的本质了如指掌。
他是男性——组织中序列第三,拥有“女皇”之异名的男人。
“亏得人家还帮你治好伤了呢。”
我并非“只要长得可爱就算是男的也没关系”之流。面对这样的他难免抱有厌恶之情,然而却没有反胃感。换言之,比起符合规矩的男性打扮,他更适合女装。世界褪色的现在,仍不难窥见其服饰之华丽,细致的蕾丝花边及富有层次感的设计,复杂却不厚重,优雅的气质油然而生,让我不禁想起梅多——我的恶魔。她也颇喜好这类款式的服装,即使夏天也是如此,每次帮她穿衣服都要花上不少时间。
“多谢。”留意了一下本该损伤严重的腹部,已经完好地复原了。就这点还是应当表示感激。
“希望你没有在我昏迷的时候做什么奇怪的事。”
“哎呀~这怎么会呢~哦呵呵呵……”他用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方式掩嘴笑了起来。“……就差一点点。”
“嗯?差一点点?”
“不不不请不要在意,这是新的口头禅,就差一点点。”
“……”
怎么说呢,感觉很难用上的口头禅。
就在微妙的沉默降临的时候,牢笼外出现了一个小巧的身影。
“变态,别再和前任笨蛋浪费时间了。任务还在执行中,快点。”
少女用甜美的声音说出异常辛辣的语句。对某些特殊癖好者怕是无上的褒奖吧。
身形虽然小巧但却散发着凛然的气息,留有自己修剪痕迹的短发却很合适,服饰也以便于活动为宗旨。总的来说,是与我面前这个装饰过度的男人完全相反的存在。
女皇撅起嘴:“小维维,不要打搅老情人叙旧嘛~真是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别生气啊~小笨蛋。”
后背流窜的恶寒让我说不出话来。
我看见少女额头的青筋暴起。
(以下内容可能会给部分心灵脆弱的读者造成心理阴影故此省略)
“呜呜呜呜……我不想干活嘛……”
“卖屁股的老变态快给我干正事去!”
少女抓着女皇的后颈领子将其拖走,远处传来阵阵呜咽,渐渐消失不见了。
小维——应该不是那孩子的真名吧。比起那个男人来更适合“女皇”之称号,是个不错的后继者。那个男人,尽管看上去很不正常,但意外地会做出相当正确的决定。
——咣当。
“嗯?”
牢房的门没锁。
“……”
前言收回。这个男人,无可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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