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右手，在小臂到上臂处的地方，有一道旧的伤痕。”
我不知道俞嵐跟言生他说了些什么，只不过当我们重新回到谈判桌的时候，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不仅主动向昭夕道歉，也为刚才自己的失态对我表示歉意。
看样子，他大概是害怕自己的老婆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现在也不应该这么想。但庆幸的是，我们总算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了。
言生抿了一口昭夕泡的茶，随后对我诉说起了往事。
“听说是在某一次事故中留下的，是被‘某个人’袭击之后留下的。伤口很大，当时一定流了很多血，还好她幸运逃脱了。”
“袭击妈妈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吗？”我如此询问。
言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如此回复我。
“样貌长相之类的，你知道吗？”
“……”
“那么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想应该是男人，详细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是妈妈没有住院之前亲口告诉我的………”
提到母亲，我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双手不由自主颤抖。但是我必须自己克服恐惧。
“你还好吧。”
看见我不寻常的举动，言生关切询问我的状况。
“没事，哥。你继续吧。”
“好……”言生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虽然我确实是亲耳从母亲口中得知这件事情的，可是她对这件事的记忆，非常模糊。就算是我的如何追问，她也只是一个劲摇着脑袋，似乎是不愿意回想起那段恐怖的陈年往事。”
“这样啊……”
我不由得长叹出一口气来，同时习惯性地动作是去掏口袋中的香烟。
但是我敏锐得察觉到了，俞嵐的肚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一种猜想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没有将香烟掏出来。
“这件事情，似乎给妈妈留下了非常可怕的阴影，她以前看到刀一类的东西都会感到害怕吧……”
是的，也的确是这样。
随后关于我跟母亲的一些往事，很自然地浮现在脑海中。
——不可以！忘悠！快丢掉它！
记得当时，我拿着家中厨房里的菜刀，在家中挥舞着。那时候我只有五岁，正是淘气的年纪，什么也不懂，对什么都很好奇。
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那么生气，只是照着她的话，慌张地将手中的菜刀丢到了地上。菜刀落地，有那么一瞬间，我本能得对这个东西产生了恐惧。
后来我才知道，这东西……可以杀人。也理解了母亲为什么会感到那么的害怕。
可是她，当时的动作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记得母亲她用双手，拼命地捂着眼睛，仿佛害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然后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至今为止，这件事情我依旧记忆如新。
实际上，我的母亲也非常害怕强光，或者是可以反射光的物体。
我们家中，是没有镜子的。无论是卫生间还是梳妆台。而且家中的地板格局，全都是用木制材料做成的，浴室里用的材料也并不是大理石瓷砖，而是水泥。
就连窗户，都是用着一层漆黑的纸质材料铺上的。
关于家中的这些，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毕竟生活了十多年，而且如此奇怪的设计，也难让人把它遗忘。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那么我的母亲，害怕的也不是闪电，而是闪电诞生之时那短暂而耀眼的强光！
“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吗？关于妈妈的。”
“母亲确实还跟我提起过一件事情，不过我好像给忘了，大概是一个人的名字吧，好像叫什么……普罗斯……”
“普罗斯……”我轻声念出这个名词，细细思考着，试图理解出其中的含义。可是这终究是白忙活一场。
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这个世界上或许也只有没有得病前的母亲，本人知道了吧。
“还有……忘悠，周姥姥她……快不行了。”
……
“我想让你回老家一趟看看。”
“……那你呢？”
“我就不回去了，同样的妈妈这边，就先交给我吧。这点小事你应该是能办到的吧。”
……总觉得言生他是在看不起我。
“好吧。”我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不过，等我解决完工作上……”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害怕又会惹得言生情绪激动。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发怒的意思，我便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呢……我们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忘悠你……”俞嵐冲着言生使了个眼色，后者重重叹气，说道：“俞嵐她……已经怀上了……”
果然吗……
“……什么时候之前的事情。”我问。
“已经三个月了……”
“所以你们才着急着结婚？”
“……也并不是……我是想着，若是在母亲去世之前，她能够见到自己孙子一面……那么是否可以，了却她一桩遗憾……”
……了却最后的遗憾吗？恐怕到那个时候，母亲已经谁都不认识了吧。
“真希望能够早点生下来，能让妈妈早一点见到孩子。”
虽然俞嵐的声音略显得忧郁，可是她还是表现得非常的高兴，开朗。一点阴霾都没有。
“这应该是妈的第一个真正的孙子吧……”言生在一旁，眼中尽显爱意，轻柔地抚摸着刘禹曦微微隆起是肚子。
真正导致母亲成了现在这个模样的，罪魁祸首是“诅咒”。我并不打算将这个可笑而又玄幻的结论告诉他们，而且也不会告诉这种“诅咒”会遗传的问题。因为即便是我说了，他们也不太可能会相信。
但是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母亲的这种说不定会有遗传性，所以你们不要生孩子了。}
这种荒诞而又可笑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
但是……
就这样好了，至少就这样好了……
一个没有明确答案的未来，这种惶恐和恐惧，也就让我一个承担好了……
“……那……俞嵐嫂子你，平时不要太过劳累了……”我关心地说道。
“……你放心吧，现在一切都全权交由言生了，所以你放心好了。”她说完又带着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瞅着我跟身旁的昭夕。
“另外啊，你们俩什么时候……我可是很期待呢。”
“嫂子，我们两的事情还早吧，如果真要的话，那也要等……”我突然觉得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角，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昭夕。她果然是一脸秀红低着脑袋。
真的是，昭夕她在我面前表现得大大咧咧是样子，可在其他人的面前，她又会像一个小女生一样的羞涩。
但这次是我做的不对，自顾自的说了这些多余的话，换作其他女孩，估计也会感到不高兴吧。
最后呢，我也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送别走了言生夫妇，我终于是可以去阳台抽根烟了。
随着白色烟雾的袅袅升起，远方的天空上似乎是有了群星闪耀了。
或许是希望，或许我回去那个曾经那个小镇，可能会有答案吧。
但是黑夜依旧，前路依旧是迷茫。
谁都不能保证。
“忘悠先生……”这声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
昭夕推开了我身后的门，走到我的身边，同我望着一处远方。
“对不起啊，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忘掉了吧。”我以为她是为了刚才的事情，所以我主动向她道歉，同时将没有吸完的烟头按灭丢到了烟灰缸里。
“我不会忘掉，我会把它当做是你对我的约定哦。”
“以后……虽然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但是以后……谁都不敢保证吧。”
“那就……珍惜当下，好好珍惜我们现在在一起的日子吧。忘悠先生！”
我搔抓了一下后颈，重重点头表示回应。
“不过忘悠先生跟哥哥，终于和好了，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吧。”昭夕微笑着牵起我的手。
“是……吧……”我不置可否地点头着。
但是呢……
人一但有了隔阂，就很难再到从前了。世界上只有和好……而没有如初。旧账重提，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原谅过对方。就像是伤口虽然可以愈合，但是疼痛永远让人铭记。
无论是什么人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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