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是雪白的,衣服是鲜红的。”
“让我们尽情奏响音乐,在雪橇上。”
“以鼓点的速度,追赶她,迈着华丽的舞步。”
“把她拴在雪橇上,你将获得领先。”
“地面是鲜红的,衣服是雪白的。”
“附:仅凭此卷可以入场。”
在办公室昏暗的灯光下,雨鸟把那张黑色的传单摆在办公桌上,在他的周围,查理斯和纳特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你们有什么看法?”他淡淡地问道。
“我觉得,”查理斯耸了耸肩,“这很符合那帮家伙的风格,安德鲁商会的人都是一群神经病,能做出这种传单并不值得奇怪。”
“那上面的语句恐怕并不只是发发神经那么简单,”纳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某一处,“你们看,‘奏响音乐,在雪橇上’这句话就暗示了,这场音乐会在某种交通工具上举行,而现实也确实如此,一艘游轮,我从未听说过安德鲁商会有自己的游轮。”
“是你把那群神经病想得太复杂了,纳特警官,我跟他们打过交道,他们口中经常会蹦出这种神神秘秘的黑话,而这些神秘的背后,永远是毫无意义的内核。”
“查理斯先生,要我说,千万不要小瞧自己的敌人,他们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嚣张这么久,靠的可不是发发神经。”
“我这还有一张纸条。”雨鸟继续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给他们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来自于我们安插在安德鲁商会的卧底,他每个月都会定时来秘密接头点汇报一次情报,而这次他直接把这封信件送到了我的住处。”
——带好面具,请务必参加舱底派对。
“嘿,队长。”查理斯笑了笑,“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已经跟安德鲁商会那群神经病混熟了,自己说话也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纳特接着补充道:“他只告诉我们接下来需要去做什么,却完全没有透露一点这么做的理由。”
“先生们,现在我们能确定一件事,”雨鸟拍拍手,将身子微微前倾“这场音乐会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但是我们现在手头上已经有一件棘手的案子亟需解决,这就是我觉得最头疼的地方。”
查理斯在一旁提议道:“或许,我们可以将这场该死的音乐会交给其它警队解决,听说他们最近很闲,已经开始筹备起把警局的饮水机换成啤酒机了,老天,这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主意,这真是妙极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纳特立刻在一旁反对道,声音之大让雨鸟和查理斯都吓了一跳。
“难道纳特先生,你不喜欢喝啤酒?”
迎着两人疑惑的目光,纳特连忙轻咳一声,解释道:“跟啤酒没关系,听着两位我想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队长,薇古丝小姐,她还要跟着那个小提琴手上船参加比赛,如果我们将这项任务推给别的警队,无疑是把她一个人置于险境中,这可不是合格的绅士能做出来的事情。”
“那依你说,”雨鸟用手指敲了敲办公桌的边缘,“我们该怎么做?”
“不是我们,”纳特看着雨鸟的眼睛,“是你,雨鸟阁下,只有你。”
“我?”
“没错,入场券只有一张——”
“现在有两张了。”
“而你.....你明白的,你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圣眷者,有能力摆平一切,薇古丝只会听你的命令,等等,你说什么,有两张?”
“是啊,”雨鸟点点头,“我刚从凯里的身上搜出来的,看样子他是去不成了,我刚折断了他的小腿,没有半个月的修养他都不能下床走路。”
“那你就更得参加了,雨鸟阁下,我有很强烈的预感,这两起案件一定存在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雨鸟叹了一口气,“那么,谁愿意与我一同前往呢?”
“我我我!”一个银色的小脑袋突然从旁边探出来,露娃娃举着手,满脸兴高采烈的模样。
她的出现让雨鸟眼皮一跳。
“你?”
“我不能去嘛?”
“你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吗?”
“唔,我刚刚才醒过来,你们再讲什么,可以告诉我嘛?”女孩把头往旁边一歪。
“你没必要知道,”雨鸟伸手把女孩的脑袋扶正:“那不是什么好玩的去处,是十分危险的犯罪现场,你要做的,就是在家里把我的被窝暖好。”
“我呸,臭雨鸟,你少瞧不起人了!”
“哦?”雨鸟露出饶有兴趣的神情,朝她伸出三根手指:“露娃娃小姐,那我们来数数吧,你说,你除了会吃,会哭,会撒娇,你还会什么?”
“我,我还会——”女孩在一旁试图为自己辩解,但支吾了半天也没有组织出什么完整语句。
在雨鸟戏谑的目光中,她把双臂一抱,小嘴一嘟,气鼓鼓地躺回了远处的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再也不想理你了,臭雨鸟。”
“好吧,”雨鸟没有理会她,“让我们回归上一个问题,你们有谁愿意与我一同前往?”
“别看着我呀,”查理斯笑着挥挥手,“我只是个普通人,没什么特殊本事,只擅长做些收集线索的工作。”
“那么......似乎也就只有我了。”
“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顺着一条长长的阶梯,海瑟薇和薇古丝来到了轮船的甲板上。
此时,日光微醺,海鸥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盘旋,来来往往的人群穿着鲜艳的礼服,来自清晨海面的第一缕寒风并不能吹灭他们想要载歌载舞的热情。
“两位小姐们,”麦吉在前面转过头,“或许,我应该带你们先去享用早餐,请跟我来。”
甲板上鱼龙混杂,很容易一不小心就走丢,薇古丝下意识想要牵住金发少女的手,她是一个盲人,需要别人的照顾。
“啊,”可还没等薇古丝完全握住,她就慌慌张张地甩开了手,就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海瑟薇,姐姐?”
“啊,我,我很抱歉。”海瑟薇嗫嚅着,脸上挤出一个苍白的赔笑。“我还以为是个不认识的家伙呢。”
薇古丝再一次把小手放进她的掌心,这一次她没有挣脱,但小臂还在微微颤抖,就像冬风里细细的狐尾草,这当然逃不过薇古丝的眼睛。
但薇古丝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本就心思迟钝,不善言辞,这种小事才不会放在心上。
吃早餐的地方位于船舱顶部,在这里可以将整片蔚蓝的海域尽收眼底,就算双目失明,也能感到阳光与海的气息扑面而来。
麦吉将她们带到这里后,大概是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忙,道一声歉就匆匆离开了。
用餐是自助的形式,薇古丝将金发少女安置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然后自己一个人哼哧哼哧地拿了两人份的食物过来。
“快吃,吃吧。”
“谢谢。”
叉起一片烤得金黄的培根,轻轻咬了一口,上面的油脂滋味让薇古丝微微眯眼,这两天,她一直跟着海瑟薇啃黑面包,喝蔬菜汤,连肉是什么味道都快忘记了。
她把一条培根整个塞进自己嘴里,然后拿起一旁的火鸡腿,准备大快朵颐,而这时,旁边桌子的交谈声传入了她的耳朵。
“听说了吗,这次音乐会有位重量级选手参赛,据说身份很尊贵,带上船的保镖队都可以踢上一场足球赛了。”
“你从哪来的消息?”
“要学会多去打听,你都经商这么多年了,怎么连这点道理也不懂。”
“人家身份再尊贵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那些贵族老爷们不就喜欢讲究个排场嘛。”
“啊,对了,等下到了公海,我们要不要去赌上两把,机会难得,喂,你金币应该带够了吧。”
“得了吧,要是让我老婆知道了,她得把我的皮扒下来。”
“切,怂包。”
“怂包就怂包吧,随你怎么说。”
薇古丝默默地把鸡腿骨头从嘴里吐出来,然后又拿起一旁的果汁。确实,这一切都与她没什么关系,她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好面前的少女,并且一刻也不能让她离开的自己视线。
这是雨鸟哥哥交给她的任务,她一定要圆满完成。
“你吃饱,饱了吗,海瑟薇,姐姐?”
“已经吃饱了。”
“好。”
薇古丝继续蹬着小短腿,把盘子收拾好。
此时,脚下的游轮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漫天的海鸥飞向天际,仿佛来自地底的震动让海瑟薇茫然地紧紧抓住身旁的扶手,周围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
绅士们纷纷将头顶的礼帽扔向天空,而女士们也毫不吝啬将手中的鲜花丢入大海。
在万众瞩目的欢呼声中,马卡龙号,驶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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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雨鸟就看到了那艘停泊在港口的雄伟游轮。
他开着汽车更靠近了些,在惨白的灯光下,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安德鲁商会纹章,它被喷涂在游轮的外壳上,宣誓着这艘游轮的所有权。
“看来安德鲁商会每个季度的税收单并不干净。”雨鸟啐了一口,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在码头上。
“这种被血缘家族控制的商会,又有几个是干净的呢。”纳特叹了一口气,“血缘关系有时候可以超越利益,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他们恐怖。”
“该死的,我该把车停在哪?”
“直接开进游轮里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看那好像有个通道,”纳特伸出手指指向了一个方向,“反正我们开得是凯里那个家伙的车,他是安德鲁商会的人,说不定直接就让我们进去了呢。”
雨鸟朝那个方向行进了五十米,立刻被两个全服武装的警卫拦下了。
“先生们,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是受邀来参加音乐会的,”雨鸟摇下车窗,伸手扶了扶脸上的墨镜,“请过目,这是我们的邀请函。”
一旁的纳特连忙将那两张黑色的单子递过去。
“请回吧,先生们。”警卫冷冷道,“现在还没有到登船的时间,至少请等到日出的时候再过来。”
“不瞒您说,其实,”雨鸟转了转眼珠子,“我们车上还有这场音乐会所需要的物资,你们大可以打开后备箱查看,这些东西必须要在一切开始前送到。”
警卫狐疑地打开了后备箱,里面果然有用黑布小心包裹好的东西。
“你们为什么不走专用通道?”
“那还不是因为他这个蠢货把车开错方向了嘛,”纳特很快反应过来,他走下车,笑着脸往两位警卫塞了点沉甸甸的金币。
“天气这么冷,去买点白兰地暖暖身子,我们都是替人办事的,通融通融,你不会想知道迟到的后果的。”
警卫笑着拍了拍纳特的肩膀,然后冲身后比了个放行的手势。
整艘游轮像是沉睡在海畔的巨兽,雨鸟和纳特把汽车停在一个隐秘的角落,然后走下车。
“拿好,”雨鸟将一把短铳递给他,“我们分头行动,你现在就去把音乐厅的布局摸清楚,如果能跟薇古丝汇合,请告诉她,我也在这艘船上,这世上没有我们解决不了的敌人。”
“那你呢,雨鸟阁下?”
雨鸟挥了挥手里的纸条:“我去参加舱底派对。”
“老实说,我不建议我们现在分头行动,你看过那种恐怖片吗,主人公总是因为暂时的分别而被逐个击破。”
“听我的,现实可不像电影,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雨鸟加速几步,直接纵身从栏杆上一跃而下。纳特本以为会听到巨大撞击声,可事实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连忙往下看去,只见雨鸟单臂悬挂在凸起的窗沿上,接着整个身子鱼贯而入,动作敏捷地像一只猿猴。
纳特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他转身回头,面前的景象连忙让他将自己的双手举过头顶。
三个黑洞洞的枪口,以及三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嘿,先生们,我想我可以解释——”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重重的枪托砸下,没有惨叫,只有骨头破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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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鸟一路往下走去,他完全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舱底派对”到底在哪里举行,但只要有舱底两字,那往下走一定准没错。
终于,他来到了整艘游轮的最底部,一路上他连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寂寥的汽灯在黑暗中一红一绿地切换光色,但清冷的月光永远在他视线可及的位置。
他沿着底舱那条长长的甬道一路向前走去,在路过一扇门时,一双手突然从其中伸出,捂住了他的口鼻,把他往门内的方向拖去。
雨鸟没有反抗,因为在那一刹那,他在耳边听到了无比熟悉的呼唤声。
“队长。”
来到房间内,那双手的主人立刻把门反锁,灯光也随之亮起,雨鸟微微眯起眼睛。
房间很狭小,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椅子,窗户被窗帘牢牢掩盖,于是雨鸟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面的人身上。
“队长,是我,您应该还认得我。”他摘掉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那是一张青涩的脸庞,泛青的胡渣,没有络腮胡,为什么说他青涩,那是因为,他的眼神还很明亮。
雨鸟伸出一只手,“苏格兰场,国王街区一队队长,安德烈·雨鸟,目前正在执行特殊任务。”
那个男人毫不犹豫地同他握在一起,“首都情报局,代号罗勒,现在是从事卧底工作的第六个月。”
“那这么说,”雨鸟一挑眉头。
“没错,那封信是我送给您的,不得不说,队长,您的伴侣很独特。”
“多谢夸奖。”
“我可没有恭维你的意思。”
“所以我们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谈论这个吗,”雨鸟笑了笑,“你不如给我解释一下,你写给我这张纸条的原因。”
“雨鸟队长,准确来说,是我需要您的帮助,”男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我想问问,您有按照我的要求带来面具吗?”
雨鸟拍拍自己的口袋,算是默认。
“那好,您听我说,”男人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在我卧底的这几个月以来,虽然已经取得了大多数成员的信任,但我始终无法接触到更深层次的秘密,甚至连那些所谓的权贵人士都没有见上一面,这让我十分苦恼,来了这么久,却没有掌握半点他们犯罪的证据。”
“然而,就在前天,我偷偷潜入了位于安德鲁家族庄园的储藏冰库内......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用袋装的大.麻?”
“是肉块,血淋淋的肉块,挂在钩子上的大腿,风干熟成的胸脯,还有用来炼油的脂肪块。但无一例外,我认识它们,它们都取自人的身体,这里的屠夫用带着铁锈的刀,粗暴地如同对待牲畜,切割绅士与小姐们的关节与肌腱,我下意识想要放声尖叫,但万幸的是,我用拳头死死地塞住了自己的嘴巴。”
雨鸟把眉头深深皱起,装满人肉的冷藏库,这世上真的能有如此罪恶的东西存在吗?
“有些事情就像水面下的淤泥,只要你不试图去深究,就永远不知道它到底有多恐怖,我又偷看了那座庄园里的厨房,所谓的安德鲁家族,是个由嗜血,暴戾,喜欢生啖人肉的怪物所组成的,它们根本不可是是人,它们是——”
“魔物。”雨鸟颇为冷静地回答道,“这并不奇怪,先生,整个伦敦有百分之七的人口属于魔物,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与日俱增。”
“是的,魔物,它们都是魔物,”男人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雨鸟先生,它们经常会举办像今天这样的派对,像这样的舱底派对,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闻了,以前我会十分向往,因为那是大人物云集的场合,现在......我只会觉得有一种糜烂的恐怖。”
“我想问你个问题,先生。”雨鸟双臂抱胸,眼神微眯。
“尽管问便是。”
“你的搭档呢?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卧底工作是由一个人单独完成的。”
“您是说搭档吗,科尔温先生是我的前辈,他经验丰富而胆大心细,在我还没来之前他就已经整整卧底了两年。”男人落寞地笑了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但他是只猫,可好奇心会害死猫,我这么说您能懂吧,他比我更早地知道真相,所以也我死在了我的前头,我亲眼看着他被那些怪物们剁碎,尸块被装进用黑布裹着的袋子里,而我什么也做不到,甚至只能在一旁配合着露出冷笑。”
“什么也别说了,”雨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带路吧。”
他们从密闭的房间里离开,一直走到那条甬道的尽头。
男人一把掀开盖在上面的幕布,露出下面生铁铸造的大门,大门上雕刻着狮子搏斗的画面,它们的利爪洞穿彼此的心脏,下颚咬住对方的喉咙。
“队长,请带好面具,来到这里的每只魔物都会带上面具,它们需要隐藏自己的脸,因为它们脸在人类社会还大有用处。”
“我曾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雨鸟抚摸着脸上微凉的手感,这手感令他恍惚。
“她说,伦敦是一座带着面具的城市。”
铁门在蒸汽机的带动下徐徐打开,伴随着夸张的白雾,铺天盖地的尖叫声与咆哮声传来。
那个瞬间,雨鸟有种错觉,仿佛地狱之门在他面前彻底洞开。
“去死吧!”
砰——
他稳稳地接住了直冲自己面门而来的拳头。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雨鸟冷冷地打量着面前那个冲他挥拳的家伙,同时握紧掌心里,把他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我没别的意思,先生。”那个家伙带着滑稽的小丑面具,身后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声音充满了诡异的腔调,像是某种动物的哼鸣。
“欢迎来到舱底派对。”
“谢谢。”雨鸟甩开手,毫不客气地用肩膀撞开了他,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愣神,而他身后的年轻卧底已经完全是一副被吓傻的样子。
他们的突然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因为场地里狂热澎湃的呐喊声,足以让一场热带海啸湮没与无形。
这里,是一座格斗场!
四周的看台上座无虚席,从衣冠楚楚的绅士到放浪不羁的艳女,刺鼻的烈酒味与浓郁的血腥味混合起来,像是某种强烈的兴奋剂,让人心跳加速。他们兴奋地尖叫着,让数以千计的金币在中间的搏杀场地上滚动。
“女士们,绅士们!”主持人站在聚光灯下,歇斯底里的高呼:“来自沃尔德先生和尼克先生的最后一回合,究竟谁能站在最后?是以碾压之姿的连胜王者还是觊觎王冠的阴影刺客?请抓紧最后的时间下注,愿好运眷顾您!”
雨鸟站在场地的外围,那是最高的地方,简单地朝一个方向望去,他就见识到了差不多了五种魔物,有狼人,亚龙,食尸鬼等等,当然美丽诱人的魅魔是必不可少的。
在这里,它们丝毫不隐瞒自己身为魔物的特征,除了用面具遮住自己最后的人性。
叮叮叮——格斗的铃声打响,血红的倒计时开始流逝。
伴随着一声咆哮,格斗场中央的两只魔物朝彼此冲锋,传来肉体碰撞,以及液体飞溅的声音。他们的搏斗方式近乎于野蛮,充满了暴力的美感,每一招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终结对方的生命。
从观众的欢呼声来判断,沃尔德先生占据优势,他挥舞着长着利爪的双臂,将身材相对矮小的尼克逼在角落,那利爪挠在他**的身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尽管他落入下分,但防御还是相当顽强。
雨鸟往下走去,年轻的卧底先生战战兢兢地跟在后头。越靠近擂台,越能感到来自原始本能的躁动,那些平时在人类社会文质彬彬的绅士、温柔可爱的淑女,在这里都换上了另一副面孔,看到自己下注的勇士痛击敌人,他们激动地相互拥抱,甚至为陌生人献上亲吻。
走着走着,雨鸟忽然停下脚步,因为他在这里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尼克先生还在苦苦坚持,他能创造奇迹吗?”主持人仍在一旁不留余力地煽动场中的气氛,他的声音已经近乎于嘶哑。
“终于,他出手了!好样的!他的拳头狠狠击中了范尔德的面部,有效攻击!这是来自蜥蜴的致命毒液,谁敢说亚龙就不堪一击!我们可以看出,沃尔德的步伐踉跄,来了!尼克的乘胜追击,他死死钳住了这位格斗场的传奇,并还在用力收缩,难道,我们的连胜皇帝就要止步于此了吗?让我们一起为他倒数十个数,十!”
“九!”
“八!”
全场的气氛再一次达到顶峰,数百只右拳举在半空,手指一根根弹起。
“七!”
“六!”
“五!”
“德洛拉先生。”雨鸟挡在一个人影面前,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小山:“你为什么会在这?”
在格斗场一个隐蔽的角落,德洛拉正在默默啜饮一杯鲜红的液体,虽然他带着面具,但标志性的银发单马尾,还是让雨鸟一眼认出了他。
看到雨鸟的出现,德洛拉有一瞬间的惊愕,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淡淡一笑,反问道:
“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我是一只吸血鬼,是你们口中魔物,倒是你,雨鸟先生,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在他们还没有发现你之前,你最好快逃。”
“你知道多少?”雨鸟俯下身子,用手捏住德洛拉的脸,在他的面前,所有吸血鬼都像是一棵脆弱的树苗。
“你想要我告诉你什么?”
“有关安德鲁商会的一切。”
“安德鲁商会是由安德鲁家族一手掌控的财阀,他们家族受了狼人的诅咒,世世代代都是狼人,不过这些都不是秘密。”德洛拉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和他们家族有一桩交易,虽然吸血鬼和狼人是世仇,但我们此时都寄生在人类的社会里,为了生存,我们可以摈弃前嫌。”
“你知不知道,”雨鸟把脸与德洛拉贴地更进了些,“安德鲁家族是一个灭绝人性,生啖人肉,无恶不作的家族,就算这样,你也愿意与它们合作吗?”
“可是雨鸟先生,”德洛拉轻蔑地笑了笑,“我也喜欢喝人类的血,包括你那只可爱的小宠物,我们都是吸血鬼,人类的死活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雨鸟死死盯着德洛拉的眼睛,十指深陷进他的皮肤。
“你似乎忘了,你是一名医生。”
“是,没错,”德洛拉点点头,“我是医生,魔物的医生。”
在尼克致命的钳固下,沃尔德发出一声属于狼的尖啸,细细的狼毫从皮肤中钻出,刹那间,他的身躯好似整整膨胀了一圈,无与伦比的肉体力量从他身体里迸发出。
“出现了!是狼化!”主持人在一旁激动的呐喊,“属于安德鲁家族的远古辛秘!无需月圆之夜,立刻激发体内狼人的血脉,他们没有理性,只有愤怒,没有敌人,只有撕咬!”
尼克的钳固几乎是立刻失守,他引以为豪的龙鳞被利爪洞穿,鲜血飞溅而出,剧烈的疼痛让他疯狂挣扎,但那狼人快如鬼魅,封锁死了他的全部退路。
“我们可以看到,我们的尼克的选手,已经比出了投降的手势,他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但是,很可惜,角斗没有败者,只有死者!”
死亡的威胁迫使尼克跪下,他捂着自己流淌的肠子,狼吻狂暴地衔住尼克的喉管,在那一刹那,他脸上浮现出怯懦,后悔,苦痛等等多种情绪交织的表情,但还没等他彻底将表情凝固,漫天血雾窜上高空,那是他生命最后的礼花。
“我要奉劝你一句话,雨鸟警官。”德洛拉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自己的衣领,语气平淡而冷漠。
“别试图去探索魔物的世界。”
“让我们恭喜沃尔德先生,以及下注在他身上的幸运儿们!他捍卫了自己十三连胜的荣耀,也告诉我们狼人是不可战胜的。”主持人冲上台举起沃尔德的一只手臂,他的身躯在狼人跟前就像一个破布玩偶。
“接下来,还有谁要当下一个挑战者!?”
在快要沸腾的欢呼声中,沃尔德瞪着发绿的双眼观众席看去,粘稠的血液正从它的利爪下流淌,没有人敢与它的眼睛对视,那是死神的凝视,足以让对视者血液冻结。
沃尔德缓缓走到擂台边缘,用还属于狼的鼻子深吸一口气。
“我闻到了......人类的气味。”
“什么!人类?”主持人在一旁夸张的喊到,“这种蝼蚁一般的生物也敢闯入夜的禁地,把他请上来!让他领略一下来自黑夜的恐惧!”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提议一下子点燃全场的热情,在场的魔物立刻向自己的身侧看去,期盼能发现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他,”沃尔德伸出一根带血的利爪,直直指向雨鸟站立的地方,“他就在那里。”
一时间,雨鸟皱起眉,感觉全世界的目光都会聚在了他身上,就连聚光灯也是,他脸色一沉,但身子依然站得笔直。
“祝你好运。”德洛拉在他背后淡淡道,然后端着高脚杯悄然离去。
在雨鸟的视线里,两个壮硕的黑衣保镖正朝自己缓缓走过来,如果自己全力出手的话,瞬间放倒这两个家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雨鸟在心里盘算着脱身的方法,但那两个保镖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们的手伸向他的肩膀,然后越过——
年轻的卧底被揪了出来,在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中,他被拖拽着向前,就像一只待宰的鸡,聚光灯也随之远去。
他面如死灰,双目无神,浑身上下抖的如同筛糠,在短暂的回眸中,雨鸟分明看到,他哆嗦的嘴唇在说——
“别来。”
接着,他被扔在场地中央,连正常站立都很难做到,沃尔德看着他,狼脸上浮现出几分人性化的戏谑。
“看起来,我们的人类小鸡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毕竟鸡崽很难离开母亲呢。”主持人滑稽地摊了摊手,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讽刺道,“让我们来为他加加油好不好?”
“哦!”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哄笑。
数以千计的钱币砸向擂台中央的年轻卧底,他被砸得抱头鼠窜,哀嚎连连,又引起场下的一阵哄笑。
叮叮叮叮——格斗的铃声打响,他发出一声惨烈的咆哮,向前方冲去,像绑满炸药的士兵朝敌方的碉堡冲锋,但很可惜,他的身上并没有炸药,沃尔德也不是一动不动的碉堡。
狼人闪身躲过冲锋,然后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惨白的聚光灯下,血仿佛晚来的急雨,泼洒出很远很远。
观众席上的尖叫震耳欲聋,这些魔物,他们来这里除了想赢钱,也是为了看到这样的血腥场面。
仅仅过了一个回合,这场人类与魔物的交锋就已经落下了帷幕,狼人迈着残酷的步伐,朝躺在地上不断哀嚎的年轻人走去。
沃尔德抓着男人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同时,利爪在他小腹的位置画着圆圈,只要他稍稍用力,无坚不摧的利爪就会刺穿男人柔软的肚皮,同时上面的倒钩会扯出其中血淋淋的肠子。
“人类,你给我听好了。”狼人的声音带着热气腾腾的血腥味。
“你们总是自大而狂妄,试图掌握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他笑得恐怖,“是,你们发明了坚船和利炮,曾一度将我们打得节节败退,退至北渊,连我们现在居住的地方都是你们大发慈悲的施舍,你们信仰的神赐给你们无可匹敌的力量,让你们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但你要明白一件事,这所有的力量,都不曾真正地属于你们。”
“等着吧,人类,”狼人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我们会像蝗虫一样,掠夺走你们所骄傲的一切,我们不会满足,因为你们的反抗不值一提,我们要在你们建造的家园玩弄你们的女人,在你们丰收的农场焚烧你们的谷物,在你们祷告的教堂打砸你们的神像,相信我,这一天已经不会远了。”
说完,他的右爪徒然发力,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欣赏人类在自己手里奄奄一息,垂死挣扎的模样。
“这一天还远的很!”
巨大的力量在狼人的脸上炸开,伴随着骨骼清脆的爆鸣,他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全场一片死寂。
雨鸟不知道这一拳究竟用了多少力气,因为他已经太久没有真正活动过了,此时他站在擂台上,挥拳的姿势就像完美的希腊大理石雕像。
“你是谁?”沃尔德擦着嘴角从地上站起来,绿油油的狼眼微眯,“你身上的气味让我无法分辨,你究竟是什么魔物?”
“我将是你的梦魇,是你无可匹敌的神明。”雨鸟将十指的骨节捏得咔咔作响,“你最好祈祷不要让我太过于愤怒。”
“笑话!”沃尔德口中发出狼嚎,朝雨鸟扑去,十根利爪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但雨鸟只是再次朴实无华的举起拳头,平推——
轰!音爆的声音响彻整个格斗场,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沃尔德的胸膛爆炸了,他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翻滚,巨量的血雾从他的毛孔喷出,在他惊恐的狼眼中,仿佛雨鸟挥舞的,不是拳头,而是攻城的铁锤!
狼人不可避免地再次倒飞出去,这一次,他突破了擂台的护栏,直接栽进了观众席,激起一片呛人的灰。
全场的观众都看呆了,主持人拿着话筒,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话。
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于震撼,战无不胜的沃尔德居然被一个未曾谋面的家伙两拳放倒,那可是连亚龙也无法做到的事情啊!
“沃,沃尔德先生,您还好吗?”主持人咽了口唾沫,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呼唤一声,但下一秒,十根如同精铁铸造的利爪立刻洞穿了他的身体。
在沃尔德跌倒的地方,一声暴怒的狼嚎传出,那声音古老而野性,仿佛来自茹毛饮血的蛮荒。听此,全场的狼人都仰天长啸,那是来自于血脉的共鸣。
烟尘中,一个浑身长满硬毛的怪物从里面浮现而出,口水滴淌到地面,它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四肢充满了狂躁的力量感。
“这,这是彻底狼化!快!快逃!”观众席中,不知是谁大吼一声,在场的所有魔物观众纷纷尖叫着逃离。
雨鸟站在擂台的边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只怪物。
他脱下了自己外套,让肉体充分暴露在空气中,露出整个修长健美的上半身,每一块肌肉都有大理石的质感,仿佛浑然天成。
“来吧。”
他轻轻道。
此刻,象征着最后一回合的铃声响起,四面的墙壁都开始震动,悠远的气鸣声传来,温度几乎立刻就升高了几分。
轮船......开动了!
雨鸟再一次举起拳头——
————————————————
“海瑟薇,姐姐?”红发小萝莉正在用小粉拳锤自己的手臂,海瑟薇连忙睁开没用的眼睛,恍然若醒。
“要,要上,了哦。”
“啊,这么快吗。”
此时,第17位选手谢幕的声音传来,主持人适时送上祝辞,到时候该去休息室换衣服准备上台了。
“海瑟薇,姐姐,你,跟我来。”薇古丝牵住她的衣角。
“换衣服就不用跟着了吧。”
“不,不行。”
海瑟薇无奈地摇了摇头,捧起礼服盒子,站起身来。
不知道为什么,脚步有些轻飘飘的,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薇古丝妹妹,我刚刚睡了多久。”
“唔,”红发小萝莉掰着手指数了数,“大概.....不,不记得了。”
“好吧。”
真糟糕啊,海瑟薇,你怎么能在参加比赛的重要关头睡着呢。她在心中暗暗责骂自己,她不应该犯这种粗心的错误。
这还是海瑟薇第一次参加比赛,虽然她从不缺少登台表演的经验,但像这样与水平相近的演奏家们同台竞技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她是个瞎子,眼前的阴翳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个事实,这就意味着她在对于音乐本体的理解上永远有天然的劣势,虽然她从不表现出来,但这份自卑还是深深地埋藏在她心里。
她被小白和薇古丝拉着走进了后台的休息室,就仿佛被热浪托着前进。
换上了精心准备好的礼服,她听到了薇古丝磕磕巴巴的赞美。
“海瑟薇,姐姐,你真,漂亮。”
“谢谢。”对于这种恭维,她只能露出苦笑。
海瑟薇的号码是19号,下一个就轮到她登台了。
她站在舞台的侧翼,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其他参赛者的演奏她完全听不进去,舞台上精彩绝伦的表演,仿佛与自己无关,那像是发生在另一个星球上的事情。
就算这次表演拉胯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我热爱小提琴,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因为热爱,所以可以被原谅。
在一串激烈的滑音后,18号的演出圆满结束了,海瑟薇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来到了即将登台的幕后。
此时,她的双手空空如也,既没有薇古丝的小手,也没有小白的栓绳,这开始让她感到惶恐。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伴随着观众们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她努力想回想起以前弹奏过的旋律,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间,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相信你。”
属于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响,短短的一句话,仿佛隐藏着千言万语。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朝那个方向看去,却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你是个天才,真正的天才,和我妻子一样,我能感觉出来。”
男人的低语还在继续,这声音莫名地让海瑟薇感到熟悉,她从小就对声音特别敏感,只要听过一遍的声音就很难忘记。
海瑟薇忽然瞪大了眼睛,她想起来了,就是这个男人在那天晚上突然拉住了自己的手,邀请她在“大都会”餐厅共进晚餐。
那顿晚餐十分愉快,他认同了自己的音乐,还谈起了他的亡妻,以及说要赐给自己一双崭新的眼睛——虽然被自己给拒绝了。
他是个跟踪狂,一直踩着自己的脚印前进,原来这些天来他从未离开过,一直伴随在她身侧,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投来隐晦的眼神。
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海瑟薇捂嘴轻笑,他还能陪伴着自己,还真是........意外的浪漫呢。
“喂,跟踪狂先生。”她放肆地笑了出来,“你为什么总是要一直跟着我呢?”
“因为,”男人的手一丝不苟地划过她的衣襟,捋平那上面的褶皱。
“我将带给你新生。”
过去跟小提琴一起度过的时光和情景,都在海瑟薇的脑海中一一复活,鲜明得可怕。
喷泉中心的舞台,大都会餐厅的玻璃穹顶,还有那些熙熙攘攘的观众。
以前拉过的曲子,小提琴的声音,都在头脑中流淌。
对了,那时候,琴声总是住着一个人,站在舞台上走向小提琴的时候,总感觉琴里有谁在呼唤她,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等着她。
“准备好,海瑟薇小姐,时间到了。”
所有的紧张都变成了不安定的兴奋。
少女平静地走上了舞台,走进光芒中的她侧脸甚至不再像一个少女,而像是某种神明,音乐的神明。
她拿起摆在正中央的小提琴,熟悉的力量重新回到了身体。
她拉出了第一个音——
薇古丝在台下,小嘴微张。她从没有见过海瑟薇姐姐像今天这样端庄严肃。
她的眼睛紧紧跟着台上的少女,生怕错过少女侧脸的细微表情和每一个眼神。
海瑟薇只是紧闭着双眼,似乎毫不在意,她端着小提琴,一动不动,全身上下如同一块完美无瑕的大理石。
不过,下一个瞬间,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有力凝缩的肃穆表情,手指按下了琴弦。
她一开始演奏,整个世界都醒了。
全场的观众都正襟危坐,虽然薇古丝听不出什么专业的东西,但单凭感受来看,她觉得海瑟薇的表演十分与众不同。
她一共要演奏三首曲子,在两首曲子的间隙,甚至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呼吸,毫无疑问,海瑟薇的演奏有着非常强大的情绪感染力。
那色彩斑斓的音乐,重复音过门,复杂的和音,以及从头到尾就没有睁开过的眼睛,那是对自己技术绝对的自信,是要用到高超技巧的致命华彩。
终于,小提琴猛地爆发出一声凄烈的悲鸣,结束音长久地飘荡在音乐厅内。
在响彻云霄的掌声中,海瑟薇缓缓地鞠了一躬,此时,她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就仿佛从天穹顶上射下一道光。
薇古丝感觉自己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场的所有观众都有这样的感觉。
在她美丽的脸庞上,一双眼睛大而无神。
她是一个双目失明的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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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w字的一章,还没到我存稿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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