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过八苦头陀的人型合成兽也有儿童般童真的一面。
追逐蝴蝶、把玩各式各样稀奇的虫子,和孩提时代的人并无二致。
如果用一个词概括小孩子,这个词或许是纯粹。
是的,纯粹,但并非是单纯或是纯良。
有纯粹的良善,也有纯粹的恶意,不管是人性本善还是本恶,都无法笼统地概括所有孩童。
有的人生来就是如此,乖巧听话懂人心。
有的人生来就是如此,三岁尽显恶童相。
身为凡人,在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几十年生命里,孩子是离死亡最遥远的一批人,也是最不理解死亡、最好奇死亡的一群人。
鹿人少女在怪物身后远远望着,不论怪物长得多么丑陋,在她眼里永远都是可爱的骨肉。
怪物大手一挥,抓住了身体略有些臃肿的蝴蝶,双手各捏一扇翅膀。
双眼满是好奇地观察着蝴蝶在手中徒劳地挣扎着,无论它如何扑腾都挣不开束缚。
不多时,蝴蝶累了,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怪物也对它失去兴趣,索然无味地折下翅膀。
“啪。”怪物把蝴蝶的残躯捏爆,发出清脆的声响。
尸体爆裂的声响似乎在它的认知里是种美妙的声音,怪物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这一幕,鹿人少女尽收眼底,她下意识地捂住肚子,那里传来阵阵幻痛。
她手忙脚乱地抗拒着疼痛,终于发现痛感来源于鹿的半身,而非人。
少女弯曲后肢,让自己以一个舒适的姿势坐下。
那是她的孩子,本不该像现在这样,以杀死小生命为乐。
至少在她心目中,她的孩子原本应是天性淳良的,只是被融入了太多妖兽血脉使得孩子变得嗜血。
即便如此,鹿人少女还是无比宠溺着自己的孩子。
这是她与青梅竹马的爱情结晶,不论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对孩子失去希望。
只是,那张脸,在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了。
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少女时不时遭受着非人的实验,被暴力地切下肢体,换上其它妖兽的身体部件。
或是亲眼目睹万兽灵宗的人从妖兽体内抽取骨油,再当着她的面凿开自己的骨头填入其中。
在此期间,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感觉不到腹中胎儿的动静,这是她最绝望的时光。
那时候的她,全身上下几乎已经没有人的特征了,鱼的鳞片、鸟的翎羽、虫的甲壳;就连原有的面孔都被剥夺了,眼鼻嘴变成了复眼和口器。
少女确信,自己的身体里早已没有第一血属于人族,唯一和人存在联系的,真的只剩下记忆了。
好在她从小就是一个机灵的姑娘,经历了最开始身体改造的痛苦与惶恐,再到麻木之后,她发现那些人接触她的时候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尤其是同村的同胞们在一次次试验逐渐死去,幸存者们接受的身体改造也逐渐趋向温和,很少再有一次性缝合多种妖兽的情况出现。
随着接受的改造越来越多,那些人花在她身上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从大部分时间用来改造,到大部分时间用来记录他们这些实验品每天的状态。
从这时候开始,少女知道自己这一群人在万兽灵宗的人眼中算是有了一定的价值,不再会轻易让他们死去。
这个时候还不是反抗的最佳时期,现在的他们,只是有了一定的价值,而不是非他们不可。
于是,少女一直在苦苦煎熬,直到同乡全都在实验中死去。
到了这一步,她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非常宝贵的试验品,如果自己这时候突然死去,一定会让万兽灵宗的人感到麻烦。
可事实告诉她,她错了,错得离谱。
小渔村被抓来的村民只剩下她以后,她很快就被带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第一次见识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产生的恐惧盖过了以往所有的经历。在那里,全是和她经历相似的合成兽,他们被浸泡在装满不明液体的透明器皿中,眼神麻木。
每一个器皿都被打上标签,依次写着编号。
现在,少女才明白,在这么多合成兽里,自己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一员。
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经历了各式各样的折磨,原以为自己已经有了一点反抗的能力,却发现迎接她的是更大的绝望。
少女被浸泡在器皿里,时不时能看到万兽灵宗的修士放出一批合成兽,让它们逐渐对厮杀,直到一方彻底死亡为止,胜利者会接受更惨烈的实验,从而获得失败者的一切。
一旦有合成兽死亡,就会有新的合成兽被带过来,总共一百个器皿,永远都是满的。
即便如此,少女还是对逃出这里抱有一丝微弱的憧憬,她不想死,她不想成为其它合成兽的养料。
想到这里,她不禁哑然失笑,这算幸运还是不幸?如果不幸,她居然能带着孩子逃出生天,要说幸运,这些经历从一开始都不该存在。
她战胜了一只又一只合成兽,失败者被万兽灵宗的修士强行融入她的体内,培养皿的编号也越来越靠前。
随着血脉越发驳杂,少女获得了许多特殊能力,其中包括了异于常人的感官,即使在培养皿里也能偷听到宗门修士的谈话,连传音入密都逃不出她的感知。
通过偷听的方式,少女渐渐对修士的世界有了一定的认知,并且整理推测出了这些人的所作所为,究竟有何目的。
这更坚定了她要破坏万兽灵宗计划的决心,她传音给每一个培养皿中的合成兽,希望这些经受了相同经历的苦命人能回应她。
可惜,只有零号培养皿的合成兽给她答复:“那又怎么样?”
她见过零号,从放入培养皿到此时此刻,零号培养皿中的合成兽一直没变过,不论是里面的人,还是外形,不论他吸收了多少失败者。
那是一头通体雪白的鹿,在这个满是面目可憎的怪物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零号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少女无从得知,但是从他的反应来看,万兽灵宗的谋划他全都知道,只是它对反抗一事生不起任何希望。
少女的行为终究还是触动了零号。
所有被送到这里的实验体,都在漫长的折磨中疯了,沦为暴虐嗜血的野兽,唯独她还保留完好的理智。
所以,白鹿愿意和少女交谈,并且告诉了她许多她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消息。
一个可以沟通的同类,足以让白鹿在漫长的监禁生活中得到许多慰藉。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甚至忘却了如果少女不死,他们终将会成为死敌的事实。
“你的声音很好听,还是人的时候,一定很好看吧?”
少女短暂地沉吟之后,道了一声谢谢。
“我喜欢你。”
面对白鹿突兀的示爱,少女的回答很干脆:“我有男人和孩子了。”
白鹿沉默了许久,终于传音给少女,声音里有按耐不住的颤抖:“这样啊,那他们过的还好吗?”
“我男人没被抓,我觉得他一定还活着,我是大着肚子的时候被抓来的,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它的动静了。”
白鹿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停地用蹄子敲击着培养皿,异动引来了不少修士。
这些人给培养皿投入大量安神和致人昏迷的灵药,才让躁动的零号平息下来。
自此之后,白鹿不再和她交谈,直到少女的培养皿编号变成了一。
“我不想死,我也不希望你死。”
零号再度传音给少女。
“杀掉别的合成兽,我没有一点点触动,但你不一样,我能下得去手,但我会难过。”
“答应我,遇到我之前,别死。”
不等少女有所回应,白鹿就切断了联系。
终于,少女活着遇到了白鹿。
只能活一个,这是万兽灵宗给试验品的规定,白鹿不想死,又不想给少女更多的痛苦,所以尽可能地一击毙命。
少女也想活下去,尽管零号的攻击已经让她看清实力差距,但她依然想活下去。
活下去,再逃出去,让万兽灵宗的心血打水漂,这已经成为了她的动力。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她掉链子了。
沉寂多时的胎动,回来了。
这让她下意识地护住腹部,紧接着被零号击中,险些被当场斩成两半。
临产时的阵痛,比身体断裂还要痛苦,少女忍受着白鹿暴风骤雨般的铁蹄,死死护住腹中胎儿。
“你在干什么?明明能躲开的,你在挡什么啊?”
“它动了。”
“什……”
白鹿瞪大双眼,怔怔地看着她诞下浑身漆黑的怪胎。
“这是…你的孩子?”
合成兽诞下后代,这是白鹿前所未见的场面,他看着遍体鳞伤的母子,心里五味杂陈。
怪婴仰起头,发出刺耳的啼哭声。
很丑陋,但在少女眼里,是最亲爱的骨肉。
白鹿猛然张嘴袭向怪婴,情急之下,少女只能仓促抵挡,这时,他却偏转身体,以拙劣的姿势被她开膛破肚。
“杀了我吧,然后,吃掉我。”白鹿垂下头,生机飞速消散,在少女不解的目光中道出隐情。
“像你这样的合成兽,我已经吃过太多了,你我都与化神修士相当,这么多的合成兽也没让我突破瓶颈,我的前途到此为止了。
但你未必止步于此,我从来没见过能让胎儿死而复生再生出来的合成兽,你很特殊。
我的血、我的肉,很有用,趁我被打败之后那些人还没过来,把我吃掉。”
零号做得很绝,在把自己剖开之前,已经把体内所有的弱点转移到预定好的攻击途径上,画出一道十死无生的死线。
弥留之际,零号很想知道少女的名字。
太久了,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口器张张合合了好一阵,终于想起身为人的时候叫什么名字。
“黑玉儿。”
“挺好听的。”心愿得到满足,零号合上眼帘,成为黑玉儿的养料。
吞噬掉白鹿的血肉之后,黑玉儿的身体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狼犺累赘的躯体迅速腐烂脱落,化作肉瘤蠕动收缩,最终重铸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鹿,每一枚生长在皮肤上的亮片,都代表了黑玉儿融合过的一种血脉。
血脉无比浑浊,彼此间却又相安无事,黑玉儿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带着自己的孩子逃出万兽灵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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