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放学铃声的打响，整个沉闷，抑郁的班级总算恢复了一点点生气。提起千斤重的书包，挂在肩上，正准备离开时，却感知到背后传来的一股拉扯。不满地转过头去，却发现是早上称赞我的那个女生。不同的是，她的右眼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淡蓝色的眼罩。
“吾最伟大的堕落之王啊，请带吾回地狱深渊去吧！”
中二的眼罩，中二的姿态，中二的话语加上一脸认真的表情，是个重度中二患者没错了。
“你是？”
“唔~原来如此，看来吾王的记忆尚未完全苏醒。”她小声地自言自语着，然后抬起头，一脸坚定地看着我：
“吾乃‘虚宇之姬’，是伴随您三千年……”
“打住，真名。”我可没时间听她编故事。
“用凡间的称谓是：萧雨凝。亦可以唤吾小雨。”
听她这样说话真是有些别扭，总算理解到自己中二时期时，别人是怎么看我的了。如果是那时的我，也许还挺聊得来的。但是，毕竟这个世界就是一桌棋盘，必须得用大人的思维去走好每一步，不会算计就难以生存。
“好的，我知道了，再见。”
急于抽身离开，其实最主要的是我不会应付女孩子。可是刚迈出两步，就被她跑到我的前面张开双臂将我拦住。认怂地，我又准备转身走后门，却又被她拉住手臂。忍耐的底线不断被试探着，心中多了一些难以抑制的怒气。
未等我开口宣泄，她却反倒扑了上来，一下将我抱住，双手紧紧扣住我的后背，小巧可爱的头贴在我的胸膛上，一阵阵颤抖随之传来。
“吾王，请不要离开，别再抛下吾了好吗？吾愿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吾不会拖累您的，所以，请带吾走吧！”
她抬起头，闪烁着的泪花在她眼眶中打转，轻微的啜泣与哽咽伴随着楚楚动人的眼神，如一场春雨洗过我的心房，熄灭了那些即将点燃的星星之火。
“咳。”
轻轻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同时保持意识的清醒，尽量温声细语地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抛下你的。但是，在凡间是不能轻易地暴露我们的身份的。所以，先回家，好吗？”
“家？”她歪着头，有些不解。
难道是我落后了吗？现在都不称之为“家”了吗？或者说是她理解错了？怕她想歪，我连忙补充道：“是我们各自在凡间的‘家’哦。我也要回我的‘家’了，再见了。”
我转身就要走，但她拽着我的手却丝毫没有松软，反而更用力地拽住了。
“那……以免敌人会趁我们落单时采取进攻，所以必须要保持通讯。”萧雨凝举起手中的粉色外壳手机，摆在我的面前，意思是要我留下电话号码。我也懒得和她讨价还价，拿过手机“嗒嗒嗒”地飞快敲打着，不厌其烦地再换给她时，却看见了她满脸幸福的笑容。
什么嘛，说自己是虚宇之姬，还用着粉色外壳的手机，露出这样的笑容，明明就是个小女生嘛。
终于逃出了教室，远方的山坡上只留下了一缕残阳。逐渐放慢了脚步，走到一间教室前，关着门，不知道她是否还在里面。但早上都已经闹成那样了，再怎么也不可能硬着头皮再去参加社团活动了吧。
“算了，还是回家吧。”
……
四下无人的街巷中，回荡着我一人的脚步声。回想起刚才，自己果然又戴上了那伪善的面具去哄别人开心了啊，心里竟然有些后悔与自责。空气中静的没有一丝震动，就连一点风声也听不到，甚至是夜莺和蟋蟀，似乎也都睡着了。
静的不同寻常，静的让人发慌。
当我恰巧踏入十字路口时，四面八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七零八落，似乎人很多。正前方一瘸一拐走出一个人影，一阵熟悉的话语声随之传来。
“哟呵，臭小子，还敢来？”
没有错，绝对是昨天我打伤的混混。四面的巷口也涌出了十几个人，将我团团围住。
就像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总是喜欢以牙还牙，失去什么就想要夺回什么。人不过都是从小孩子长大的，所以报复心理早已在人们心中生根发芽。这一点，我居然忘了。
骑虎难下，深入虎穴。这次，凶多吉少了。
“哟？害怕到不敢说话了？晚了！我要让你尝尝十倍的痛苦！”杵着拐杖咬着牙，面容扭曲地对我大吼着，右手一挥，四周的小混混们都朝我扑了过来。
仰起头，向着天，一个隐藏在树丛中隐约闪烁着的红点，映在眼角的余光中。
“哈哈哈哈~”并未因为他们人多而颤抖，反倒本能地大笑起来，肆意狂妄的笑声吓得他们都停了下来。也许是因为昨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亦或是以为我被吓傻了，全都停下脚步，放下棍棒，愣愣地看着我。
“都别愣着，给我上，往死里打！”
瘸子的命令声让他们回过神来，再次抡起棒子冲了过来。不退，不进，毫不闪躲地挨下了着重重的三棍，右腿，后背，左臂三处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一下子让我痛得直不起身来，接着左腿再次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无力的跪在地上，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传来，身体跟着趴倒在地，紧紧蜷缩着身体，忍受着背部不断传来的疼痛。
疼，咬着牙，死也不能叫出来，因为我不懦弱，我不能输给自己！我已经没有懦弱者的面具了！
见我毫无还手之力，瘸子也担心整出人命，终于叫停：“行了！废掉他的双腿！”
如暴风雨般击打在我身上的棒子终于停歇，早已伸进衣兜的右手已经蓄势待发，咬着牙，有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自言自语道：“这样，就算正当防卫了吧！”
一股令人恐惧的气场向四周飞快弥漫着，脸上的肌肉将嘴角高高拉起，露出疯狂的笑容。正准备对我动手的混混看见我双眼中的戾气，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甚至忘了来阻止我。一瞬，我整个人一下子突进到一个小混混面前，钥匙环上的弹簧刀一下子从他的大腿划过，随着一股鲜血的喷出，他跟着瘫倒在地，接着挥舞着手中的弹簧刀，在人群间不断穿梭者，划过一个个让人愉悦的身体，皮开肉绽，鲜血四溢。
“正是因为你们这群败类，我才去学的剑术和格斗；正因为你们这些不伦不类之徒，我才意识到，要保护妹妹，只能将要伤害她的人都杀掉！将你们都杀光了，不就好了吗？哈哈哈哈~”
伴随着我的自言自语和狂放笑声，现场的十二个人，只剩下瘸子一个仍站着。慢慢朝他走去，拄着的拐杖随着他的颤抖而支撑不稳的身体一同倒在地上，我的每一步逼近，他就会不断拖着那条废腿，坐着朝后退。直到抵住一面墙，退无可退。语无伦次地向我求饶着：
“别杀我，你不能杀我，求你了，不要杀我！”
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他懦弱至极的面具，忍不住发出了嘲笑之声。
死亡面前，一切丑陋都显露出来了。
抬起手，染满鲜血的刀刃指着他的喉结，反射着的银色月光，耀眼而逼人。
“正当防卫的话，杀人也是无罪的吧。”我眯起双眼，嘴角挂起一抹邪笑，锋利的刀尖，一点点慢慢逼近他的脖子。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真的好吗？”
朱红色的刀身拍打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道血色的印记，一滴滴别人的鲜血从他的脸颊上慢慢滑下，滴落在他颤颤微微的衣领上。
“拜托了，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呵，我想要——你的命！”
曲肱握紧弹簧刀，用力扎去，伴随着他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插在他身后的墙上，一股刺鼻难闻的臭味窜入我的鼻腔，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才发现，他的裤裆已经湿透了。
“真是懦弱啊，连还手都不敢吗？”
如此懦弱至极的样子，真是让人讨厌，罪恶感和厌恶感驱使着我的右手给了他一耳光。
“还手！”我大声呵斥道。
没有任何反应，轻叹一口气，再次举起手，又是一巴掌。
“还手！”
仍然没有反应。
“还手！”“还手！”“还手！”……
他的双颊微微肿起，确认不能阻止他的哭泣。
“像个男人一样，还手！”
终于，他缓缓举起了他的右手，握成拳，不痛不痒地打在我的胸口上。
“呵。”满意地一笑，达成目的的我如释重负般地站起身来，侧着脸，看着狡黠的月光，中二地说道：“记住，我是银色死神，你们的王！”
离开这满地狼藉的地方，感受着夏夜的凉风拂过耳畔。
堕落之王，银色死神。
摘下来懦弱的面具，反而戴上了恶魔的面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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