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个就是安捷卡在等的老师吧。”
“看起来确实是学院的魔法师，但为什么感觉怪怪的。”
“安捷卡似乎也认识，那应该就没事了。我们走吧，艾雅。”
“这么着急？”
“隐蔽魔法持续不了多久的，等会儿会被发现的。”
“可是。”
“现在被抓回去可就麻烦了，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赫尔，你能用魔眼看的出什么吗？”
“魔眼？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刚刚已经看见黑猫了。”
“什么黑猫？为什么我总觉得那边的气氛怪怪的诶。”
“大概是你身上力量觉醒，感觉能力太强了吧。”
“是这样吗？”
“好了，我们快走吧，我刚才看到了一个适合过夜的洞呢。”
“可我还是觉得……别拉我。”
“没事没事，糊涂学姐她一看就是搞笑角色，搞笑角色不会出事的啦。”
“喂，赫尔，你又在说什么怪话？”
总之，在赫尔催促下，艾雅虽然还是有点顾虑，但也只是看着安捷卡和那个似乎有些奇怪的老师就这样离开。
在临走之时，右手和两只脚传来的瘙痒疼痛，让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她现在，真的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在意别人吗？
……
天是黑的，光是淡的。月在天上，也在云后。
赫尔找到了一座山丘，山丘有个门洞。她钻进洞里，在这里搭起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在门口做一些趋避野兽的工作。这一夜就打算在这里过了。
照例架锅，然后烧水，再把路上采摘的蘑菇和野菜都放进去，晚饭的浓汤就算有了。虽然赫尔很想再放点兔肉进去，但艾雅却表示今天怎么样也不吃了。只能再放点佐料作罢了。
汤很淡，但够热，对于暖暖身子过夜已经很足够了。
赫尔吃的很慢，因为艾雅也吃的很慢。赫尔看看艾雅，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忍不住，戳了下艾雅。
这一戳，戳到了艾雅的肋，吓得她差点打翻手里的碗。
“尖耳朵的，你干吗！”艾雅有些生气地说。
“哈哈，这不是看你有点心不在焉嘛。”
“我心不在焉？”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揍你。”
“哼哼，我现在可是刚刚吃下一个纯粹的恶魔核心，体力充沛，体质拉满，已经不怕你……疼！”
“笨蛋。”
“好疼啊，为什么啊。”
赫尔疼了，赫尔感到疑惑，艾雅也感到疑惑。
然后，两人看着艾雅的右手，从那纤细的少女手臂，变回了健壮的红色臂爪。
疑惑解除了，并且她们并不惊讶。因为这只红色的怪物手臂，其实一直都没有变回去。直到刚刚，其实都是赫尔利用水花魔法创造的幻象。是用来骗过别人用的，但显然，也骗过了艾雅自己。
现在，幻象的时间到了，随着魔力散去，艾雅的手，臂膀，一直到肩膀都是那些鳞片和硬皮。两只腿也变回了鳞片覆盖的怪足，并且现在覆盖的面积也变得更大。
艾雅身体上这些红色的怪物肢体，即使在夜晚里都是如此显眼，或者说，刺眼。
手臂上撕开鳞片的地方，已经复原了，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终究只是暂时的。随着诅咒的继续发作，力量的觉醒，接下来就不是能够靠毅力和药物就能克制得住的情况了。
这份诅咒的真相，这份力量的来源，还有抑制其的办法，这些都是艾雅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而这也是她们两人留在森林里的原因。
艾雅试着收起两只脚，但无论换什么姿势，这两只硬邦邦的怪足都让她感到十分不自在。就算她想用手帮忙，也只有左手足够灵活，甚至她尝试用右手时，挥舞的红色臂爪轻而易举地在石壁刮出了一道痕迹。
最后，艾雅勉强找到了一个姿势蹲在墙边，十分愁怨地看着赫尔。
“喂，尖耳朵的。”
“唔！”
正在假装没发现，低头喝汤的赫尔突然被提及，难免一惊。赫尔只能转头，缓缓看向靠着墙壁的艾雅。她看见的，是阴影里，与柴火一同摇晃的那双血红之眼。那是即使隔着蒙眼布，也能看见的赤红眼神。
“现在，能告诉我这份诅咒的真相了吗？”
艾雅的语气很平缓，就像溪水流过石涧。但是这份看似平缓的气，却又仿佛只是火山喷发前那短暂的宁静。
赫尔有点慌，她真的很害怕这位好舍友现在又一次失去理智，陷入疯狂，放出一把烧不尽的火把自己给烤了。即使是能力恢复的现在，赫尔也很难有把握不伤害艾雅的情况下，阻止她。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让自己心脏的跳动逐渐加快。恶魔之力，流动在她那淡红的皮肤上，以便她，随时都能使用。
最后，她稳住了自己的心，对着墙边十分优柔的艾雅说。
“可以。”
火，在柴堆里噼里啪啦地响。就像那一天，小木桌上飘忽不定的那根蜡烛。
事情的真相，那么要从哪里开始说起？无论从哪里开始讲，这个真相都不能在开头就说出来。
“为什么？”艾雅，淡淡地问。
“因为，不一定能接受吧。”赫尔，淡淡地回答。
我们大概要从一个很糟糕的故事开始讲起。
传说，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种族，他们因为被原先的神抛弃，而流失荒野。
当时，战争尚未结束，饥饿和灾难包围了他们。为了在那慌乱的世界里存活下来，他们选择献祭了家人来求告邪神，最后，却得到了更大的毁灭。
所谓慈祥的神，抛弃了他们，所谓交易的神，也欺骗了他们。存活下来的人，决定将生命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为了实现这样违逆世界的事情，他们举起了手中的刀。依靠战斗，他们真正获得了属于自己的领土。但因此，他们面临的是其他种族更大的迫害。
他们将一切悲剧，归为力量的不足。所以，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们要获得全新的力量。并且，这份力量不能是神恩赐与他们的，因为神的恩赐随时都会离去。
他们需要力量，更需要，属于自己的力量。
他们举起了刀，去往一座火山，在那里，他们找到了一只极为强大的怪物。并且他们偷走了这只怪物的幼崽。他们用锁链把怪物的幼崽锁在地底之下，用饥饿和鞭打虐待那只可怜的幼崽。
最后，他们如愿喝下了怪物的血，吃了怪物的肉，在怪物的哭声中，夺走了怪物的力量。自那以后，他们获得了力量，成为了一方领土上不可侵犯的强大势力。
而火山上，那只失去了自己唯一幼崽的怪物，陷入了无尽的悲伤之中。
“这是什么传说故事吗？”艾雅问。
“不，这是历史。”赫尔很坚定地回答。
“这是哪里的历史，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赫尔停顿了一下，柴火也在此刻被风吹的飘摇，似乎要熄灭一般。最后，赫尔重新开口说。
“因为这段历史，被许多人抹去了。”
赫尔低下头，现在的她，极为难得地严肃起来。
艾雅，你身上的诅咒，并不是恶魔的手笔，也并非哪个仇人对你的复仇。这个诅咒在我遇见你时就已经在你的体内。
在你入学之前，在你进入伯爵府之前，甚至，在你出生之前。
这诅咒，来自于你那份远超人类的力量。这诅咒，来自于你那被称为怪物的身体。这诅咒，来自于你的血脉之中。
这是你力量的代价，也是你血脉里遗传百年的命令。
“出生？力量？血脉？命令？”
艾雅，难以置信地重复着赫尔所说的话语，所描述的词汇。慢慢的，她似乎理解了赫尔一开始所说的话。
同时，她的心开始发出异样的颤抖。
火焰在柴上跳动，似乎在和那柴火厮杀。
在那故事的最后，那个罪恶的种族将他们所有的暴力，都倾泻在了那只怪物的幼崽身上。而失去了孩子的怪物，那个悲伤的父亲亦或是母亲，它所能做的，除了流泪，还有就是复仇。
它向它所有的族人，包括那些即将出生的和尚未出生子嗣降下命令。在未来的生命里，向那罪恶的种族，复仇。
而那只拥有如此大威能的怪物，到底是什么呢。
它生有硬皮长有鳞甲，手上有死亡的爪，嘴里有粉碎一切的钢牙。它高大，大到只有世间最高的火山才能作为它的家。它的背上亦生长有巨大的翅膀，其巨大足以遮盖天空中的太阳。
它能飞上高空之上，也能潜入岩浆之下。它是火山岩浆淬炼而成的红，也是岩浆流出吞噬一切的暗。
它是与火山同生的怪物，它是这世间火之魔力最完美的造物。它是火，是岩浆，是你所能见的最炽热的存在。
它是神之眷属，也或许，它就是神。人们称它火山之神，愤怒之神，死亡之神。
它是一族中最早的存在，也是一族中，最为特别的存在。
它就是，最初的红龙。
所以，它所降下的命令，便是绝对。它的每一个子嗣都会遵循这份命令，从出生直至死亡。
而这份命令，若是降临到人的身上，那就是诅咒。
赫尔抬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倾听自己那越来越快的心跳。她，尽全力压制着自己的血液，缓缓地说。
“艾雅，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吧。”
火焰，在狂风中舞蹈，木柴，在火焰下挣扎。
而艾雅，那个褐发的少女，此时的双眼已经彻底血红。她听见了赫尔的故事，也听见了赫尔所描述的那个怪物。
她，听见了，她，明白了。甚至于，她已经从自己的记忆中看见了。但她，却不相信，她的心不能接受这个真相，或者说，不敢接受。
“我……”
她想说话，却说不出话，就好像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塞满了她的咽喉，让她无法言语。
她或许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自己不是怪物，希望这诅咒只是诅咒，希望过去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梦。
这些不切实际的希望，源自于她属于人的生命中里最懦弱的那一部分。
而现在，赫尔作为艾雅唯一的依靠，所能做的，便是帮助她斩断这份懦弱。否则，她会因为这份懦弱而死去。
“艾雅。”
“我，我是人。”
“为什么你总是要吃东西，连一会儿的饥饿都接受不了？”
“我是人。”
“为什么你一再克制性情，却总会陷入强烈的愤怒之中？”
“我是人！”
“为什么你的肢体会生出红色的鳞片！为什么你的口中能喷出不属于人类魔法的火焰！”
“闭嘴，不要再说了！”
“不，我必须要说！”
艾雅。你已经接受了自己是怪物的现实，也一直在探寻你身上力量与诅咒的真相，为什么要在现在，在真相的面前，抗拒这份真相。
“我！是！人！”
手臂上的鳞片发红，生长的部分越来越多。少女的情绪终于暴走，火堆上的火焰终究要撕碎木柴。
“听着！艾雅！我要说的就是你那份诅咒的真相！”赫尔站起来，恶魔的魔法纹路在她的皮肤上疾走，恶魔的力量逐渐填充赫尔的身体与四肢。
“我不想听！”
红色鳞片的臂爪开始膨胀，艾雅举起了她怪物的臂爪，向那个讲述事实的人挥舞攻击。而她的口中，发出了异样的言语。
狂风袭来，吹起了柴堆上越来越旺的火焰。
终于，面对真相的少女，彻底地陷入了疯狂。
但她那足以摧毁石壁的臂爪，却被赫尔单手擒住。少女陷入疯狂的一击，被化身恶魔的精灵轻易抵挡。
恶魔的手掌，抓住了那生长着尖锐鳞片的臂爪。她的手十分结实，却被这臂爪的尖锐撕开了皮。暗红色的血液从手心里渗出，从手心传来的灼热的刺痛感在反复警告赫尔。
但赫尔却反而加大了力量，死死抓住了那只臂爪，任凭艾雅如何挣扎，如何抵抗，都不能从赫尔的手中逃脱。
赫尔忍受住这份撕心般的剧痛，她忍受着，她痛苦着。
赫尔抓住了艾雅的臂爪，生生将她举了起来，然后伸出了她另一只手。她对着艾雅那副陷入了疯狂的狰狞面目，挥出了重重的一拳！
那一拳，打破了空气，也击碎了声音，在一瞬间，将艾雅击飞出去。柴与火被打翻，让火光从这个小洞里消失。能听见的，只有一声巨响，那是艾雅撞击在石壁上，撞碎了石头的声音。
风带来了月光，却照不亮倒在地上，咳嗽吐血的少女。也照不亮那一个站在少女面前，藏身于黑暗之中，似乎在啜泣的恶魔。
“艾雅。”恶魔发出了声音，但那份声音里，带有某种情绪。
“赫尔。”少女似乎清醒了一些，她用她微弱的余力回应了恶魔。
她们俩，在这阴暗无光的山洞里，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在这黑暗中，声音是她们之间简陋的桥梁。
“你，要听真相吗？”恶魔，赫尔，用她沙哑的声音，低声询问。
“说吧……”少女，艾雅，嘴角流下一道血迹，微弱无力地，接受现实般露出了一个笑容。她咳嗽了两声，这两声很轻，但在这个山洞里，很响。
然后，恶魔开了口。
半龙血统的少女和恶魔之血的精灵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足控勇者的目标是魔王的丝袜》、《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修炼成仙的我只想养成女徒弟》、《被触手怪养大的少女》、《修真轮回一百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