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变成了怪物的模样，这个如同噩梦一般的事实现在就出现在了艾雅的身上。
是幻觉吗？不是的，艾雅清楚地感觉得到两只手重量和感觉都十分不同。
艾雅一旦抬起右手，就能更加切实地感觉到手背的鳞片和手心的肉壁都是确实存在，也确实生长在自己身上。
手指长有坚韧的硬皮，手心生有厚实的肉壁，手指尖的指甲也变成了像野兽一般尖锐锋利的利爪，而手背上更是生有一层一层生长到了半个前臂的红色鳞片。
她多希望这只是一种外壳，一份外皮，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包住了她的手，就像一个长得比较奇怪的红色手套。
但不是，但不是！这是真的，是确确实实真实存在的。是生长在自己手臂上的！是自己手臂上生长出来的！或者说，是自己的手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就是自己的手，艾雅的大脑一遍又一遍告知她。即使她下意识地不愿意承认，但依然能从这手臂的抬起，放下，抓取，和感受中明确感受得到。
但是，为什么？这些是什么时候生长出来的？又是为什么生长出来的？为什么会长在自己的身上？或者说，为什么自己身上会长出这些东西？
先是震惊，然后是疑问，在这之后便是恐惧。
艾雅想起了她蹭宰杀的活鱼，用刀刮去鳞片的触感曾经让小时候的她感到十分恶心。而现在，她看着自己生有鳞片的右手，那份恶心的感觉再度涌来。
艾雅跪坐在地，双眼颤抖，眼里满是恐惧。她颤抖着抬起双手，将那熟悉的左手和陌生的右手都放到自己的眼前。
左手是白皙的手背，生有茧长有疤的手心，细长的手指长着简单的指甲，而右手，已经变得又暗又红，生有鳞长有爪，俨然是一副怪物的臂爪。这两只手，都是自己的手。
这也是因为诅咒吗？
她的魔力通道在一夜之间从低劣变成了上乘，而她选择相信赫尔所编织的糟糕的谎言。
她吃掉了大量的食物，就能够消除疲惫恢复力气，而她选择相信这是自己劳务多年改善的体质。
赫尔说这是诅咒，所以艾雅也相信这就是诅咒。
有意识或者无意识，艾雅都在试图告诉自己，自己是正常人。以至于当赫尔用她粗劣的谎言来安慰自己时，艾雅便接受了那番谎言。
但现在，她必须接受事实。
现在，那些或记得或忘却的记忆都如潮水一般涌来。
艾雅看见了她是怎么因为饥饿而昏厥，怎么因为饥饿而发狂。
她看见了自己发狂后咬碎桌椅，打翻家具，她看见了自己嘴里长有尖牙，身上冒着火焰。
她看见自己差点袭击了修女，也看见自己真的袭击了自己最好的友人。
她看见自己在情绪的催促下，和赫尔对峙的场面，而这是她大脑选择遗忘的部分记忆。她的情绪烧灼空气，她的“诅咒”让她询问真相。
她想知道，她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想知道真相，想知道被赫尔那个善意的谎言掩盖的真相。
而真相，现在就在自己眼前。
火焰，让她的记忆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她在那天晚上，对着赫尔喷出了炽热又沉重的火焰，而今天，她也对那只巨大的怪物兔母及其肉肢喷射出了相同力量的火焰。
那是她遵循本能施展出来的力量，不是魔法，也不可能是诅咒。那是她自己的力量，隐藏在自己身体里，心里，还有血液里，原原本本的，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那些如同噩梦一般的记忆，这些强大到不像自己的力量，就像是谎言一般，成为记忆中的幻觉。但这都不是谎言，也更不是幻觉，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现实。现在自己这只如同怪物一般的红色手臂，就是最大的证明。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艾雅那泛着红光的双眼，也会流出复杂的泪水。
「面对真正的真相吧，艾雅。」
她在心中，如此告诉自己。
「你，其实就是怪物。」
那怪物的臂爪用力地抓着地面，尖锐的利爪深深地挖入泥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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