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下晚自习后，于真混在人群中，出了校门后，随手拦下辆车，往家里赶去。
坐上车时，于真莫名觉得焦躁，心底总有一股焦虑的感觉缠绕自己，不清楚这是为何，于真甩甩头，做着深度呼吸，缓解情绪。
回到家中后，快速走向了浴室，将自己泡在盛满温水的浴缸中，于真终于觉得自己的情绪舒缓了下来。
“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真将这几天所做的事仔细忆起，自己是否有纰漏的地方。他眯着眼，一一回忆着，直到水温都已经冷却，依然没有什么头绪。
将长发擦干后，于真披上浴袍，换好衣服后来到客厅。
大门从外面打开，于真看见阎沁走了进来，在她的一侧肩膀，玄青挺立在其上。
望着她与玄青的相处，于真心中隐隐不安感再次浮现，偏偏对这种感觉的来由，毫无头绪。
“这么快回来了。”
他打声招呼。
阎沁没有回答，默默注视着他。
在这种目光下，心中不安的情绪愈发浓烈，且已经影响到了现实当中。
阎沁对他的情况有所了解，所以在家里，他可以不用像在外面一样，还将自己一头仿佛染过的墨绿长发，藏在帽子里。
“我去把头发吹一下。”
随意找了个理由，于真现在只想马上离开这令他十分不安的地方。
动作与平常比起，显得很是僵硬，于是他的心中更加焦急，乞求阎沁没有发现这异常一幕。
在他从阎沁身边走过时，玄青从她肩头飞起，落到他头上，嘎嘎叫了声。
顺带着过来的，还有她一贯冷淡的视线。
“最近学校有个传闻。”
危险！危险！
心中警报大响，一路拔高，随之而来的则是脑海中惊起的一声炸雷，从回来开始就困扰他的问题在此时被解开——于真终于明白，心中的不安感源自哪里。
他溜进一中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可他仍不死心，依然报存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僵硬地转过身，牵扯出个勉强笑容。
“啊？什么传闻。”
“教室里多了个人。”
冷澈的寒意顺着她的视线，打在脸上。
于真想辩解，编个谎言解释，嘴唇蠕动几下，最终勾起嘴角，化做苦涩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阎沁没有作声，视线落在玄青身上。
上次于真问起晚自习的时间时，她便觉得奇怪，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直到昨天她听见了那个传闻，以及这几天，心中一直感应到玄青在教室附近徘徊，她才确定，它是跟着于真来的，再联系起那个传闻，一切都有了解释。
至于为什么于真要混进来，这正是接下来她要问的。
“理由。”
注意到阎沁的视线再次打在了身上，于真苦笑几声，视线也落在了玄青身上——原来，她和自己一样，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
“上次献祭的后遗症。”
事情既然已经瞒不下去，那么他干脆就挑开这层窗户纸。
“什么后遗症。”
阎沁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那次的记忆自然不是此时的她能够承受的，所以记忆被身后大能所抹除，脑海中空白一片。
只是隐约记得，于真好像干了什么，然后发现了他也身怀特殊能力，与自己一样。
“献祭之后，在每天一段时间内，我不能离开以你为中心的十米之内的距离。”
于真干脆将事情挑明，不再隐瞒，换取之后继续待在她身边的理由。当然，其中事关自己最致命的弱点，他肯定不会透露。
但他并不清楚，阎沁脑海中有关那次的记忆，已经被清空了。
见于真又开始胡言乱语，阎沁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地厌恶感。
撒谎至少也要找个能圆过去，可以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他的能力不是控制动物吗？眼前的玄青就是例子，所以为什么要把事情扯到自己身上，亦或是他对自己别有用心？
“之前如何，我并不清楚。”
于真诧异地对上她的视线。
“但今后别再如此，你，好自为之。”
他如何听不出这其中之意，见她转身就要离去，连忙高呼出声。
“等等！阎沁！”
身后沙哑的呼唤没有动摇她的想法，反而心中更添烦闷。
“我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你。”
他从后面追上，拉住她的手。
“我们想个折中的办法，付给你报酬或者其他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我都答应你，行吗？”
声音里已然带着哀求。
“就那两个小时，而且我不会去干涉你的生活，真的，就那两个小时，可以吗？”
她转身，回望于真，发现此时的他眼中已然闪烁了泪光，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
阎沁不明白，为什么于真非要待在自己身边，且此时他的模样，又不像是在撒谎。
心中迟疑了一会，很快她下定决心。
就当于真说的是真的，可与他的交情还没达到那种可以舍己为人的地步，二人只是认识了十天左右的时间罢了。
每天都有个几乎寸步不离的人跟着自己两小时以上的时间，这已经严重干涉到了自己的生活。
况且他并没有说明这种情况需要持续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
她当然不愿意，在这么久的时间内，有个鼻涕虫一样的人物，一直粘着身边干扰生活，即使他可以支付报酬。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松手。”
在极为理性的状态下做出判断后，阎沁不再因为同情，而抱有恻隐之心。
“你同意了我就放手。”
阎沁轻呼一口气，再次道：
“松手。”
“我不，除非你同意了。”
她双眼轻阖，攥拳。
“事不过三。”
注意到她的动作，上次在上面吃过亏的于真了解这是她发怒了的前兆，但肉体上的疼痛与那种灵魂上的折磨来说，又算不了什么，他咬牙坚持。
“不放，除非你答应了……”
尾音刚落，他的腹部就遭受到一记重拳，于真捂着腹部，佝偻着腰，面部因为这痛楚拧成一团。
喘着粗气，喉咙发出来的却是嘶嘶声，于真半跪支撑在地上，勉强睁眼，看着她离去。
“我，我是不会，放弃的。”
短痛与长痛相比，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那么我就揍到你不敢靠近。”
强撑着站起，于真来到沙发上躺下。如果这场献祭之后仍像之前一样，他或许真会放弃，不再挣扎。
可有幸见过光明，如今又让他重新再回到黑暗里，他怎能就此气馁！
早晨，杨奎雷打不动地进行着陪伴了自己三年的锻炼——晨跑上学。
在经常光顾的早餐摊位上买了份食物之后，他又继续跑上了一段距离，经过一个路口拐弯之后，便进入到了最后的赛场——一条通往学校的一公里道路。
他在此处停留了一会，没过多久，在对面的路口处，一道纤瘦的身影的跑了进来，他重新迈起步子，跟在其后。
“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有。”
“那你跑这么快干嘛？”
对面凤眸瞥了过来，他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这次校运会两校联合举办，你要不要参加？”
即使在聊天，二人的呼吸依旧平稳。
“不参加。”
杨奎一滞，脚下步子乱了几分，连忙追上，却再也无法恢复刚才游刃有余的感觉。
“为什么？你出场的话，五千米的冠军绝对是囊中之物了。”
阎沁放缓了脚步，从跑转变为走，后面杨奎也跟着停了下来。
“被禁赛了。”
“放心，这次算是和别的学校友谊联赛，性质和之前的不同，老师他们当然不会让你这个杀手锏吃灰的。”
“到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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