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四个方面,当然不是我信口胡诌——虽然也没有特别坚实的理论作为看上去可靠的依据。
“如果暂且忽略逻辑推断,仅仅从第一感觉出发来观察事件的表面,就可以看出,小叶、小圆和夏日乃至雪小姐,在人物关系、空间和时间这三方面所占有的可疑程度一点都不低,每一位少女都占有着至少两方面的相关性,再加上直觉作为辅助,她们四个人就基本上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五、也就是占有四方面其中三项的置信程度。”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她说,“重要问题在于你亲自握有她们其中几人的不在场证明。”
“那就是经过初步逻辑推断之后重新整理事件始末所得出的新信息了。小圆和小叶具有不在场证明,也就是同桌君和雪小姐遇害时间内无法出现在现场的证明,这一证明由我亲自确认,看起来的确是这样的,那么就首先按照此推断继续往下挖掘吧。
“由不在场证明剔除掉时间相关性,而空间相关性也随之剔除,小圆和小叶的凶手置信度下降至百分之二十五以下,于是两人可以被排除。接着看看夏日,她的不在场证明仅存于若干条游戏存档上的时间记录,这种记录不论用伪造方式或请人代劳都十分容易实现,所以只有依靠我的直觉判断并相信夏日的言辞,她的空间相关性也可勉强剔除,凶手置信度也降到五十以下。”
“都排除了嘛。”
“还剩一位雪小姐,她是否是两起——包括恶棍先生就是三起——案件的策划者或实施者呢,时间上看,她离开我的视线之后拥有足够多余的空闲来勒死同桌君,并在同一处地方用相同或不同的绳子或别的什么细长柔软物勒自己的脖子,但是现场没有发现作案工具,说到工具,你到达现场时候既然搜索过同桌君那么没道理放过雪小姐,所以两人身上都没有工具,是这样吗。”
“是的,所以回去以后无论我是否确认过雪小姐的随身物品都无所谓哦,虽然的确不很懂得如何照顾人。”
“我想这并不影响你的‘完美’状态。雪小姐脑后有被砖块等硬物袭击的伤痕,砖块到好说,只要不把自己砸晕,雪小姐就有时间在远离现场的地方丢弃它。但是,若要自己勒死自己的话,绳子又该如何处理掉,除非存在一个帮凶。”
“其它人好说,我可以九成九地肯定,现场一切活动痕迹显示,至少十几个小时以内只有你和我所见的几个人出现在那里。”
“我也这么认为,只有小圆、小叶、同桌君和雪小姐加上你和我的足迹,这一不够严谨的证据同样可用以稍稍排除夏日的嫌疑。”
“哈哈,幸好我们不是警察,更不用制作调查报告。”
“所以帮凶只能从小圆和小叶里产生,须要再一次运用四个方面做出判断,首先看人物关系,以园叶二人组的关系而言她们对外的交往面积应该相差无几,即是说若其中一人和雪小姐产生联系的话,另一人也基本上不会置身其外,所以毋须考虑人物关系;接着考察时间和空间,无论怎么看,要对雪小姐产生帮凶作用,都只有小叶具有这两方面的条件,因为小圆自雪小姐离开我的视线至发现同桌君尸体这段时间内都与我形影不离。”
“嗯,帮凶是小叶,倒是说得过去哦,因为我抵达现场时雪小姐和同桌君的脖子上都没有绳子,而唯一在场的小叶是最有可能事先掩藏作案工具的,哈哈,感觉离真相不远了诶。”
她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却给我以真相越来越远的感觉,也许是由于同质干扰使我思维不够清晰。
“最后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加上直觉作为辅助了,若以上推断接近事实,小叶必然是作为雪小姐帮凶而与案件产生关联。现在的问题在于园叶二人组与雪小姐是否有过某种程度的交往,若没有任何交往,我只能稍稍表达一番对雪小姐的匪夷所思之情。”
“那么,”她饶有趣味地说,“第一条线梳理完成了么?”
“啊,当然没有,我记得前面我已经提出过另一个猜测,而以上推断是基于另一个猜测之前的线索。”
“哦,指延时杀人么。”
“是的,以上所有推断都是基于即时杀人,所谓即时,即凶手施以杀人手法之后基于手法的正常逻辑范围可得出的时间内便造成受害者死亡,譬如这次同桌君遭遇的缚颈,大致五分钟以内便可算作即时杀人。我记得你做出过死亡时间判断,是在九点半到我们出现为止的半小时左右之内。”
“嗯哼。”
“虽然当时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一直只基于即时杀人而做出全局推断,现在想来是打定主意把责任推给我了。”
“嗯哼。”
“啊总之,同桌君正式死亡时间的判断是不会错的,有新陈代谢迹象为证。而如果要做到延时杀人,只须通过一些小手段来控制受害者停止呼吸的时间,方法自然花样繁多,专业杀手想必能给出不少具体意见。对于同桌君和雪小姐,两人唯一致命伤明确无疑,除非事实存在所谓针对精神的致命诅咒或者心脏麻痹的死亡方式偶然发生,使我在不借助外力的粗略情况下根本无法察觉。”
“不符合逻辑的东西就不要考虑吧。”她无所谓道。
“喔,你是对的。我来推演一下凶手可能使用的方法,死亡方式是大脑缺氧无疑,并且脖子上要留下明显的勒痕,做到以上两点而延迟受害者的死亡时间,该如何具体施为呢。我首先想到的并非在方法上做手脚,而是凶手通过其他方式给别人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印象,但事实上守着同桌君和雪小姐直到我们所推断的时刻再施以杀手,不过同桌君后脑或其他部位并没有留下敲击至晕的伤痕,他显然是由出其不意地偷袭后直接被勒住脖子直至死亡,另外小圆和小叶的不在场证明令我无可辩驳——夏日勉强也算在内。
“好吧,上面的不过是重复以前的分析而已,并非在杀人手法上取巧。具体考虑方法,做到实际延迟受害者死亡时间该怎么办,我其实用双手掐住脖子试过,用尽力量的话,大脑不出十秒便可产生缺氧反应,我想抵达死亡所需的时间即便因人而异也逃不出大致五分钟的范畴。接着我稍稍放松一分力量,重新掐住脖子以试探大脑产生缺氧反应的时间,这次大概经过了二十三秒,那么从二十三秒抵达死亡的时间无疑极有可能会超出五分钟乃至十分钟。这好比完全断绝饮水后人至多只能支撑七天不死,而若每日提供低于必须量的水分,人也许能坚持到十几天后方才死亡。
“经过多次实践,我逐步摸透了掐住脖子使用的力量有一个最低限度,再低一些的话,顶多使大脑产生不适并一直维持下去,而不至于脑死,当然时间足够长也必然对大脑产生损伤。放在本案中,绑着脖子的绳子只需要松开一定程度,就足够产生延时效果了。所以从延时杀人的角度考虑足以得出另一个结论:不论夏日还是雪小姐、小圆或是小叶,都逃脱不了凶手嫌疑,甚至如果凶手不止一人,同桌君本人也能够成为杀死自己的凶手,再由帮凶取走绑在脖子上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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