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教堂里,Plack一番言论,巧舌如簧,终于安抚住了心怀怨怼的信徒们,这番话真的使他大汗淋漓,毕竟就算是他也难以将近四百条人命背负在身上,但Chara就是做到了。
但也因此,沉积在她体内的恶意掺入了那些被杀死的生命也变得更加暴戾。
正所谓‘跨越绝望之人窥见更深的绝望’……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礼拜结束后,Plack引导圣子和赦罪者二人向教令院东北方的建筑走去——如果Lana没有记错的话,这里是教廷麾下的医生们工作的地方。
如你们所见,教廷在帝国内并不只是一个宗教组织那么简单——税收,经济,医疗,秩序——凡是人民生活中所必要的,都可以见到教廷的影子在其中,
由此可见教廷的权力所触及的范围有多广,也难怪帝国的人民如此信奉教廷——毕竟教廷几乎囊括了民众生活的一切,在他们眼中,教廷或许与神明无异。
“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
Lana皱着眉头说道,她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总是弥漫着一股精炼酒精混合蒸馏水散发出的怪味。
而且,她隐隐觉得不安,似乎在这里有什么她难以接受的东西。
“我们当中有人生病了吗……还是说又要对Chara进行那种血腥的实验?”
Plack转头看了一眼圣子,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快,语气也不是太好,
“非你所言,教廷对虐待孩童没有兴趣……但是你确实说对了一小部分,因为我们此行的就与Chara有关。”
司教带领Lana和Chara进入建筑内部,初进入时就可以闻到强烈的酒精气味,
因为是工业提纯的劣质酒精,且研发之初就是为了用于医疗或工业生产中,也从未考虑将其用于饮用的范围,所以工业酒精往往带有极强烈的刺激性气味。
Lana和Chara跟着Plack走过一个又一个房间,走廊里穿着的白褂的人们总是行色匆匆,但在迎面遇到Plack的时候也总会停下来,微微点头,以表敬意。
Plack一一还礼后,带着二人来到走廊尽头的最后一个病室,他伸手推开门,径直走进去。
而Lana在门外踟蹰了片刻,终于也鼓起了勇气,轻轻的牵起Chara的手,二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点头。
“进去吧?”
“嗯,进去吧。”
交流完毕,圣子和赦罪者携手,二人一同踏入其中。
室内的酒精气味比之外界要浓上许多,空气中弥漫的酒精味仿佛要将人麻醉一般,
Lana和Chara一进来就捂住了嘴,像是不适应这里的空气一样,皆是猛地咳嗽几声之后,嗓子才勉强适应这里的空气。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仅是Chara疑惑,就连Lana也满头问号,她虽然贵为教廷圣子,但也不是教廷内什么东西都知道的,至少有关教廷下属的医院她就知之甚少。
其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原因就是教廷的医院内部在许多时候都会接受王公贵族的治疗,其中需要手术的不再少数,为了保持一个安全的手术环境,医院内部几乎杜绝了出医生和病人意外的无关人士……即使是医生,在医院中也尽可能地保持安静,就算是之前在医院的走廊里见到司教,也只是点头而已,由此也可见一斑。
至于第二个原因嘛……就是Lana单纯地讨厌医院,她不喜欢那里的气味,更不喜欢里面整天沉默着的仿佛会移动的尸体一般的人。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有疑问,为什么教廷已经拥有进行外科手术的能力,为何还要对Chara使用那种堪称原始和野蛮的治疗手术,对此只能解释为——为了展示神赐予的魔法,他们不惜使用这种带有极大痛苦且血腥的方式。
或许……这也是向信徒传教的一种手段吧。
这个房间,大且空旷的,占地数百平,由于燃油灯不便于此使用,电灯的线道安装和维护又十分困难,因此只有少量的电灯照明,房间里也显得比较昏暗。
透过从窗外照进的晨光,Chara和Lana勉强看见,在房间的内部,一张张雪白的床铺整齐排放着,每一张床铺上都躺了一个人,或男或女,有老有少,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呈现出『面色苍白』和『昏迷不醒』的症状。
他们数量巨大,Lana只是一眼望下来,就粗略估计出的有近二百人左右。
“他们……是?”
Lana伸出手想要询问司教,却见司教如无人一般,走到一个女人的床位边,低下头,沉默地看着她。
Lana和Chara也走进前来观看,却见躺在这床上的靓丽女人竟然是在教廷危机爆发之初,带领近卫们前往阻击的修女玛丽安。
此时的修女已经没了过去的光鲜,如纸般苍白的面庞,以及毫无血色的唇。
隐藏在薄薄的棉被下的,是已经被众人啃噬得遍体鳞伤的躯体。
“他们都是最勇敢的战士……”
司教实在不忍闭上眼,看着仍在昏迷的玛丽安,颤抖着,痛苦地说着。
甘比亚特一战,教廷方面的主力军被全灭,恶魔从中逃脱,事态几乎发展到最严重的地步。
是玛丽安修女,带领一群并不算精锐的近卫们,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才勉强拖住了恶魔逃离的脚步……若非如此,事件会到达何等糟糕的地步……他不敢想象。
“安置在这个病区的158人,全都是在那场事件中的受害者。”
Plack深吸一口气,尽力使自己万分悲伤的心情平复,然后带着圣子和Chara在房间内一圈圈地转着。
“躺在这里的病人,无关伤势的轻重,全都得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病——它的名字叫『失魂症』。”
“失魂症只是一个形容的词,并不是表示他们灵魂的缺失,而是指代他们失去了意识,全员都陷入深度睡眠中。”
“医生们竭尽全力地救治,使用了各种刺激的方法,然而收效甚微。”
“即使身体还能有所反应,可是他们的意识却不再波动,就仿佛……真的如同死了一般。”
Plack转过身,双手死死地抓住Chara的肩,双眼明亮而有神采,慎重又郑重地向Chara问道,
“现在,赦罪者,告诉我,这是否与你的魔法有关?”
Chara对着Plack撅着嘴,但却不说话,
——她不喜欢这个老家伙。
渐渐的,司教像是失去了耐性,抓着Chara的双手越握越紧,鬼知道他那干枯的如同柴一样的手臂是怎么有这么大的力的。
“赦罪者!告诉我!!!”
纵使Chara疼得只抽冷气,但她依然固执地一言不发,没人能逼迫她就范。
Lana看着她露出痛苦的表情,可见她既不肯说话,又不肯求饶的模样,就知道这家伙执拗的性子又发作了。
于是Lana没有办法,只得上去拉着Plack的手说道,
“司教,这样你是问不出什么的……这样吧,让我来问,也许她就会说点什么呢?”
Plack面露怀疑地看着Lana,觉得她说的话有点问题——凭啥我我不出来有,换你就可以了?
但转念一想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有关Chara的性子他也不是不清楚,严刑拷打两年都不能让她认错,更何况现在……
不得不说,Chara实在是一个认死理的家伙,她不想的东西没人能逼迫她做,就比如现在,你让她和Plack说话,还不如杀了她来得容易……额,后者好像也挺有难度。
“Chara,现在告诉我,这些人的昏迷都和你有关吗?”
Lana吧Chara从司教那边拉过来,郑重其事向她问道。
而Chara看着Lana的眼睛,凝视片刻后,轻轻的点头,但紧接着又摇摇头。
这让Lana迷惑不已,又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既点头有摇头是几个意思?
“能告诉我吗?”
既然不知道,那就一定要直接询问她——Lana很清楚,和她说话一定要有请求的前缀,因为Chara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任何逼迫或者命令的话语都是无效的,甚至还有可能起得反作用。
“是的,他们的意识被剥离了,这确实与我有关……”
Chara终于开口,对二人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
Plack正想询问Chara又没有解除昏迷的方法,但是Chara完全没有在乎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第二句话,
“可我并不是故意的……他们倒在秽壤上,『恶意』不受控制地对他们进行侵蚀,假如侵蚀的时间足够长久,他们的意识最终都会进入『地狱绘卷』”
“被拉入『地狱绘卷』的人最终都会表现为这种状态——即使身体还活着,可是意识却在地狱里受苦。”
Plack想要抓着Chara询问将这些人的意识从地狱里解救的方法,但却突然被Chara反抓住了手腕,同时他恶狠狠地说,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这是她主动对Plack说的第一句话,然而她毫不留情地,丝毫不在乎对方是教廷最高掌权者。
“消消气,消消气——”
Lana见势不妙,立刻把Chara拉到自己的身边,并且用自己的身体把司教和Chara隔开——她是真的怕这两个家伙打起来,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Chara,按你说的话,那些人的意识都进入了你的那什么……『地狱绘卷』里,难道你就没有办法把他们在放出来吗?”
把察言观色这项技能点满的Lana终于把司教想要问的问题对Chara说了出来,而Chara似乎也只愿意和Lana对话,所以她摇摇头,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不行。”
十分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别说现在我已经施展不出那些魔法,即使我还能使用,也不可能将受困于地狱中的人放出。”
“堕落于地狱的人都是平等的,因为他们都将在其中承受永世的痛苦,没有人例外,就算是我也不行。”
地狱之所以叫地狱,就是因为其为积满了绝望之所在,假如在其中还能看到希望……那地狱还能称之为地狱吗?
“从『地狱绘卷』里逃出来的方法只有一个,而这个方法你的司教大人应该清楚,因为用这种方法从其中逃出来的也只有三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Plack听了Chara的话,突然一反常态地抱着自己的头,仿佛是回忆到了什么毛骨悚然的东西。
“那里……是真正的地狱!”
Chara不在乎Plack想到了什么她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Lana,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会管。
“方法就是……等。”
“等?”
对于这个答案,Lana觉得有些惊奇,
“难道,只需要在其中保持不动就好了吗?”
“不不不,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至少不是那样地简单。”
Chara从Lana的话里更正错误,
“并不是什么也不做就可以,而是要要忍受地狱带来的痛苦,保持清明的状态,一直等待着……”
“等待的时间或长或短,但不变的是,只有经历其中的磨难而不迷失的人,才有抓住那一线机会,从那该死的地狱里离开的权力。”
“换一句话说……就是只有拥有像你和司教一样坚韧的意志,才有从哪里逃出来的可能吗?”
Lana很简单地提炼出了Chara话语中的重点,但是还不等她说完,Chara就暴跳如雷道,
“不要把我和那家伙相提并论!!!”
【糟糕,忘记了她相当讨厌司教大人了?】
没有办法,Lana只好靠近Chara,就像安抚炸毛的猫一样安抚她。
Plack终于从那些痛苦的回忆中脱离,听闻了Chara所说的全部的他,也知道Chara没有欺骗他的必要。
可是这就代表着这些教廷之人几乎没有被拯救的机会了。
【难道……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正当Plack为自己损失一员爱将而黯然神伤时,被Lana安抚着的Chara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咕嘿嘿~现在姑奶奶心情好,就勉强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好了……”
Chara抱着Lana不愿松手,人吸人的现象已正式开始传播。
“在这群笨蛋里,有一个家伙的昏迷不是因为侵蚀造成的。”
“当时我为了解决她手里的一点麻烦,强行用恶意刺入她的大脑进行操控。”
“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会昏迷很久吧?什么时候醒来我也不知道。”
Chara这句话的隐喻就是——有一个家伙并不是没救,但是她什么时候醒来全看天意。
传说之下:破碎地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剑来》、《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她们都想成为我的女主角》、《修炼成仙的我只想养成女徒弟》、《道诡异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