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旦黑魔法师一阵被击破，白魔法师一阵也就无心恋战了。闯界者开始撤退，但是，“麻烦的护界人类”又岂能容许你们说来就来，想走就走！昆此刻就好像一个刚从监狱里解脱的狂欢节战士，兴高采烈地冲入敌阵，用他的魔弹枪粗鲁无情地点燃节日的焰火。只看见在10点钟方向的树丛里不断地闪出炫目的光弹与光弹爆裂的小型节日焰火，然后就是不间断的爆炸、爆炸、爆炸与昆这个狂欢节战士粗鲁不堪的男低音笑声。
龙飞队长可就帅气潇洒多了，完美的古典钢铁骑士，手持一把精致闪耀的十字符文剑，在乱军之中优雅迅捷的劈斩，速度极快而且毫无多余的动作，冷峻飞扬，有如一曲节奏迅猛克制的火与冰之交响曲，杀敌无情。
敌方的白魔法师自知大势已去，与其溃逃被逐一追杀歼灭，不如集合力量拼死一搏，孤注一掷——他组织残阵牵制龙飞队长和昆，让奸邪绿羽的鸟妖与腐恶黄翅的蝇魔从侧翼袭击后方的吴迪（还有泉客和赵元朗这两个累赘小子），希冀逆转乾坤的最后机会。但是吴迪冷静地用7记完美精准的狙杀告诉他，在上帝无情的数学定义里，没有所谓的运气与概率一说。
对于闯界者，格杀勿论！在闪电般摧枯拉朽的杀戮之后，森林重又变得静悄悄，地上只留下一滩滩逐渐虚浑的污液，以及一黑一白两件法袍。
“大家都辛苦了，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调整一下吧。”龙飞队长似乎在通讯器里不经意地松了一口气，毕竟带着泉客和赵元朗两个不安定因素，能够毫无伤亡顺利解决敌人，这是好事。
“是！队长！”
吴迪把赵元朗扛在肩上和泉客一起赶过来与他们会合。
昆得意地把玩手中的魔弹枪，看到吴迪和泉客走过来，故意耍帅装出一副很潇洒很失望的牛逼样子对他们说：“才刚刚热身而已，老子还没玩够呢！唉——难道‘外侧’也就是这种货色而已？太没意思了啊。”
吴迪直接用“小丸子的鄙视”表达他对昆的犯2装逼行为的最高级鄙视：“少来了，你这欺软怕硬的粗人。”
“喂喂~阿迪，冷静点。在外人面前，好歹让我显露一下咱们小队的威风嘛~”
“昆，进行定位！”
“OK！”
龙飞队长一点儿都没有松懈，这群闯界者估计只是一群负责探路设点的斥候而已，也许在这一片封区内还有别的闯界者正在逡巡！要迅速赶往下一区，避免再碰到遭遇战。
昆一收到龙飞队长的指令，马上就收起玩笑，变得认真起来。吴迪也不多说话，开始做自己的事。泉客不由得笑了起来，在心里暗暗佩服他们这三个人。
黑袍，白袍……
吴迪启动眼罩上的光学投影笔记本正在做简要的战斗记录。他从一开始遭遇这一黑一白魔法师的时候就在脑海里突然闪过某个很熟悉很遥远的记忆，但是当时情势危急，他没有时间多想，而此时在审慎地复述战斗过程的同时，他再一次被污液中一黑一白两件法袍带入某个熟悉却还未跳入表层意识里的深层记忆。那记忆里的画面似乎在提醒自己此时此刻有某个不合理的地方？到底在哪里感觉不对头？
黑魔法师归属于地界，白魔法师归属于无穷无尽长廊……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原来这就是心里某个“不合理的地方”！
“队长！你还记得在《圣契约》理论课上，阿松桑副教长曾经介绍过：王界之下，各种势力互相制衡掣肘，特别是无穷无尽长廊的白魔法师与地界的黑魔法师，因其信仰、行事理念以及操纵魔法本质的法则大相径庭而一直处于敌对状态，两个魔法势力之间相互攻讦的历史十分遥远，甚至无人能够追溯起源。如今他们竟然破天荒站在同一阵线上，这太奇怪了。”
“恩……的确，我也想起来阿松桑副教长说过‘地界的黑魔法师嫉恨无穷无尽长廊的白魔法师，因为后者拥有名位并且无情地否定制裁前者’……这个信息非常重要，把它好好记录下来，今晚汇报情况的时候一定要作为重要信息提交给指挥中心。”
“OK！”
“喂，我还不太明白啊，跟我解释一下。”昆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小子，看到没，不好好念书的家伙就跟他一样无药可救。”
“队长，你去吃木为吧！”（方言，有时候可用于朋友之间嬉笑怒骂的词汇，可以理解为吃某种男性的生殖器官…）
“哈哈哈哈——”
“界口现在重置刷新的时间很快，休息5分钟，做好准备出发！”
“是——！”
“呼呃呃——！”森林里突然传出一阵低沉的嘶吼，就像某种凶猛的动物愤怒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龙飞队长他们竟然没有人感应到这个隐藏在附近的能量场，对方也许来者不善！
“故意暴露自己，为什么还要躲着！（王界中立语）”龙飞队长朝着声音的方向用某种奇怪的语言音符发出针锋相对的信息。除了龙飞队长他们，泉客发现自己竟也能听得懂这种异语。
“渺小的人类！你们的傲慢将会招致毁灭（王界中立语）！”（这句台词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呢？）
天上突然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嘶喊，一个身型巨大的人？不，这并非人类的身型！摇晃林间的光影从天而降，密集的枝桠噼里啪啦迅猛地迸溅出爆裂毁伤的声音，凶虐的杀气借着天赐的急速把气流冲挤成巨大的压迫感，有如山间倾塌急坠的巨大飞岩轰然砸在龙飞队长一行人面前，浑噩的黄昏微光从头顶上方密集的叶缝中闪曳而下，沸腾的尘埃和木屑里，一头凶猛魁梧的凶兽像人一般站在昏暗的林间，势不可挡。
“吾等为黑塔第六座下忠诚之力熊王索尔的战士，奉王界至高无上之命，于人界缉拿大违逆之徒黑塔第五座下守望之影西里安斯卡，汝等当谨承王命为吾等引路（王界中立语）！”龙飞队长一行人紧绷的注意力被昏暗的银杉林间另外一个义正言辞沉稳雄浑的声音给吸引过去，巨大的身影冷静克制地慢慢出现在龙飞队长他们眼前，比起那杀气腾腾的魁梧凶兽更加能让人感受到一股不怒而威的巨大压迫感。这两头魁梧凶兽同是熊面人脸，巨大凶猛的身型，杀气腾腾的一个全身长着岩石一般坚硬色的皮毛，冷静克制的另一个则全身长着冰川一般冷寂色的皮毛，他们周身一道道明显的伤疤仿佛战士灵魂的图腾，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西里安斯卡？这个名字，莫不是刚才在将死的黑暗之中隐隐约约听到的呓语？西里安斯卡？好熟悉的名字，这究竟是……谁的名字呢？泉客一听到呼出这个名字的音声，就感到全身的血液，不仅仅是血液，而是自己身体里包括灵魂的血液，所有温暖的流动，仿佛在感应这个名字的呼唤。
“根据《圣契约》界法第一约章：巨轮未满之时，任何人界之外的势力在未经王界之王与人界神圣阿卡纳教廷大主教以及中立黑塔的共同授权允许下无权进入人界，违者由王界、人界以及中立黑塔共同制裁！中立黑塔为何公然违反《圣契约》，任由各势力大肆进入人界制造事端，难道你们已经堕落了吗（王界中立语）！”龙飞队长毫无惧色地站出来大声质问。
“放肆！（王界中立语）”那杀气腾腾的魁梧凶兽猛然抡起巨岩一般的拳头，却被那冷静克制的魁梧凶兽瞬息之间压制下来。龙飞队长的脸上不由得冒出了一阵冷汗，对方仅仅只是这两个简单的拳与拳之间的攻守动作，其中爆发散逸出来的拳风余波之势，竟然让他远在十步之外摆好防御架势的身子轻微颤动了一下。
“克格博！扼住你心中狂暴的杀性！不要忘记我们身为熊王索尔座下最高尚忠诚的战士的荣誉（黑塔语）！”那冷静克制的魁梧凶兽用另外一种语言朝着那杀气腾腾的魁梧凶兽冷酷而克制地嘶吼。
“滚开！埃蒙！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黑塔语）！”克格博凶狠地甩开埃蒙压制住他拳头的巨手，在剧烈的自我压抑之下，原本琥珀色的左眼霎时间沾染上铁色的血红，锋利的尖牙也随着紊乱的呼吸在充满杀性而扭曲的面孔上显得更加狰狞凶邪起来。
“人类！注意你们的措辞！否则吾等无法保证你们的性命安全！（王界中立语）”埃蒙冷酷无情地朝着龙飞队长说道。“王之为王，至高无上，黑塔领受王命，义不容辞！吾等谨遵黑塔中立守序之重责，奉王命缉拿大违逆之徒，维护各界之平衡与秩序，保证巨轮转动之相圆满无碍。根据《圣契约》界法末章第二十八约章：巨轮未满之时，界外之界任何一侧出现严重危机事宜，破坏界外之界任何一侧的平衡与秩序，并由此导致阻碍巨轮转动之大危机，在王界、黑塔以及人界三者共同裁定之下，可由此三界所选定之代表谨慎进入界外之界任何一侧处理危机事宜。”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为何人界神圣阿卡纳教廷没有得到王界与中立黑塔任何关于这方面的通知？而且为何无穷无尽长廊的白魔法师、地界的黑魔法师、死者幽界的不净之物与生者幻界的妖邪之物全都越界来到人界？难道他们全部都是王界、黑塔与人界所选定之代表吗？此中固然还有许多可疑之处，但是最大的一个疑问，就是黑塔为何要强行打开界场？如果只是追缉一个极其危险的叛徒，那么只要得到授权打开界阵不是已经绰绰有余了吗（王界中立语）？”（界场能一次容许大量界外之界的生命体越界；而界阵只能一次容许少量界外之界的生命体越界。开启界场需要消耗界之间大量的元素与精神能源；相比之下开启界阵消耗的能源非常少。）
“……………………”面对龙飞队长严密的质问，埃蒙冷眼沉默了下来，无话可说，莫非他也对此事心存疑虑？不，那他又为何宣称自己是奉王命与黑塔所托而来？
“住口！渺小的人类！你们无权质疑王命，也无权指责黑塔的行事！现在，我命令你们快带我等离开这个鬼地方！否则，就杀光你们（王界中立语）！”克格博凶暴地朝着龙飞队长嘶吼，狂暴的杀性又慢慢在他琥珀色的眼瞳里凝聚成铁色的血红，根本不在乎龙飞队长关于《圣契约》界法约章的据理陈情，他的态度与埃蒙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这当中究竟可有蹊跷？
克格博开始逼近龙飞队长一行人，而埃蒙却待在原地冷眼旁观，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龙飞队长示意昆与吴迪带上泉客和赵元朗往后退，打算单独对峙来势汹汹的克格博。眼前这头逼近的魁梧凶兽没有丝毫理智可言，冲突看来不可避免，而自己的胜算……也许不到三成……
克格博站在龙飞队长面前，压抑的暴戾正在等待一个可以释放的理由，只要龙飞队长说出任何与“不”字有关的否定词汇，克格博就会用他巨大的拳头打碎龙飞队长的脑袋！
“尔等蔑视《圣契约》界法约章，甚至蔑视人界，吾乃人界神圣阿卡纳教廷骑士，作为护界骑士，绝不容许尔等知法犯法越界违逆之徒进入人界危害人类的生命，吾手中之剑绝不退却（王界中立语）！”面对凶暴强大的敌人，龙飞队长冷峻的眼里没有流露出一丝怯意，相反地，却变得更加执着坚定起来，手中的十字符文剑已然紧握，骑士的信念要用生命来捍卫！
“那就去死吧！渺小的人类杂种（王界中立语）！”克格博这头发狂的凶兽迅猛地扑杀过来，地面被他倾注重心的右脚踩得粉碎，巨大的右拳高高在上，血暗色的天空，剧烈地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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