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展翼翱翔于静默的天地之间,夜色已深,平铺天际的厚重云层在上空缓慢游移,遮去漫天璀璨的星辰,绵延无尽的山峦隐匿于黑暗之中,只留下单薄的轮廓依稀可循。
再过不久,金色的晨曦便要破云而出,魂族的空间虫洞也将在那时完全开启,而她将迎向已悄然改变的,不可预知的未来。
然而,即便时间显得如此仓促而迫切,她有些无奈的发现,即使早已历尽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她仍旧无法对关于那个人的任何风吹草动做到视若无睹。
如今的她虽在无形之中平添了千丝万缕的牵挂与羁绊,却再不是千年之后那个冰冷无情的孤家寡人——能够重获新生的她渴望弥补前世留下的无数悲哀而绝望的遗憾,这令她感到一丝莫名的窃喜。
因此,当收到古元传信玉简的那一刻,她再难抑制心中的躁动,强撑着伤势未愈的娇弱躯体毅然决然地亲身赴约。
古元虽不会如萧玄那般重情重义,但也一定是一个责任心极强之人,从先前短暂接触的细枝末节之中便可轻易发现,那个温文尔雅、城府颇深的少年却时常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自己将青妍卷入战争的后悔与强烈的守护欲望。
“青族有变,望枫林一会。”寥寥数字在魂玉的脑海之中反复回荡,令她不禁疑惑——究竟是怎样的变故,竟能使那样一个生性多疑之人不惜向明面上的敌人求助?
而青妍如今又在面临着怎样的困境,自己所留的后手又是否真的未曾发挥应有的作用……
玉简所注的方位是一处极偏僻的山间枫林,极目望去,尽是一片苍莽的漆黑与莹白反复交错,寒风凛冽,树影婆娑,到处都是泥黄的枫叶与零落的白雪。
萧瑟的枯枝之下,有人在静静地等候,一身白衣若雪,精致地玉冠束起满头黑发,清秀的眉宇之间却仿佛凝着一股难言的忧愁。
魂玉翩然落地,收起纯白的羽翼,玉足轻点在干枯的枫叶之上,脚下清脆的声响蓦然惊醒了前方沉思的少年。
那人微微一惊,抬起头来望向缓步靠近的魂玉,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警惕之色,随即却被满眼的萧瑟与无奈取而代之,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果然还是来了……看来他说的没错。”
魂玉有些诧异地打量了一眼有些猝不及防的少年,微微冷笑:“谁告诉你我一定会来……萧玄?”
古元客气地拱了拱手,“是谁说的已经不再重要,只是……姑娘与我想象之中的魂族有些不太一样。你也是为她而来的吧。”
魂玉并未否认,只寒声说道:“毕竟是中州大国的公主,想必,对她在意之人也绝不会少。”
古元目光一凝,深深望向眼前神秘莫测的女子,刹那间的惊疑涌上心头,令他一时哑口无言——若她所言非虚,他又该如何继续这场突兀转变而成的冰冷交易?
但他却异常清楚,此刻的他早已别无选择。
从发出书信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赌,他的无能为力让他不得不相信那个男人的话语——眼前的女子或许能在这件事上助他一臂之力。
古元沉下心来,敛去多余的情感,低声:“姑娘说笑了,你应该明白在下的意思。”
魂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逐渐放亮的天色,只笑不语。
望着眼前淡漠如雪的少女,古元却是再难沉得住气,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微微叹息一声,面色肃然,“事关青妍的安危,我便……直言不讳了。”
魂玉目光流转,不知在计议什么,只微微颔首,“但说无妨。”
“那桩婚事并非表面上看来这般简单。我曾多次谏言族中长老出手干预却无功而返,只探得一些半真半假的零星内幕。”古元顿了一顿,似是那些隐于暗处的阴谋太过骇人,压得他一时喘不过气来。
魂玉微微瞥了眼不忿的少年,“青族的青阳之玉已不是秘密,雷族应当是为此而来。”
古元沉吟片刻,沉声道:“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单凭这一点,还不值得他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视我其余各族如无物。”
“你的意思是?”魂玉故作迟疑地问道。
古元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四周,上前一步,附耳低声道:“他们的背后,恐怕还有药族的影子。”
“药族……”魂玉喃喃重复一遍,复又望向眼前面色凝重的少年,“可据我所知,雷族近来似乎与中州丹塔来往密切,怎会又与那药族,除非……”
少女未落的话音却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古元顿时心中凛然——古往今来,八族之间即便钩心斗角、杀伐不断,可面对外部势力却又总显得同气连枝,断不会轻易让外人获得可趁之机。
上古流传至今的族群众多,而繁荣了数千年的八族却能始终维持长盛不衰,除了他们更为精纯的斗帝血脉,恐怕也正是因为这份心照不宣,与一根同坚守的所谓底线。
“看来,那丹塔是被摆了一道啊。”古元微微叹息一声,低低说道,“想必这其中关键,便是五年之后的中州丹会。”
不,或许所剩的时间将远远不满五年。
魂玉清晰记得,前世那届几乎可以与药典齐名的炼药盛会,将会因某种未知的原因而无限提前——即便那时的青妍因自己的缘故而受到了魂族的庇护,然而那一场未知的腥风血雨还是如约而至,令前世对炼药一途一窍不通的魂宇都印象深刻。
至于今生的青之一族,也不过是一枚不幸卷入两大势力暗中博弈的小小棋子,他们的挣扎弱不可闻,却又在大势之中显得弥足轻重。
念及此处,魂玉不禁皱眉,所剩的时间已经着实不多了。
“你可有办法?”古元迟疑着问。
“不要总想着依靠别人。”魂玉漠然望向眼前面露希冀的少年,“阁下是想我率领魂族与两大炼药势力、雷族开战么?届时还望古族前来支援一二,倒也并非毫无胜算。”
古元面色由白转红,一时竟憋不出一句话来,最终只得颓然低下头——他知道,他的请求对她而言确是太过荒谬。
即便眼前的少女是如此的强大,几乎凭借一己之力从无数天才之中脱颖而出,然而面对三大势力一同构成的庞然大物,她又能如何?
没有人会关心弱者的死活,除了同为弱者的他们。
魂玉看着眼前颓然的少年,不禁心中感慨。
她无比清楚对方的心意,一如前世的自己,却只轻声开口:“谁都是身不由己的,如果你的话无人问津,那就努力爬上高位,让所有人都不得不聚焦于你,听你说话。至少现在,你还有时间。”
古元蓦地抬起头来凝视着眼前绝美的少女,喃喃低语:“我们,还有时间么?”
“我的安排很少出错。”魂玉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望了眼远方天际渐亮的天色,低声开口:“我该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一阵寒风轻抚而过,她最后看了一眼天边那缕苍凉的晨曦,拍了拍少年轻颤的肩膀,转身张开洁白的羽翼,振翅飞往西方尚未褪尽的黑暗深处,徒留下一阵淡雅的香风经久不散。
古元低头望向左肩被少女拍过的肩膀,仿佛那抹残余的温暖迟迟未散。
良久,沉默的少年终于叹息一声,向着远方晦暗的天际低声喃喃,“魂族的小妖女……我便信你一次。”
寒风稍霁,随着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柔柔地倾泻下来,整片纯白的世界在此刻恢复了些许盎然的生机。
清脆的铃音回荡在悠远的天地之间,随着几声雷犀沉闷的低吼,一支数百人的队伍缓缓行走在冰雪覆盖的崎岖山道,历经风霜的旅人一个个面容憔悴地躺在雷犀宽厚的背上,仰望着西方天边残存的夜色。
这支漫长的队伍终于完成了属于他们的使命——成功地从那座修罗猎场之中全身而退,再过不久,他们便能与族中汇合,离开这片不属于他们的险山恶水。
为首的大汉仍然面容冷肃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脑海中却是少女挥之不去的绝美容颜——与她的相会宛若梦幻,然而纳戒里那枚蕴含着毁灭力量的黑色符牌却在无声地提醒着他,这是一场真实的梦,一个令他愿意沉醉其中的噩梦。
他仿佛从中看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契机——原本不可撼动的少族长之位,从少女出现的那一刻起,便已然碎开了一道微不可查,却又难以弥补的血色裂痕。
满腔热血的他奉命在峡谷之内龟缩了整整三月有余,旁人皆以为他是贪生怕死的无能之辈。
然而,他知道他的等待是值得的,他会让那些无知之辈付出代价,而机会就在眼前。
“昊哥,你看前面是谁?”紧随身后的部下忽地一声高呼,令他顿时回过神来,涣散的视线缓缓聚焦,只见前方高耸入云的火山之下,赫然立着四道陌生的人影,仿佛在商议着什么,只是难掩他们满脸的愁容。
“那是萧族长老,还有青族,青衡?”雷昊心中一惊,他们为何会在雷族营地之外,难道说……
少女高深莫测的话语在耳畔一闪而过,蓦地让他身躯一颤。
眼见对方似正欲离去,雷昊深知机不可失,当即咬牙一拉手中缰绳,双腿夹紧**雷犀,连人带犀宛若一道蓝色的电芒向前方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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