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落寞。
这样的慕裕走上最后一级阶梯。
一条瓷砖铺成的路…像是凶水猛兽一般，一刻不停地蚕食着他的意识。
越是前进，眩晕就越来越强烈。
灌了铅一般的脚步和心跳同调，同样的沉重虚浮，那是酗酒的报应——
可关键是…自己为什么酗酒，又为什么来这…？
忘记了什么，有什么想念？
记忆黏成一团让他想不起来，只是感觉冥冥中有什么牵引……
告诉他
[来顶楼找我……]
◆
慕裕醉了，却又难以形容的清醒。
在昏暗的楼梯间里，靠着顶楼特意加高防止跌落的铁栅栏，皱着眉头，依然把手中的酒瓶往口中送。
好像失去身心的人偶，反复着动作的机械。
淡绿的玻璃瓶透过一丝丝细微的光亮，竟散出媲美祖玛琉璃一般的光晕，照在他还显稚嫩的脸上……
[见底了，见底了~]
耳旁好像有细微的声音在歌唱。
错觉吧……
慕裕慵懒的睁开眼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或事物。
但手中的酒瓶确实已经空了，已经倒不出能填补空荡荡内心的液体了。
他盯着酒瓶，耳旁似乎响起这样的话语——
[空了]
[没有了]
[没用了]
可他却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脸。
[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慕裕愣住。
“你……又懂什么”
他一咬牙，用力扬起右臂把酒瓶向身后摔去，酒瓶朝着楼梯间内的层层楼梯盘旋而成的空隙坠去，直到…粉身碎骨，化作一片琉璃雨。
好累，好想休息
[这就要放弃了？哈，还以为你有多少决心]
好想闭上眼…
[给妹妹报仇什么的，结果也只是说说吗]
耳旁的声音波澜不惊，却字字扣在慕裕心弦。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看到那道门了吗]
慕裕木然的抬起头，在他身边的不远处，立着一扇银白色的合金安全门。
这门…通往这栋楼的天台。
[推开它，就能找到我~]
“找到你……？”
[没错…我就在那里]
黑暗的楼道里，突然出现了大片的紫光，像是恐怖故事里的鬼火，飘忽不定，夺人心魂。
诡光之中，似乎有几片血红的花瓣散落。
朱红色的曼妙虚影不知何时站在慕裕身后，甜美却危险的嗓音在他耳边奏响，仿佛还有湿热的气息拍打在脸颊。
“你是谁…”
[我……？]
[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帮到你的人]
大脑像是被重击一般，慕裕恍惚着疾步后退，有些慌乱。
“我…我我我不需要！”
感官即使被酒精麻醉，也没法阻碍这诡异场景带给他的刺激…
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东西，无论她是妖…是魔…还是什么别的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怪物，自己留在这里绝对…绝对…会死！
[啊……竟然把我和那些东西混为一谈]
“！”
后退的路不知何时被一片从混凝土里生长出的树枝突兀的拦住。
[明明…是很想和你交易一下的，相比于你…我还是对你的妹妹更感兴趣]
血流涌动的声音在耳旁一次次卷过，慕裕用力到指节发白，也只能扯断一两根枝桠…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这样的差距……
令人绝望
[我既是，黑渊第十五魔王，奥黛丽.薇赐 ]
“我…唔唔…”
[啊……不认得我吗，真是让人难过]
慕裕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奥黛丽.薇赐便直接读出了他的想法。
疯长枝藤缠住他的手臂，制止住他无意义的反抗，那对于他的身体来说不过是一种自我伤害。
而她需要的，也正是慕裕的身体，一具，空白的，没被『元素』污染的身体。
[那按照你记忆里的说法…]
[我就是——那风暴里的‘神——明’]
“！？”
长满鲜红色花瓣的枝条支起慕裕的头，他与她对视——
[你的妹妹现在很安全，但她什么时候能找到你呢？]
[没关系…我相信她，一定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在那之前……]
慕裕的瞳孔漫上淡淡的诡异紫光，几分挣扎之后骤然失去焦距。
[我们有的是时间…]
一句晦涩的黑渊俚语飘飘摇摇，成为慕裕最后听到的声音……
“夺舍”
『Takedoyistm²——Laid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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