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兹柏特点头同意到:「也对,那尤尔根你就先回去士兵那里吧。」
但是尤尔根可不同意,他皱起眉头,非常不服气地说到:「那为什么还要叫我出来啊!我又不是不知道陛下讨厌他们家的笨蛋,我也能理解你们的话题,那凭什么我不能听啊?」
奥兹柏特很清楚自己儿子的牛脾气,只好无奈地说到:「…好吧,那你不能把今天交谈的内容告诉别人,最好连你妈妈跟姊妹都不要说。」
尤尔根还是很不耐烦地说到:「我干嘛没事要告诉他们这些啊,他们又不懂。」
奥兹柏特稍微加重了自己的语气,借此来强调自己在说很重要的话:「就算懂也不可以说出去,反正你谁都不可以说,只有我可以决定可以透漏的对象,明白了吗?」
尤尔根于是露出不太痛快的表情回应到:「好好好,我谁都不会说的,这样可以了吧?」
奥兹柏特点了点头,然后重新转向堤奥涅说到:「如果堤奥涅你也同意的话,我们就这样说下去吧。」
这样的问法当然是因为奥兹柏特十分清楚堤奥涅会同意,毕竟堤奥涅自己就是一个完全不对家人藏住秘密的人,是只要家人有问就一定会回答的那种人,所以奥兹柏特认为堤奥涅是不会排斥这样的行为的。
而堤奥涅的确也如他所想,点了个头就说了下去:「好,那就来说说接下来的计画吧。」
「本来我是打算沿途结合更多兵力,然后与库雷格斯侯爵家的『使节团』一同夹击他们,只不过现在树林里有对方的部队埋伏,我们的部队又至少有五百人以上阵亡,之后我们大概只能选择绕路。」
「而需要绕路的话,我们就必须提前告诉库雷格斯侯爵家我们会延期抵达,但是因为我们不像正规王国军,会随军配备通讯设备,而通讯魔法师的施术范围太小,所以我们得先回到最近的城镇规模的聚落,从那里发送讯息之后才能重新出发。」
「重新出发的路线会从这座森林东方的平原经过,中途会先抵达我堂弟镇守的城市『安格勒生沃坎城』,我们会在那休息一晚并顺便召集我堂弟的部队,隔天早上再出发,最后抵达明早本来预定要到达的『休兰格森林北镇』。」
「不过去最靠近的城镇获得通讯手段不需要太多的人,只要我和一部份的骑兵就可以迅速完成,其他人可以在这里待命等待骑兵们的归来即可。」
「骑兵的来回大概只需要半天的时间,抵达『安格勒生沃坎城』大概要两天,从『安格勒生沃坎城』出发抵达『休兰格森林北镇』则要花上两天半左右的时间,所以整趟行程需要五天才能完成—。」
「接下来我们就会在那座城镇里一直待到合适的出击时机,这样子的行程你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吗?」堤奥涅这样总结到,并询问起奥兹柏特的意见。
或许是因为边听边思考的关系,所以奥兹柏特不假思索地回应到:「没有,我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妥当。」
不过尤尔根似乎和自己的父亲又持不同的意见,他光是听到原本一天就能解决的行程拉长到五天才能完成就变得脸色铁青,于是奋力地摇摇头说到:「我不同意,这样太浪费时间了,不过就是有一个A级领导的乌合之众而已,有必要谨慎到这个地步吗?」
「尤尔根,你—。」「没关系,让他说,说不定他真的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堤奥涅用平静的语调打断了奥兹柏特喝止尤尔根的语句。
虽然自己的提案被眼前的这个男孩认为是『胆小鬼的作法』给否决,不过堤奥涅本来就觉得对方还不够成熟,所以也没有太当一回事。
当然,堤奥涅愿意让他说不是因为真的认为他能说出什么更好的做法,也不是为了在他说出糟糕的提案时嘲笑他,他只是让这个男孩有一些感情的抒发,而他自己只不过是多花一点时间听听看,就只是听而已。
而堤奥涅这样打断自己父亲的方式似乎让尤尔根感觉很『满意』,本来像是吃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的臭脸终于嘴角上扬。
尤尔根就这样带着骄傲的笑容,微抬下巴说到:「真不愧是斯托诺瓦子爵阁下,眼界就是不一样,不会像父亲单看我的年纪就不给我述说的机会。 」
奥兹柏特深深叹了口气,看起来相当无奈地说到:「唉,尤尔根你...算了,既然你的堤奥涅叔叔愿意听你说,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
说完的同时还转向堤奥涅,并向堤奥涅投出自己充满歉意的眼神。
「哼,不需要你提醒我就会自己说。」尤尔根在开始说出自己的方案前,还不忘先对自己的父亲说出语气不佳的语句,才正式开始说明:「我认为我们不需要绕路,我们可以直接从森林穿越过去。」
堤奥涅问到:「那你要怎么对付森林里的伏兵呢?」
尤尔根则露出自信的笑容说到:「很简单,我魔法的威力也让您在近距离观察过了,虽然那并不是我一个人造就的结果,但是要完成我的计划是绰绰有余,我的计划就是直接把整座森林放火烧了。」
简单粗暴的答案,不过单就歼灭敌人和迅速行动来看,这的确是相当有效的行动,只不过也太粗暴了—堤奥涅这样想着。
而尤尔根却没察觉堤奥涅微变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现在那些贼人才刚逃进森林里,几乎可以确定他们还待在森林内,只要现在您向邻近城镇派出骑兵队,向『安格勒生沃坎城』和『休兰格森林北镇』传递讯息,让火系魔法师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焚烧这座森林,并让风系魔法师增加火力的强度,一定就能把贼人全部烧死在森林里,之后我们再直接从他们烧焦的尸体上踩过,就能直接到达『休兰格森林北镇』了。」
单纯的暴力,毫无思考后果的鲁莽行径—这就是堤奥涅对尤尔根提出的这个计画给出的评价。
「这是很有效率的方法,不过—。」不过堤奥涅并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提出一个看似有点相关的提问:「你知道我们领地里的木头、药草、毛皮等有多少比例是依靠这座森林吗?」
「呃,什么?」对这么突然的问题,一时间尤尔根似乎没能会意过来,其实就算他思路清晰,他连自己家族领地各个城镇生产多少东西、生产什么东西都不清楚了,又怎么会知道其他领地的资讯。
堤奥涅并没有先向尤尔根解释自己这么问的原因,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木头、药草的生产都占三成左右,而毛皮的生产则是整个领地的七成,这里盛产这么多东西的理由是因为这里的采集较为容易,这里的森林有圣路经过,又有我们领地的卫兵队和冒险者定期清理魔物,所以森林里就只剩下一般动物和植物,就算是毫无战斗能力的普通领民都可以在森林里采集,所以采集方面的工作人数是其他地方的三四倍,这也是这个地方采集数量远大于其他地方的原因。」
「那么,如果我把这座森林焚烧殆尽会发生什么事情—聪明的你不可能会不清楚吧?采集人员会失业、接着加工业的工作人员也会失业,然后附近的商业公会数量也会大量缩减,这附近的城镇会变得死气沉沉,最后衰败、崩坏—只是为了杀死不到一千人的贼人,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高了些呢?」堤奥涅用问句做结,给尤尔根一个反思的机会。
堤奥涅说的这么明白,尤尔根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计画太过不计后果?只是他刚才才自信满满的说自己有更好的计画,所以实在是拉不下脸来承认自己的错误,但是又没想到好的辩解之词,所以最终只能用沉默来表示他的认同。
堤奥涅和奥兹柏特也曾经年轻过,所以也都明白他的心思,所以也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毕竟有些事情比起他们亲自开口来说,还不如交给年轻人自己来思考,否则可能只会让他的反抗情绪更加强烈,最后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而就在他们陷入这样无声的状态时,堤奥涅手下的几名士兵也正好把一块床垫给搬了过来。
因为正好是一个可以结束话题的时机,堤奥涅索性也给了尤尔根一个台阶下,主动说出了最后的结语:「好了,看来现在也该结束这个话题了,很遗憾的,虽然你勇敢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如果要有更加正确的战略观,你就必须涉猎一些魔法之外的事物,像是...嗯...像是农田的分布、耕地的种类和人类聚落的分布,这些都能有助你有更加正确的判断,这些你都可以问你父亲,他可以算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他理解的比我还更多。」
「你也不要因为这次的不成功就放弃思考战略,我相信你是可以进步的,期待下次我们一起战斗的时候,你就可以提出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完美方案,我相信你做的到。」
堤奥涅伸手摸了摸尤尔根的头,接着说到:「话就说到这里吧,为了能尽快出发,我明天还要和骑兵队一起出发呢,现在已经是不得不睡的时候了。 」
坐着一段时间的堤奥涅似乎恢复了些许力气,不用士兵的搀扶就自己走到了床铺旁躺了下来,并向奥兹柏特父子说:「晚安。」
「「晚安。」」
这么说完后,尤尔根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那里还残留着堤奥涅抚摸时的触感,虽然因为他不常被人摸头而有些不自在,不过他并不讨厌对方这样的举动,或许是从这样的短暂的抚摸中感受出了对方激励自己的成分。
这是自己这个悠闲的父亲很难给予自己的部分,这也是他第一次从老师这种人之外的人身上第一次获得这样的鼓励,这让他感觉到强烈想进步的决心。
不过那并不代表他现在就会立刻转头向父亲提问,毕竟这样就会像是被别人轻易说动了一样—会让他觉得很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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