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寒冷极了，下着雪，天也快黑了。
在这又冷又黑的晚上，一个衣衫褴褛的赤脚女孩在街上走着。
她是曾经的大富翁，那时挥斥方遒，攻城略地只在言语间。但时代的洪流啊，在抛弃一个人时，连招呼也不会打，她如今连一双拖鞋都不配拥有。
女孩的脚掌踩在冷硬的沥青路上，冻得一片青红。
口袋里还有些许地契，但这一整天里，谁也没有路过，谁也没有给过她一个钢镚。
她又冷又饿，哆哆嗦嗦向前走。雪花落在她的长发上，那头发轻轻打成卷儿，看起来很有一股地道的卤味，让人想起街边小车里的鸡爪和鸭掌。
每个窗户里都透出灯光来，街上飘着一股烤鹅的香味。
女孩在一座房子的墙角里坐下来，蜷着腿缩成一团，一双手几乎僵硬了。
啊……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火焰，也能给予她难得的温暖。
其实，如果小女孩能拿出勇气把地契烧掉，那么就能借着燃烧的火光暖暖小手了。
终于，在一阵刺骨冷风刮过后，女孩把为数不多的地契取出了一张，点着了。火光亮起来了，她将自己冻得发僵的小手盖在了上面。虽然只有柔弱的光芒，但是火苗却那么漂亮，那么绚丽！
小女孩感到自己似乎坐在了街机边，这是一个有着外置音箱和无限续币的游戏机。身后的围观群众们发出哗然，仿佛被折服了心神，被征服了灵魂。正当她准备大展身手时，突然火光灭了，游戏机也消失了。她坐着，手里只剩下燃成黑灰的地契。
她像即将溺死的人一样，又急切地取出一张点燃了，冒出火光来了。火光照在了那块墙上，于是那块被照亮的墙就如一块轻纱那样变得透明了。
透过这堵墙，她看见了房间里的一切——房间里摆着无数多的工位，桌上摆满了开启着Adobe全家桶的电脑显示器，屏幕前是面无表情的公司职员，还有堆叠的功能饮料罐。更吓人的是，胸口挂着“项目主管”的满脸横肉的恶汉居然背着KDA指标、上线日期等文档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并且一摇一摆的朝着这个可怜的女孩走了过来。
美少女惊叫着，直接扑灭了手中的火光，眼前的一切重新变回了一堵冰凉的厚重的墙，她颤颤巍巍的伸手抹掉额头的细汗，鼓起勇气再次点燃一份地契。
火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在这明亮的火光中，小女孩看到了寒风停歇，厚云散开，圣洁的金光从天空如缎带般柔软垂落。
竟然是神迹洒落了，终于要给苦难者一场救赎了吗？
耀眼的晨星、昆仑山旧主、羔羊、受膏者……代行者苏昕雪沐浴着圣歌，被轻灵的羽毛们依托着降临于世间。
弃儿和天使之主互相对视，一个仰望群星，一个俯视黑土。小女孩渴望听到一个温暖的回答。
“请交过路费吧，愚昧的人。”犹如天劫的代行者如此说道。
惊恐的小女孩连忙点燃了剩下的所有的地契。
这些资产燃烧着，发出巨大热烈的光芒，甚至盖过了主的光辉。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但代行者只是一挥手便把火焰都收走，带着那些财产，朝着幸福和光明飞去，只留下灰烬和什么也不再拥有的女孩。
第二天早晨，人们看到这个小女孩仍然坐在那个墙角边，她仍是那样坐着，那双手还紧紧地抓着地契的废烬。
“她穷死了。”一身白大褂的庚璇子查看着受害人的瞳孔，悲伤的给出诊断结果。
周围聚集而来的路人群众顿时哗然。
……
“谁说我死了——”姜璃将扒拉自己眼睛的庚璇子拨开。
“虽不中，亦不远矣。”庚璇子淡淡的说，“经济战，没有硝烟，却能无形杀人于合法，你天降大难，此时又处在苏昕雪和我的包围圈之中，根本不可能走出，更别提转完一圈，用规则补发的金钱苟命了。”
“……”
下午三点二十，梭哈无数的赌徒出于善心，搭救了可与自己争锋的公孙氏，但等结果出来，赌徒变成小丑，受益者公孙氏投出九千八百点，含泪收下了包括云上峰、太虚阁在内的五处资产，小丑又进一步进化成了乞丐。
“从刚才开始你为了保命，就在不断卖地换取保命钱。但这已经到极限了，你已深陷包围圈，走不出来的。在下个回合，下个回合你就会出局。”庚璇子感叹，“想不到这黑暗游戏的创造者，最后会以破产的方式出局……真是，真是太美了……”
就差来一句斯巴拉西。
“想不到它的创造者竟然是第一个出局的。”公孙昀确实有些意外。
“……”
“原来如此，这就是获胜的感觉吗？确实很容易让人沉迷其中啊。”公孙木生叹息，“不过我玩的一般吧，只是运气好而已。”
“……”
“没事，一局游戏而已，大家都知道你才是最强的那个。”苏昕雪安慰。
“……”
姜璃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
“狂徒！天下游戏玩家闻我明天无不丧胆。本想尽量亲民，但事已至此，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你的钱包已如风中残烛，还能翻出什么水花？”庚璇子冷笑，“好好看看地图吧，这周围一圈全是我们的格子，就算扔出最高的十二点，你也走不出去。区别只是死在我的刀下，还是苏昕雪剑下了。”
姜璃并不回应，而是静静抬起两颗骰子，屏息凝神，没有第一时间扔出。
事关一位富翁的去留，全场气氛也有些严肃起来。
“要不我出于人道主义，单方面援助一些吧。”苏昕雪主动说。
“很可惜，这是行不通的，不合规则。”庚璇子泼冷水，“即使是发红包做慈善最多的公孙昀也是靠抽了那么多机会卡才做到的，你若是想援助她，至少也要抽到这种卡片，但她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两人的话语并没有被姜璃听进去。
时间的流速已经在她的感官里变得缓慢了，几人的呼吸被拉长了近十倍，泡沫的起伏犹如一次次的幻灭，空气入肺的体验更加饱满，楼上蠢妹妹的翻书的声音也悄悄被捕捉到，视野里的色彩饱和度在减淡，取而代之的是指尖的敏感度。
透过肌肤，能够抚摸到骰子表面细微的颗粒和凹凸，重量、材质、正在化作实际的数据载入脑海。
？
开了？
和姜璃共享视角并且全方位监视她身体状况的系统首先察觉不对，惊疑之下下意识扫描了她的身体状况。
没用真元，身体的各方面指标也没超过正常人类但水平，也就是说，她没开。
怪了。
其他几人也察觉到了姜璃的变化，但没开就是没开，因此只是稍微放出神识感受了下就收了回去，开始期待姜璃能整出什么活。
——某人现在没有神识啊，那没事了。
姜璃浑身都在升温，热血沸腾。
自当初在雨都鏖战后，她再次把这副身体的性能发挥到极限！
从开局到现在，每个人扔骰的画面都被切成小段塞进链接里，借用当初为担任家教之职时钻研数理化而发现的算法，综合弹跳影响，桌面和地图的摩擦力，进行暴力筛选出最佳掷骰的角度、力度。
“我接下来药扔出的，是七点——”
姜璃嘶哑着出声，骰子被斜切的角度扔出，两颗一前一后，各滚出四圈和两圈，优美而严谨，如同一道被完美解开的数学题。
4+3，七点，命运/机会格。
「命运卡：你在路上看见了一队**排队掉进下水道，拍照上传到灵网，收获200资产，不必支付路费。」
“这也让你苟住了？”庚璇子无奈，只能感叹狗运爆棚。
“灵网是什么？”公孙昀关注的点不太一样。
姜璃擦了擦额头稍微溢出的汗水，解释道：“仙盟科研部下一步的计划，打算依靠无处不在的灵气构建起的大型互联网，计划覆盖仙盟总部和各大宗门。”
“网络？”公孙昀不解，“蜘蛛网？”
“如果是这个的话，我好像懂一点。”苏昕雪接话，“由节点和连线构建的的网，是这个概念。实际应用起来的话，大概就是每个人的传声玉会成为终端，接收来自其他终端上传的信息，集中展示在一起？”
“……没听懂。”公孙昀沉思片刻，谨慎道。
“也不用那么懂，理解为更方便的传声玉就可以。”姜璃稍微缓了下。
如果她的真元有想法，现在一定在怀疑这货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有真元不用去压榨本来就不是很耐艹的身体，过载出了问题又把它们拉过来处理烂摊子。属实是春春的睿智。
“老哥你关心着干嘛，到时候出来再研究不也一样。”公孙木生戳了戳公孙昀的腰，“反正不管那帮人搞啥不都是两三个月拿出成品？就是版本更新的比较快而已。”
“也是。”公孙昀想了想。
“就是就是，快点继续吧。”庚璇子急于对姜璃赶尽杀绝。
“好。”
ps：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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