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之后，姜璃再次睁开眼睛，她还在桥上。
但这里显然是桥的对岸，在这里依然能看见浓雾与那光滑如镜的断口。
一具与之前那个相比，更显宽大，能显而易见地看出是男性的骨傀站在桥边。
但在姜璃眼中它们并没有什么区别，相同的型号和顺位往后的序号说明了它们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只是制作者特意改变的外形。
这有什么目的？
姜璃若有所思。
那白骨开口了，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一听就知道它“本人”是个中年帅大叔。
“我驻守在这里多少年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一个活人。”
那你可能是见得太少了。
姜璃道：“你是……？”
“一个无关紧要的守关人。”白骨淡淡道。
“前辈……敢问这里是何地方？”姜璃调整语气，带上了些许颤音。
“阴曹地府，无间地狱。”白骨负手而立，长叹一口气，“你应当知道了才是……看你这样子，应当是被无量沙所吞噬。”
姜璃喃喃道：“这世上竟真有地府……”
她已经确定了，这地方绝对不是地府，而她现在的状态也绝非灵魂，而是切切实实的血肉之躯……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心中疑惑，刚才那种锋锐中带着冷意的法术女人用了很多次了，她自问不可能在那一击下存活，而死去之人，即使是专精治疗法术的林灵秋也不可能再拉回来。
这是归墟的“法则”，所有死去之人的神魂都会在一瞬间消散，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虽然有一些天材地宝能聚拢神魂，但那种东西是和昆仑不死树并列的天下至宝，被仙盟妥善保管在道源中央，怎么可能瞬移到她旁边拉一把？
“凡是有大功德，大业障之人，死后皆可来到此处。”白骨淡淡道，“除此之外，还有不沾世间因果，与像你这般被无量沙吞噬者。”
“可能与你认知中的地府略有不同，但这里确确实实是真正的地府。”
姜璃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正要开口询问，白骨却直接打断了她。
“你想问什么，我很清楚，我的回答是能。”
“你能回到人间，但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而这些代价是什么，你在过了我这关后自然就会知道。”
这家伙很会。
要是思维不缜密的人，听了这家伙的话绝逼把它当成什么绝世高手，洞悉人心，尽管它说的全是屁话。
但她不得不配合一下这鬼东西的表演，当下沉声道：“通过前辈这关？”
“不错。”白骨微微点头，“事实上，一共有五关，你已过了其中两关，而你若是想出去，得把这五关全都过去。”
“我先前已通过两关？”姜璃问道，“此话怎讲？”
“第一关你不用过，因为被无量沙吞噬之人是特殊的，所以这考运气的一关，你不用考虑，会有人领你来到这座桥。而第二关，自然就是这断桥。”
白骨说了一大段，毫不喘气地接着说了下去，让姜璃有些意外。
“这关考验勇气，或者说破釜沉舟的决心，来人在看到那牌子后，一共会有五种选择。第一种是原路返回，这是思路，这样做的人会永远迷失在这座桥上；第二种是如你这般跳下，这是最优解，因此我愿意回答你一些问题；第三种和第四种，都需要来人运起真元，向前飞行，其中力竭而坠者，也算通过，但我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若是半途而废，心生怯意返回者，则永远找不到退路，最终坠落，成为下面这条河的养分，这是最次解。”
“这下面是河？”姜璃的关注点略显清奇，她一边问，一边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哪里湿了。
她很好奇，与这相比，其他人能用真元而她不行这件事到也没那么让她在意。
白骨稍微沉默了下，似乎是在思考，但姜璃觉得它可能是宕机了。
“没错。”白骨最后点了点头，没有多谈。
“那前两关分别是考验运气和勇气，那不知前辈这关，考验的是什么？”姜璃没有再去试探这货的智能程度。
就算试出来又没屁用，不如快点过关，是生是死，到时候自然分晓。
“实力，或是悟性。”
“？”
“实力，自然是击败我。”白骨淡淡道，“千万年来，来者甚多，皆是背负大功德大业障者，但能在我手下走过三招者确是没有一人，更别谈击败我。”
姜璃看了看它的面板，沉默许久……
你！装！你！妈！呢！
可用灵气撑死四万，搁外面顶天一个六楼，仙盟随便来个人都能把你按在地上打好吧？就算姜驰月这刚入六楼的都有至少十种办法弄死你啊！
我想笑啊！
——啊就我打不过啊，那没事了。
“而另一个方法，考验悟性，也很简单。”白骨顿了顿，“我生平所学玄法甚多，我现在随便出一招，三日之内你若能学会，就算过关——至于我出什么玄法，全凭我心情，有的难学，有的好学，某种意义上，这一关也算考运气。”
“那我自然选后者。”
姜璃估摸了下，虽然她现在用不了自己的真元，但周围的空间中还有稀薄的灵气，聚拢起来倒也能用。
“明智的选择。”白骨淡淡一笑，“很多飞到力竭而尽的蠢货什么都不知道，因此选了前者，他们的下场都很凄惨。”
姜璃艰难地移开目光。
就算以她的养气功夫，也很难在一个**面前憋笑。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门功夫啊。
“我出招了。”白骨突然开口。
姜璃立刻聚精会神，盯着白骨。
她自问天资绝世，但学习这种事，她也不敢说十拿九稳。
白骨负手而立，也不见它有什么动作，远处雾气盘旋着的桥外，无穷无尽的雾气突然聚拢，绕着一点疯狂旋转，把自己弄成了螺旋状。
姜璃下意识弯下身，降低重心。
下一刻，那螺旋猛地炸开，狂风夹杂着尖锐的灵气向外宣泄，姜璃及时做出反应，才没有被大风吹走。
汹涌的狂风持续了约一分钟才停下，风停后，姜璃才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擦掉了嘴角溢出的鲜血。
奶奶滴，这鬼东西一招给她震出内伤了。
看着自己的气血从一百六十掉到一百，姜璃心中草泥马狂奔。
要是它真的出招，结果自己太弱被震伤，她也没话可说，但显然这逼不是啊！
那一招是他妈提前设置好的，它根本屁都没干，要说也是这桥出的招啊！
“这一招是我所学玄法中较弱的一招，也比较好学，你应该有些机会。”
白骨一挥手，尽显宗师风范：“你不用着急，三日之内给我答复即可。”
要不是姜璃看见它可用灵气一点没少，说不定就真信了，这纯纯的装逼行为。
装，就嗯装。
装逼谁不会啊。
“确实好学。”姜璃压下口中的腥味，淡淡一笑。
“？”
它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姜璃身边灵气凝聚，一个小了数倍的螺旋出现在了姜璃身侧，然后猛地炸开。
虽然威力差的略大，但这毫无疑问是刚才那一招，灵气运行的轨迹、变化完全一致，敢说不是的要不没脑子，要不是个鶸。
“这……”白骨看起来有些震惊，但很快反应过来，与先前一样淡淡道，“不错，悟性不弱我当年。”
“这一关，就算你过了。”
它说着，身影逐渐隐去，只剩声音流转。
“继续前行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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