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是觉得宫斗有些丑陋，不过这种现象还是有一定的存在必要，不能什么样的人都能随随便便上位。”柱子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像慕斯云那种人，没从内斗中脱颖而出而是直接上位，成为总管之后就到处引战，这样以后肯定会把红鳞舰队葬送掉。”
硬了硬了，木空的拳头硬了。
“那你认为，假如是一个从内斗中脱颖而出的人担任红鳞舰队总管，会怎样？”女讲师向柱子问道。
“我想……他一定会很珍惜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地位，绝不会像慕斯云那样到处引战。”柱子思索片刻后回答。
“珍惜自身地位，绝不会到处引战吗……”女讲师重复了一遍柱子的观点。“也就是说，这个人会非常看重自己的地位，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就算他会出卖红鳞舰队的利益，出卖大夏的利益，甚至带着红鳞舰队背叛大夏也在所不惜，就如同慈禧太后和东林党一样，对吗？”
“这……”柱子一时语噻。
“那宫斗的实力和御统天下的实力究竟有哪些不同呢？”柱子旁边的另一个同学举手提问道。
“宫斗是在一个小世界里斗。”女讲师回答。“在这个小世界中，每一个选手都是孤独的个体，他们要不断的揣摩这个小世界的真正主人——皇帝之类角色的心思和意图，不断的思考竞争对手的性格特点和行为用意，不断的防备盟友随时可能到来的背叛……这些复杂的思考足以磨灭绝大多数人的理想主义，因为任何感性所犯下的错误都有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所以能够从宫斗中脱颖而出者，大多都是有理性无理想的精致利己主义者，当他们上位成为这个小世界的主人之后，便不再有任何的追求，一心只想着维持自己的地位，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而御统天下者是在一个大世界里争斗，每个选手都是一个群体的代表。他必须用自己的理想和人格魅力去团结自己的群体，吸引和他有着同样理想的选手加入到他的群体，消灭群体中和他理想不符的异类以及其他有着不同理想的群体。”
“所以能够御统天下的王者都是有理想有理性的现实理想主义者，他们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就算是四处引战也在所不惜，因为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理想，也是支持他群体的理想。”
……
这是一堂非常有水平，让人受益匪浅的政治历史课。
这位挛鞮赫翰野讲师真不愧是前氐土王朝长公主，挛鞮冒顿唯一认可的继承人，畅销小说《谪仙乱世》的作者，慕斯云的恩师。
当下课铃响这堂课结束之后，老师和同学们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陆陆续续的离开教室。木空则继续隐形紧跟在挛鞮赫翰野讲师的身后。
挛鞮赫翰野走出教室之后并没有前往教师办公室，而是回到学校里教师公寓中自己的房间。
“这里没有别人，现形吧。”
当打开房间门之后，挛鞮赫翰野对木空所站立的位置说道。
木空的隐身自然瞒不过这位第五天级仙女。
“您好，挛鞮赫翰野老师。”木空立刻解除隐形，向挛鞮赫翰野鞠了一个躬。“刚才您的课真的很棒，真不愧是慕斯云的老师。”
“过奖啦，没想到吞天神女居然也喜欢听我的课。”挛鞮赫翰野微微一笑回应道。“还有我已经不叫这个名字啦，我姓刘名赫。”
随后，木空和挛鞮赫翰野一起进入她的居所，然后将果然和二锅头放在桌子上。
木空坐在了沙发上，挛鞮赫翰野为木空倒了一杯水，然后也坐在沙发上。
“既然你知道那个名字，应该也知道我曾经的身份吧。”挛鞮赫翰野也为自己倒了杯水，将水杯凑到嘴边抿了一口水向木空问道。
“嗯，我知道您曾经是氐土王朝的长公主，也是现如今氐土皇帝唯一认可的继承人。”木空同样端起水杯抿一囗水回答。“放心，我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然后双方同时保持沉默。
与此同时，琪亚娜，芽衣和博尔济吉特带着几名修罗族雇佣了一名当地的导游，正在游览燕京这个大夏联盟祝圣世界的核心城市之一，她们正在游览天安门。
克莱普斯地球的神洲可没有一模一样的天安门——也许克莱普斯前文明时期有过，但经过55000年的岁月恐怕早已腐朽为历史的尘埃了。
“挛鞮……刘老师，我还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一下。”片刻后，木空率先开口向挛鞮赫翰野问道。
“问吧。”
“科学的发展，文明的发展一定要走在一条充满着鲜血的道路上吗？”木空抬起头来，诚恳的向面前的这位学者询问道。“秦始皇统一六国，屠戮不计其数的人建立大统一王朝，核武器推进物理学进步，生化武器推进医疗科学进步，文明一定要以这样残酷的方式来发展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织女神族毁灭所有文明岂不是理所应当的？”
“如果要是在十几年前我还是氐土长公主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是的。”挛鞮赫翰野思考片刻后对木空说道。“‘大争之世，每个人都是战争机器的零件，无选择的自由’这是我的父皇从小教给我的，氐土王朝也是因此发展起来的。”
“那现在呢？”木空接着询问。
“……你知道人这样的群居动物为什么要组建文明吗？”在思考片刻之后，挛鞮赫翰野先向木空问出这个问题。
“……为了生存？”木空思考片刻之后这样回答。
“没错，为了生存。”挛鞮赫翰野点了点头。“因为一个人在野外无法抵御野兽，无法抵御毒虫侵害，无法抵御各种各样的极端气候环境，所以人们不得扎堆在一起，分工合作来和大自然做搏斗，争取生存空间，这便是文明的最初形态。”
听到挛鞮赫翰野的这句话，木空不由得回想起当初天灾猎手跟她说的“只要一人以上人口都可以叫做文明”，现在看来这句话确实是事实。
组队求生，便是文明的最初形态。
“最初，人们居住在山洞里，可是自然形成的山洞少之又少，于是人们搬出山洞，找到开阔地带建立房屋代替山洞，建立各种设施来抵御风雨雷电和毒蛇猛兽，增加人口，这便形成了部落。”
“其他人纷纷效仿，同样组建群体组建部落，但是随着部落的扩张与资源的限制，部落和部落之间肯定会发生摩擦与争斗，为了继续维持生存空间，每个部落都必须让自己进步起来。”
“部落扩张升级为城邦是进步，城邦升级为王国是进步，建立分封制是进步，建立帝国是进步。”
“学会用火，是进步，信神，献祭，人殉，是进步，部落冲突，邦国争霸，是进步，发明黑火药是进步。发放私掠许可证，收编海盗，让舰队去抢劫攻击对手，是进步。跨国巨鳄诞生，倾销鸦片，贩卖奴隶，派驻殖民总督，用血腥手段完成资本原始积累，引发工业革命，建立一个势力涵盖全球的帝国，是进步。”
“听上去文明的进步确实很残酷。”木空抿了一口水，不禁这样叹道。
“然而，文明进步的方法是不止这一种。”说到此处，挛鞮赫翰野微微一笑，话锋一转：
“治水划九州，制九鼎定诸夏，是进步，弱化虚构的天神，刻甲骨祭祀现实的先祖，神灵不再天生地养，让人可封神的概念深入人心，是进步，废除人殉，活人比死人重要，是进步，封建邦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礼乐射御书数大成，礼仪之邦初显风度，是进步，变法耕战，杀敌封爵，打破血统论，法因时而变，是进步，商君定秦法，秦法杀商君，法不因人而异，是进步，统六国，书同文车同轨，天下必须统一的道统深入人心，让有志之士无不谋求四海归一，如此才能获得正统地位，是进步。”
“李崇吾曾在他的《厚黑丛话》中说过：相争能够进化，相让也能进化，不争不让，专注于发展自身，同样能够进化。”
“虽然我们不能阻挡历史的车轮，但是却可以把它开到我们喜欢的方向；文明的发展的确残酷，但我们可以想办法减轻它的残酷程度。”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完挛鞮赫翰野的授课，木空由衷的赞叹了这一句。
随后，挛鞮赫翰野和木空便离开了房间，女讲师继续前去授课，木空则隐形在校园中闲逛。
经过星灵侦测器的高空侦测之后，木空找到了柱子的所在位置，他正在和身旁的同学聊天。
聊些慕斯云的坏话。
“话说柱子你为什么这么反慕斯云啊？”柱子身边的同学这样向他问道。
“我就是看不惯他。”柱子一脸轻蔑的回答。“城乡结合部出身，毫无贵族精神，走了狗屎运，才当上舰队总管，而且还践踏规则，不经审判就直接把坏人涂甲板，假如人人都这样，这个宇宙能好的了吗？”
木空隐身走到柱子的身后，故技重施使用灵能和羽渡尘的精神干涉将他引导到一处无人的小巷子中。
入铁姬钢兵世界必须教训黄毛，就如同入型月圣杯世界必须干掉老虫子一样。
当进入这条无人的小巷子之中时，柱子猛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但随后木空在他的面前显现出身形。
“我说小子，你这样反慕斯云真的合适吗？”木空一个壁咚将柱子困在她的身前。“慕斯云可是帮过你哎，要不是当初你入学的时候他为你出头，你就得在太子朱的逼迫下将显现着卑弥呼壁纸的手机扔进厕所里。”
“那……那只是他虚伪的笼络人心……我才不会领他的情呢！”虽然木空有着绝美的相貌，柱子却只被她身上散发的凌厉气场震慑的话语断断续续，但还是十分头铁的回应道。
木空将双手从墙壁上放开，柱子撒腿就往小巷子之外跑去，却狠狠地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上，那是木空使用风之律者能力制造的空气墙。
“不好意思，这片区域，已经被我用阵法封锁了。”木空再次走到柱子的跟前。
“我想起来了，你是吞天魔女！”柱子揉了揉被撞酸的鼻子说道。“欺负手无寸铁的平民，这就是你的行事作风吗？果然跟在慕斯云手下的就没有好东西！”
“怎么，你不敢骂我，只敢在慕总管听不到的地方骂他吗？”木空讥诮的说道。“有本事你当着他的面儿这样骂啊。”
柱子沉默不语了。
“你认为慕斯云把坏人直接涂甲板是不对的，换人应该接受法律的审判，让法律来决定坏人应该接受什么样的惩罚，是吗？”木空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质，然后接着向柱子问道。
“……没错。”柱子回答。“慕斯云现在把坏人涂甲板，那等他变坏之后把好人涂甲板该怎么办？”
“我不得不承认，从理论上讲，你的观点并没有错。”木空先是对对方的观点表示一下支持。“的确，没有谁能够永远的站立在道德的制高点，假如慕斯云堕落之后确实有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把好人涂在甲板上。”
“是吧，连你都同意。”柱子以为自己说服了对方。
“可是从实际上讲。”说到这一点，木空的双眼和柱子四目相对：“假如当初慕斯云没有把张二狗和张上将涂甲板，而是直接走程序让法律审判他们，你觉得会是何种结果？”
听到木空的问题，柱子一时语噻，他还没天真到认为那两个坏人会这样引颈就戮。
“张上将会利用自己的人脉将自己和儿子的刑罚从死刑变成无期，无期变成有期，有期变成保外就医，然后就此不了了之，这样的案例多的是。”木空回答。“而慕斯云也将失去解决这两个人渣的机会，然后被他们使用手中的势力弹劾下总管的位置，接着被虚构的罪名关进监狱，然后在监狱中躲猫猫死掉。而武装仙女们夺下虫后星的战果会被他们夺取，红鳞舰队继续赤字巨亏，然后她们在下一场和虫后星战役一样艰难的战争中全军覆没，被下一期武装仙女取代。”
“因为你所谓的遵守规则，好人被坏人陷害致死，因为好人遵守规矩，坏人钻规矩的漏洞。”
“那只要在法庭上努力让那几个坏人接受应有的判刑，然后全程盯着刑罚的运行程序不就得了。”柱子轻飘飘的回了这么一句。“网上有的是这样的案例，优秀的律师使用自己的辩才让有权有势的被告获得应有的惩罚。”
“那请问你有这样优秀的才能吗？”木空用有些严厉的语气这样问道。“你能让张二狗和张上将在程序正义中获得应有的惩罚吗？”
柱子再次沉默。
“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慕斯云没有这样的才能。”木空接着对他说道。“慕斯云毕业之后曾经在一家律师事务所中当过实习律师，他给一群被拖欠工钱的人讨薪，可是却没有成功，那个老板还利用自己的人脉害慕斯云被律师事务所给炒了。”
“你能帮那些穷人讨薪吗？你能让张二狗和张上将在法律中获得应有的惩罚吗？”
“假如给你机会，你能用事实证明自己是正确的，慕斯云是错误的吗？”
“你什么意思？”听到这句话，柱子抬头不解的询问。
“我组建了一个新的舰队，月光王座舰队。”木空对柱子说道。“我们舰队正缺人手，正缺像你这样擅长打嘴炮的人才，你敢加入吗？”
“……你神经病啊，我还没傻到为了证明这种事就去加入舰队，然后被外星怪兽吃掉。”柱子这样回答木空的邀请，就如同所有在网上发布不负责言论的键盘侠一样，嘴炮打的响，真扛事全跑的比兔子还快。
“哪怕能和你的卑弥呼女神见上一面也不行吗？”木空又提出这点。
“你说什么？”柱子愣了一下。
“接下来我打算前往云仙星。”木空接着说道。“我们打算和三足乌舰队合作夺取一部分云仙星上的活体能源，你可以借此机会和卑弥呼见上一面，感兴趣吗？”
柱子的脸上浮现出心动和犹豫不决的神情。
“哪怕是这样你都不敢吗？”木空的脸上再次浮现出讥诮的神情。“怂B，废物，假粉。”
随后，木空便转身向着小巷子外走去，同时撤销子风之律者隔绝阵。
一步，两步，三步。
“等等！”
然后，柱子这样叫住了木空，走到了她的身旁：“我还真想亲眼见见卑弥呼女神，顺便证明一下慕斯云和你是错误的——我决定加入你的舰队。”
木空的嘴角露出恶趣味的腹黑微笑。
少年，现实的毒打在等待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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