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蹊说:“我们再检查一下别的东西吧。”
蓝小海应道:“好。”
蓝小海抬起手电,将光线扫过了这间收藏室的每一个角落。
各种精美而古老的文物被精心地放置在一个个封闭的玻璃罩中,在外表上没有显露出任何异常。
而就在他们现在所站位置的正对面,是一面坚固透明的玻璃墙。玻璃墙中,则立着一座黑曜石雕刻的巨大胡狼像。
李成蹊凝望着那尊石像,皱着眉头问道:“今天白天……我们有在‘妙仪堂’看见过这座塑像么?”
“没有,”蓝小海很确定地回答道,“你觉得这座雕像也有问题。”
李成蹊凝声说道:“胡狼是一种食腐动物,它们往往会与死亡与尸体相伴。所以古老的沙漠先民们认为胡狼与死亡有着密切的联系,甚至便是代表着黑暗与永恒的使徒。”
在听到李成蹊的解释后,蓝小海神情也是一变。
蓝小海缓缓地重复了那个李成蹊的最后一句话:“胡狼是代表着黑暗与永恒的……使徒。”
李成蹊和蓝小海同时想起了文稿上的那句记录——
“从属于‘祂’的使徒们每个夜晚都会从无人知晓的彼岸彼岸世界降临人世,在使徒的引导下,整个城市的子民都得到了永恒的真谛。”
蓝小海立刻将手伸向了自己腰间的八方古剑。
他的指尖,荡漾出灵力的辉光。
玻璃墙后,巨石雕刻而成的恐怖胡狼也顿时做出了反应。
胡狼在转瞬之间飞扑而起,它冲破了玻璃墙,就像是吞噬着日暮的黑夜本身,它行经之处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了黑暗之下,坚硬的地板寸寸碎裂,周遭的其他文物都被狂风吹起,然后撞到地上化为齑粉飞散,房间四处的承重柱被卷起的烈风轰击粉碎,石屑纷飞!
它的身上毁灭的意志,那是绝对的死亡——生命的毁灭、形态的崩溃、灾厄的降临。
但在这般可怕的威势面前,蓝小海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自己的敌人,没有丝毫后退的念头。
“嘭”!
蓝小海乍然拔出的长剑以远超常人极限的强大力量拍在了胡狼的身上。
那巨大黑影像是被射出的铁炮一样狠狠地砸在了门上,在不到一息的瞬间里,坚硬的铁门像一张脆弱的纸那样地被压弯、变形,然后断裂爆炸,锋利的合金与玻璃碎片四溅,就像是漫天箭雨。
蓝小海的右手紧握剑柄,然后猛地蹲下,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转移到小腿之上,让他在瞬间如同羚羊一般跃了出去。他凌空一脚蹬在一旁的柜子上,在空中转出了巨大的弧度,他闪开了残骸飞射最集中的地方,但那些避无可避的玻璃片依然扎进了他的衣服和血肉。
疼痛让他的瞳孔在瞬间紧缩,但却丝毫没让他的动作迟钝分毫,他早已酝酿好的一剑劈出,剑光准确地出现在了胡狼身体的前方,那凌空的巨兽无处借力,就像是主动撞上去一般被利剑刺了个洞穿!
胡狼痛苦地甩动身体,巨大的冲击波将蓝小海震飞了出去,狠狠摔倒了屋子的角落。突然席卷而来的狂风将电筒给吹飞了,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无数碎片与残骸落地的嘈杂声音,让人不禁全身发凉。
凭借着仿若来自幽冥之中的黯淡幽光以及“局外人”的异能,李成蹊还是看清了那只巨兽的模样。
它就像所有的传说里那样巨大而可怖,宏伟而不可一世。它乌黑的身体上闪耀着黯淡而危险的光芒,巨大的爪子隐约发出凛冽的寒光,绷紧的岩石肌肤中仿佛蕴含着山崩一般强悍的力量。它就像黑暗本身那样混沌而危险。愤怒和憎恨的情感充斥了它无机质的赤红双瞳,他低沉地嘶吼着,声音里带着充满毁灭气息的压抑。蓝小海长剑削去了它的整个右前爪,地面上落满了漆黑的石屑。
它与两人在黑暗中相互凝视着,绷紧了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像是荒野中对峙的武士和野兽,也像是互相追猎的猎人和猎物。
李成蹊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紧了胡狼,一边询问道:“小海,没事么?”
蓝小海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伤口被撕裂了,在浑浊的黑暗里,鲜血的味道漫散逐渐散开。
蓝小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答道:“没关系,你注意保护好自己就行。”
李成蹊说:“好,你小心。”
而在他的意识领域中,周围的一切都纤毫毕现。
蓝小海提着长剑,重新摆出了严阵以待的姿势,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他一直用一种挑衅般的眼神注视着胡狼,他的每个动作都简洁和有力,有着千锤百炼的痕迹。
但胡狼纹丝不动,只是默默看着。
李成蹊莫名地有一种感觉,如果胡狼在此刻如果忍耐不住进攻的欲望,那胜负就会瞬间分明。
“荆棘十字骑士团”的战士们在无尽岁月里锻炼他们神乎其技般的武技,这才是他们足以抗衡一切怪异的资本。蓝小海此时展现的既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宣战——他在向敌人寻求一场决斗。
一对一,以血还血,以命换命。
巨大的胡狼怪物咧开了嘴,就好像发出了不屑的狞笑。
糟糕的预感让李成蹊全身战栗,我立刻往后退去。
果然,在下一个刹那间,那交战的一人一狼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在了一起,金铁相交,撼如雷鸣!
屋子里的一切都遭了秧,一阵阵无匹的冲击波将所有的事物都席卷了进去,坚固的合金墙壁都被震得凹陷下去,铁片飞溅。
在好似化为残破废墟的空间里,胡狼被蓝小海以精妙的武技给死死缠住,就犹如深陷泥沼。它巨大的身体在狭小的房间里成了最大的阻碍,每一次扑击和转身都显得艰难无比。
而蓝小海灵活地在大地之上闪躲、挥击,长剑的每一次闪烁都会在巨浪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它疯狂地想要离开,却被逼得无处可逃。
这便是蓝小海通过“誓约”获取的力量。
怪物终究只是怪物,所以才会轻易地踏入猎人设计好的战场。与这些怪物相比,人是如此脆弱,因此人类才会需要那鲜血磨砺出的技巧,还有对每一次出手的仔细考量。
毕竟,在人与怪物们那一场场以小博大的战争里,人类没有失败的资格。
就像李成蹊所预想的一样,在短暂的颤抖后,蓝小海的长剑精准地贯穿了胡狼的头颅,湛蓝的剑光穿透了它黑曜石的坚固躯体,空间里狂暴的灵力如同风暴呼啸。
在这一瞬间,空气里弥散着鲜血的味道、铁锈的味道、泥城的味道、焦糊的味道——最后一同汇聚成为了死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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