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文山脉绵延数百里,它截断了以灰塔城为核心的新月河谷,山脉以北的区域便不再是灰塔伯爵阿什利及其麾下领主的封地了。
这座山脉以出产高质量的铜矿而闻名,它的山脚下有数个资源富饶的采集点,由山脉以北的三位独立贵族共同管理。
领主们调动了麾下的矿工与民兵,按照各自付出的人力物力分享财富,也联合对抗着盘踞在山脊到双足飞龙族群与南方不怀好意的劫匪。
巴洛克就是这些领主的其中一位。
亚瓦坑道的历史要追溯到更早的混乱年代,那时的维文山铜矿还属于一个中等规模的矮人部落。他们耗费百年的时间掏空了部分山体,留下了数十条错综复杂的坑道与宏伟的地下熔炉。
但这些矮人最终消失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历史的迷雾中,新的领主们并没有留下有关他们的详细记录,曾经炽热的地下熔炉列阵也早已冷却。
经过人类的探索与修缮,这里最终只保留了一条足够安全宽阔,且贯通维文山脉南北的通道。
这条坑道大大提高矿物运输的效率,并且有效规避了山脊危险的双足飞龙群。
人们以在坑道发现的矮人石碑上那依稀可辨的矮人语铭文为名,赋予或者只是唤醒了这条通道曾经的名字。
这便是亚瓦坑道这个名字的由来。
作为一个博学的法师,莫尔斯曾经翻阅过有关亚瓦坑道与矮人部落的历史文献,借此调查维文山矿脉出土山铜的可能性。
但实际上,他也是第一次进入这里。
坑道入口是厚达半米,高约十米的铸铁大门。除了矮人那已经运转了百年的机关,以人力几乎不可能去撼动如此重量的事物。
事实上,如果守卫入口的卫兵们反应能再快一些,多半就能把负伤的恶魔拦截在亚瓦坑道的入口之外就地讨伐。
可想要启动机关也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以水流为动力的机关结构需要由至少十人推动绞盘升起闸门才能被完全启动,而坑道至少也已经有数十年时间没有遇到需要关闭的情况了。
“不是我们的反应太慢,而是那头恶魔太恐怖了,只是被他看上一眼我们就晕了过去,完全没有机会去彻底启动机关!”
这是当值卫兵的解释,他们几乎有一小半的同僚陷入了永久的沉眠,再也没有醒来。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可怕的东西,它有九个水车那么大的头颅,身体像一座飞行的山!”
“不过它还是受伤了,那一次撞击可怕的就像地震……”
莫尔斯借助蒂莱娅的耳朵听了一会,然后看向出现了部分破损的巨门。
那沉重的金属门因为撞击而发生了部分扭曲,金属被撕裂后的裂纹以一个半圆形的凹陷向四面蔓延。锋利的金属裂隙上沾满了深紫色的干枯血迹,并且因为腐蚀的原因大门表面呈现出蜂窝一样的小孔。
卫兵的话明显有些过于夸张了,以莫尔斯的估计,这头恶魔的体型应该最多只有三十尺。
不过它的力量的确恐怖,矮人工艺铸造的大门必然是极其坚固的,即使是大型的攻城锤想要造成这么可怕的破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多头蛇蜥?比蒙?三头犬……或者是某种我不太了解的异种?”
联想着卫兵那夸大的描述,巫妖一时间有些难以确定逃进坑道的究竟是什么生物。
“荷官,去帮我采集一些恶魔的血迹还有水源样本。”
“啊,啊……好的!”
原本正在翻动书籍恶补恶魔学知识的蒂莱娅打了个激灵,翻身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她试图从那些复杂且毫不相干的庞杂知识中整理出一些共同点,比如恶魔共同的习性或者弱点,甚是干脆是一两句不知是对是错的恶魔语,好让自己在遭遇这种东西的时候更安全一点。
马车旁的骑兵们纷纷回避,行礼,或是堆出有些谄媚的表情。
他们已经从传言中了解到了这位法师的强实力,在士兵们的认知中,蒂莱娅是比洛哈特爵士更厉害的强者,他们都不愿意得罪对方或是单纯想要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蒂莱娅被这种怪异氛围弄得有些发毛,她加快脚步,先是用小刀刮了从地上刮了几块凝固的紫色血块装进玻璃管里,又去坑道入口前的池塘里取水。
池塘的水位很低,她即便蹲在地上,也必须一手支撑地面弯下腰去才能勉强够得到池水。
少女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联想,她很担心这黑漆漆的池水中会隐藏着什么体型庞大的生物,趁着她低头接水的时候,把毫无防备自己拖下水淹死。
平静的池水像一面黑色的镜子,蒂莱娅在那里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又压低了一点身子,干脆整个人趴在地上,把本就只有半身人规模的胸口被完全挤扁,才勉强让瓶口接触到水面。
池水的平静被打破了,原本清晰的倒影搅散并开始重组。
水面倒影中的蒂莱娅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一头长发在水中四散无力的漂浮着,一副已经死去多时的模样。
“啊啊啊!”
她被吓得发出一阵丢人的惨叫,把水壶丢在池塘里连滚带爬的退后几步。
据此不远的卫兵听到这种奇怪的动静,顿时剑拔弩张,全面戒备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过了足足半分钟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位骑兵队长有些狐疑的开口。
“没,没什么……”
蒂莱娅平复着呼吸,水中的倒影已经恢复了正常。
是太累了出现的幻觉吧……
蒂莱娅想。
“不是幻觉。”
巫妖冰冷的声音让她的精神再次紧绷起来。
“里德尔先生……你刚才也?”
冷汗从蒂莱娅的侧脸上低落下来。
“是的,我也看到了。那的确是真实出现在水面上的镜像。”
莫尔斯比她看得更清楚。
“你再去接一次水,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巫妖的命令不容置疑,蒂莱娅只好硬着头皮用脚尖勾回水壶。身为一个等级不低的刺客,至少她的身体柔韧性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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