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看着侃侃而谈的祈若,一瞬间觉得有些陌生,自己的阿妹似乎变得与记忆里的不一样了。
“那么庄子到底知不知道“鱼之乐”呢?”夫子看着祈若问道。
“庄子是否知道鱼的快乐打这个问题,我觉得,从事实而论,他知道,但问题在于,他没有办法让惠子知道他知道的。
庄子的那个“白马非马”的理论,大概意思是:我们认知到的马,并不是那个马自身,因为我们不是马,所以没有办法去站在马本身上的角度去看马,也就无从得知那个真正的马了。
可能是这个理论被惠子抓住了把柄,所以才有“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一问,意图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但庄子同样也有一个“与天地并生,与万物为一”的理论,意旨在齐万物,同大小,和是非,乘物而游心。
能与万物为一,也就不存在“我”和“你”这个分离相对的视角了,而是用一整个“宇宙视角”看天下,我就是鱼,鱼就是我。按庄子的说法:“彼是莫得其偶,谓之道枢。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也。故曰莫若以明。”
这个道理是没有办法和惠子讲清楚的。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庄子突破了这些束缚,所以深深地知道它的强大之处。夏虫不可以语冰,与其说是一种蔑视,不如说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故而,庄子诡辩这个问题。只是个人看法不同而已。是或不是,有何问题?”
看着小祈若要辩解的样子,祈若立马开口道,“阿姐后来说,惠子错就错在不该授人以柄。整个事件的过程就是二人看见桥下的两条鱼,两个人讨论鱼是否快乐的问题。庄子先提出,鱼是快乐的。而惠子则是提出,你不是鱼,怎么能感受鱼的快乐?这也就成了庄子反驳惠子的把柄,所以惠子不应该承认鱼是快乐的。庄子而后提出,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能感受鱼快乐?并且死死抓住鱼快乐这个把柄。惠子又说,我不是你,我不了解你的感受,你不是鱼,不了解鱼的快乐,再一次把快乐带上了。庄子复而再说,别着急,有点乱,咱俩先捋一捋,现在回到第一句,你说:我是怎么知道鱼的快乐,说明你已经承认鱼的快乐,鱼的快乐我是在濠上知道的。诡辩的庄子避其刀锋,紧握刀柄,转移焦点。”
“啊哈~”祈若听着自家阿姐幼薇的辩解,有些困的打了个哈欠。
所以惠子在开始问的那句话,就不能把“快乐”两个字带上,带上快乐,就等于承认了庄子的观点,后面即便只做再多争辩也不攻自破,庄子都能直击要害,一语中的。
当庄子说,“鱼在水里真快乐啊”,这个时候,惠子应该问:你怎么知道鱼快不快乐,而不是问,你怎么知道鱼的快乐。这就像两个人殊死搏斗,一个人向另一个人挥舞匕首,不是用刀锋,而是刀柄,形同自寻死路,自己找死。我觉得也是有道理的!所以我觉得阿姐比我聪明,论证逻辑都比我的好。自愧不如啊……”
祈若抬手佯装叹气地样子,透过指缝看到小如是一脸“就是如此”的样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瞎说!阿姐你明明说的很好!”小阿衿气喘吁吁说道。
“嗯?!”祈若惊讶地回过头,发现小阿衿站在学堂门口,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来了!还不撑伞!小心得了风寒!”
小阿衿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冲到了祈若的怀中。祈若堪堪缓住身形。而后看见柳老爹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过来。
“儿子,你怎么样啊?”柳老爹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如是,想要上前去保住他,却被蹲在一旁的祈若圈住了……
“柳老爹还是让大夫先看看吧。”
祈若拦住了柳老爹,站在一旁的大夫赶忙上前去,看了看小如是的四肢后道,“贵公子伤势没有过于严重,只是胳膊以及右腿有些错位。故而接好后,疗养几天便可。”
“谢谢大夫。”柳老爹一边谢过大夫,一边朝着身旁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刻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递给大夫。
“无事无事。”大夫一边接过银票,一边客气道。“贵公子疗养的时候,忌动。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不要乱走动。多晒晒阳光便好。”
“好好好。”柳老爹记下了这些注意事项。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忍着痛躺在支架上,心疼地要命。而在担架上的小如是,还在寻找着自家的阿姐。却一直没有找到,有些失落。
当药童抬着担架到山下,小如是才看见姗姗来迟的幼薇。
“阿姐!”小如是强忍着痛想着从架子上坐起。
“不要胳膊了?!”祈若连忙摁住小如是。
“我要阿姐!”小如是倔强的很,扯着嗓子喊道。
身上占有酒气的幼薇,凑到小如是身旁,懊悔道,“是阿姐不对!忙着东西忘了你!阿若,你为什么不通知我呢!”
“我?”忽然被喊道的祈若懵道,“我怎么了?”
“你怎么不带着如是回家!我知道如是和你有些矛盾……”
“你骗人!”话还没说完,小阿衿打断道,“你明明是自己忘了,你还和那些贵公子去了……”
“阿衿!”祈若呵斥道。“不要乱说。”
“我没有……”小阿衿委屈巴巴道。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柳老爹让大夫带着药童抬着小如是离开,路过幼薇身旁,问到一股酒气,皱紧眉头,脸色有些不好。
铁青着脸色的幼薇跟在祈若身后,心情不是很美好。
【恭喜玩家生存时长增加三小时。接下来,将玩家传入某个时间点,请玩家救下弱者!】
说罢,祈若又再一次被吸进了某个东西空间里。
这次,是回到了子衿的府上……
入夜,参出商没,星河黯淡。
顾府内一片死寂。只听得草丛里的蝈蝈叫声,又或是飞过的蝙蝠的叫声。正厅里只有厅中央一盏灯笼照亮一小隅地方。满屋天际的黑暗觊觎着那唯一的光明,蠢蠢欲动。厅中小阿衿的阿娘端坐在那,端着一盏茶,顿了许久。
大约过了几个时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而后女子的话打破了顾府的寂静。
“夫人!亥时了!小少爷也洗漱干净了。”一个身着珂子裙的女婢匆匆忙忙地跑进正厅,朝着政委上的主母行了个礼,然后走上前去。在顾家主母耳旁低声耳语道,“夫人,是否要将小少爷带到西苑去?”
“不必,不用这般着急,我亲自去。”‘铛’的一声,顾家主母放下手中的茶碗,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欣喜与高兴。“我要去接我儿,然后我们一同前去接阿棠回家!”
“咳咳。”说到激动处,顾家主母猛地咳嗽起来,咳地撕心裂肺般瘫倒在打上。身旁的女婢赶忙上前一边扶着主母,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取出怀中的手帕递给主母。
“夫人可好些?”顾家主母白着一张脸,喘着粗气,泪眼朦胧,颤抖着手,稍稍缓和了些。坐在地上艰难地呼吸。
一旁的婢女眼尖地看见主母手中的帕子上染上了血迹,担忧道,“夫人,可需我去寻张大夫前来?”
“无事。”主母握紧婢女的手,似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了两个字。
“可是夫人……”婢女不忍道。
“我说了无事!”主母倔强地扶着身旁的椅子,想要站起来。试了几次也未成功,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道,“扶我起来……”
“是。”主母撑着身旁婢女的手腕艰难地站起来,道,“走。我们一道去南厢院。”
“好,夫人。”婢女搀扶着顾家主母,缓而急地去向南厢院。
两人穿过竹林小道,借着月光,来到小阿衿的住所。
“咚咚咚。”婢女扶着顾家主母,敲了敲木门。等了好一会儿,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啊?”门内的小婢女手忙脚乱地系好衣带,拉开门栓,打开院门。问道。
“是我。”婢女回道。
“阿鸾姐姐!”门内的小婢女看到一旁的夫人,赶忙行了个礼。“见过夫人。”
“嗯。”一阵夜风吹过,顾家主母又咳了几下,道,“阿衿呢?”
“小少爷刚睡下,夫人是有什么事找小少爷吗?我去喊他。”不等主母回话,小婢女就一溜烟儿地跑回院中,直奔小少爷的房间。
“阿兰这孩子还是如以前一般虎头虎脑啊。”看着跑远的小婢女,主母一脸怀念地感慨道,“生龙活虎的样子真好呢。”
“夫人说的是什么话!夫人身的知书达礼,大家闺秀风范是我等这些小丫头可遇却求不来的啊。”
“你这丫头!就知道哄我。”顾家主母笑着捏了捏阿鸾的鼻子。
“哪有!奴婢说的是实话!夫人生的这般倾国倾城,那年夫人大婚,也不知道多少的少年郎心碎梦破。”阿鸾摇头否认道。
“傻孩子,没有什么倾国倾城,最后都会变成了人老珠黄了。”顾家主母感慨道。
“我不管!夫人最美!是临安城最美的!”阿鸾一边称赞道,一边不屑道,“临安城的美人都不如夫人!”
顾家主母笑着摇了摇头,道,“傻孩子……”
“夫人!”阿兰抱着睡眼朦胧的小阿衿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喊道,“小少爷给您抱来了。”
“嗯哈~”小阿衿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阿娘,叫阿衿起来做什么?”
“阿衿乖。跟阿娘去接爹爹好不好?”顾家主母挣脱身边婢女的搀扶,缓缓地走到小阿衿身前,蹲下身,揉了揉小阿衿的头,道,“今夜阿爹回来了,你答应过阿娘一起去接阿爹的。”
“阿爹回来了!”小孩子的睡意总是这般奇怪,来得快,去得也快,“阿衿要和阿娘一起去接阿爹!”
“好。”
顾家主母牵着小阿衿的手,阿鸾和阿兰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看着小阿衿的背影,阿兰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一旁的阿鸾见状,小声警告道,“不要插手夫人的事!知道没。”
“哦。我知道。”阿鸾应和道。
“嗯。”阿鸾抬头望着夫人的背影,心里苦涩道,“夫人,阿鸾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事,虽然不被天道所允许,但是阿鸾保护你!”
四人缓缓地走到了西苑,顾家主母咳了几声,推开了木门。
“鸾儿,去取朱砂碗来。”许是今夜小阿衿的爹爹要回来,顾家主母一改往日的态度,温和地将小阿衿推进院中。嘱咐阿鸾道。
“是。”
阿鸾跑去取朱砂碗。主母招手让阿兰上前。
“阿兰,你来陪我缠线。”说罢,从一旁的柳树下取出一团红线,捏着线头,将红线团递给阿兰。小阿衿站在一旁,不解地看着两人来来回回地缠线。
“阿娘,你在干什么?阿爹呢?”
“你阿爹快回来了。阿娘这是在缠红线迎接你阿爹回家呢!”顾家主母说着脱去身上的大氅,笑着回答道。
“那……阿娘要阿衿帮忙做什么吗?”小阿衿打了个哈欠道。
“嗯……你站在这如何?”顾家主母指着一个地方道,“阿娘要看看站在这合不合适。”
“好!”
小阿衿站起身,开心地跑过去。顾家主母和阿兰两人专心来回缠绕道这着。等最后一团红线缠完,顾家主母打量了一番线中的小阿衿。似是在和阿兰说道,又似是在自言自语道,“还差铃铛没挂呢。”
“嗯?夫人,你说什么?”阿兰疑惑道。
顾家主母取出竹篮里的铃铛道,“来,阿兰,将这些铃铛挂在绳上。”
“好。”阿兰接过铃铛,仔仔细细地挂在绳上。
“夫人,朱砂拿来了。”当两人挂好铃铛,阿鸾正好拿着朱砂碗回来。
“好。”顾家主母接过阿鸾手中的朱砂碗,穿过层层红线的包围,走到小阿衿跟前,道,“乖阿衿,把衣服卷起来好吗?”
“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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