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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少年与少女(二)

第九章 少年与少女(二)

虽然对敌已经免不了了自己的出手相助,但纯粹作为人类的自己能够做到也十分有限,实际作战能否派上用场也挺难说,何况自己也只能做一些辅助佐藤的工作。

这样听起来十分正式,带有提醒意味的鼓励性话语,无论如何也不该这时候说出来的。摩卡加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敌人,是个多么强大的“红世之王”,这些情报在敌人仅仅出现了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就无法推测出来。如今信息九成以上来自于夏娜他们提供的资料,而敌人的存在本身又扑朔迷离,字面上的信息能有多大的帮助,甚至说有多少真实性,其实都没有确凿的把握。

(可是坂井同学却在什么都本不清楚的情况下向我提出了拐弯抹角的提醒……为什么?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一个即使是相处较为亲密的自己,以及同样亲密的夏娜,也无法说出口的理由。

这是悠二能提供给自己的暗示,以及告诉了自己一个重要的事情——

要提防摩卡加斯。

(为什么?明明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

事实上,即使不用摩卡加斯出手,就算是遇到最弱小的“磷子”,自己也性命难保。可就是身处在这样条件下的自己,悠二也在担心着并用暗语表示。

(意思是……摩卡加斯会对我出手吗?)

可怕的念头一下子在脑海涌现。吉田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诡异的黑影仿佛凭空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少女的脚步不自然地停下,同时她迅速回头张望了一番,半晌,确定没有人后才继续前进。

(没事的……)

吉田安慰起惊魂未定的自己。

其实 有没有人都没有区别,想要抹杀自己的存在,总会伴随着红与黑的世界而来,但摩卡加斯却是个例外。

他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误入他的领域,同时在敌方最为松懈的时候给予击杀——这是资料上所描述的。

吉田从口袋里掏出一件小物品,这是那时悠二偷偷递给她的白色千纸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样子。是希望自己带着它吗?无论如何,既然少年这么做了,那么少女就会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吉田相信那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少年,绝不会做任何不利于大家的事情,隐瞒也好,若是在独自与什么抗争着也罢,吉田坚信他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他一定有着属于自己的理想与信念,因为——

“我们已经约好了……坂井同学不会隐瞒我任何事情的吧?”

前后不应,但当然,这只是一句勉励自己空话罢了。

————

“我明白了是也,那么,今晚就麻烦夫人的照顾了。”

“好的,那么,我晚点送小娜回去吧。”

“没有那个必要是也。她的行动我一直都很放心,只需要在夫人那里度过晚餐即可。”

“真的可以吗?女孩子这么晚一个人回去,不会不安全吗?”

“嗯,她的能力很强,我不在的时候她都是这样过来的,亚拉斯托尔……先生,也很放心是也,他也同意了。”

千草的表情有些困惑,虽然她清楚夏娜是个很让人安心的孩子,有主见也会很果断地做出自己的选择,但即便是自家孩子,她也不会允许晚上一个人在街上行走。

就算如监护人所言,夏娜有那样的能力和经验,可是身为出于母性本能的千草总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个方面上让步,不管怎么说这么晚了,一个女生独自在外面走着实在是太过危险。

千草回头看了看正在用餐的少女,发现她并没有对这边的对话产生在意。

(一直都这样吗?)

她认可了威尔艾米娜的说法,不过并非同意这么做。

(总觉得……这样很可怜呢……)

“夫人?”

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没想到突然失去了对方的声音,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察觉到这点的威尔艾米娜加以提醒道。

千草没有立即应声回话,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卡梅尔小姐。”

“夫人?”

这次的发问语调变味。

“你觉得……嗯,虽然对你来说听起来有点无礼,但是小娜她真实的想法,你知道吗?”

“她的想法?”

“那孩子希望你来喔。”

对头的声音瞬间失去了。千草自认为可以想象到威尔艾米娜在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这么说有点过分,不过如果对她来说,少女要是真的很重要的话……

“能来吗?”

对方依旧保持沉默。

其实此时的威尔艾米娜心情十分纠结。她不是不想去接少女,只是想维护自己在那孩子面前铁面无私的形象而冷酷的地位。

“火雾战士”,终究是要孤独燃烧的“火炬”,没有成为复仇者的少女已经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的最纯洁无暇存在,而剩下的,就只是好好做一名讨伐破坏世间平衡使徒的纯粹火雾战士就可以了。

为了这个目标,以前的她甚至会认为即使是感情也可以舍弃,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无疑荒唐得可笑。有无限接近纯粹的,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纯粹的存在。

(要去吗?)

(决断。)

她没法说出一个“不”字,倒不如说,现在的她还要把否定的话语脱口说出就是自己也觉得可笑至极。

千草给了她思考的时间,但是到现在,她认为已经足够了。

“如果卡梅尔小姐是有要事缠身,我可以叫认识的同事接她……”

“我会来接的。”

千草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有时候人类就是这么一种生物,在犹豫与困惑中徘徊,是需要借助外力来逼迫自己以冲出枷锁的气势做出果断的决定。

“那么,就麻烦你来一趟了,现在我们还在吃饭。”

“我明白了,在此期间就麻烦夫人了是也。”

千草总算是满意地挂上了电话。

(做一个良心发现的免费保姆,还是有点费神的呢。)

回到饭桌前,千草发现至今为止两人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整个房间里除了筷子触碰到餐具碰撞声和两人的咀嚼声,就只剩下了电视播放的声音。按理说其实并不算得上安静,整个房间却在无形中被被渲染了一种很压抑的氛围。

千草注意到大快朵颐——更像是埋头苦吃的悠二,看得出来他很想立马拜托这个沉闷的环境。反观夏娜却是心不在焉地享用晚餐,时不时看一会儿电视,整个人就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千草觉得这样充满负能量的环境配不上自己一手做的美食,于是她决定协调这两个不成器孩子的关系。

简单地吃了几口,除去饥饿感觉后,千草缓缓地开口:“小娜。”

“嗯?”

“还有小悠,把嘴巴停一下,这样的吃相非常不礼貌。”

“妈妈……?”

“好好讲,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少年的反应顿时就火了起来。趁着饭还没完全咽下去的时间强行出口:“是夏娜……!夏娜她先打我的……!咕……”

“都是悠二的不好!”

“我的错?你倒是说说我错在哪里?不由分说地打过来的你才是真的无理取闹吧!”

“吵死了!要不是你我会这么生气吗?你也不想想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心里边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我可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啊啊?是吗,那我也懒得解释那么多了!”

“你——!”

“怎么了啊?!”

—— “你们两个都闭嘴!”

温柔贤惠的千草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怒斥道。悠二吓得赶紧把嘴巴闭上,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大人实际生气起来是有多可怕。

“千草……是悠二他……”

“小娜。”

“唔……!”

面对这个神情下的坂井千草,就算是与使徒战斗时威风凛凛的“炎发灼眼的讨伐者”,此刻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虽然深知对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类 ,但是在这一点的范畴之外,少女及其监护人们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千草仿佛如同自带魔力一般把场面镇定了下来。

“好了,你们两个,都停下。”

她也不是没料到这样的局面,不过早有准备。从一个过来人的角度来看,这只不过是对不成熟孩子的批评教育罢了。

“小悠,你给小娜添麻烦了?”

“没……没有。”

把千草把头转向另一边 ,发现夏娜只是低着头没有出声。长长的刘海自然地垂落下来,使人看不见少女的表情。

千草再次向悠二看去,嗔怪道:

“小悠,男生不可以欺负女生喔?”

“怎么可能……你也不是不知道,夏娜她不欺负我都算好了。”

悠二耸了耸肩,一副摊牌的样子。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 ,夏娜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颤抖了一下。

这一细节被千草看在眼里,她大概能推测出此时的少女之所以做出保持沉默 的理由。千草叹了口气。

“你吃完了吧?”

“诶?呃——”

“吃完了,就上去休息一下,你今天应该很累了吧?”

“那……好吧。多谢款待。”

悠二平静地起身,离开了房间。少年临走前又下意识 了看了眼不作态势的少女,欲言又止。似乎是还有什么想要说出口的重要话语。

(嘻嘻,被赶走了呢。)

(你闭嘴。)

等到悠二离开,千草也起身,缓缓地接近少女,然后在她的一旁坐下,慈祥的目光仿佛足以透彻深邃的大海,看破人的内心。

“现在可以说了吗?”

“千草……我……”

在那个少年面前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口的夏娜,面对比她的认知中更深一层次的坂井千草,依旧无法保持淡然 自若的心境。她有感自己的一切将会被这个没有任何力量的家庭主妇观测出来。

“还是说不出来吗?”

这不是在关心,更不是疑问,而是纯粹的鼓励

“其实……其实……嗯……其实,都是我的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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