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是一名公务员。
通过了十不存一的严苛考试,在家人一片希冀的目光中,成为了一名普通警员,任职于雾门警察局。
一份旱涝保收的铁饭碗,这应是他人求之不得的,周正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任职一个月来,他的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着,膈应得慌。
“啊!”
周正大叫一声,从噩梦中醒了过来,抬起眼,面前正站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小同志,昨天没睡好吗?上班睡觉,可别被领导发现咯。”老人语气和蔼,对于对方耽误自己时间这件事不甚在意。
“非常抱歉,老人家!请问您是,啊是来领身份证的吧,已经办好了,我现在给您取。”
周正摆出一副笑脸,心中却是叹了口气——近一段时间以来,自己总是睡不好,无论多早上床,都非得折腾到半夜才能睡着。不仅如此,还时不时地做噩梦,仿佛有什么不可言说之物侵袭着自己,可每每醒来,却又忘得一干二净,只有入髓的恐惧残留心底。
难道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不可能吧,自己可是在警局工作,这种正气凌然的地方,就算真有鬼啊怪啊什么的,也应该进不来。
唔,可能只是到了新地方不习惯吧。周正摇了摇头,帮老人取了身份证,离开前台向外走去。
正午太阳的高悬着,照在周正身上,让他觉得阴冷的气息被驱散不少。
“哟,周正,下班啦?”
“我今天穿的衣服是绿色的。”看着迎面而来的同事,周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到不能说他讨厌与这位同事,只是不知为何,对其有一股打心眼里的抗拒。
“嗯,下班了就好好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呢。”
果然。
听了对方的话语,周正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明明只是同事之间友善的交流,对方却总是前言不接后语。
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是雷打不动地说这两句话,仿佛是一台设置好的机器。
周正一开始也想过对方是看自己不爽,故意来恶心自己,于是便也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以为回敬。
可日复一日皆是如此,让他察觉到事情并非这么简单。而试着与对方交流更多,对方却总是置若罔闻。
更要命的是,整个警局并非只有一人这样……
欸,应该是我想多了,只是他们集体排外吧。
如今,周正情愿是自己被排挤了,也不愿对同事的怪异刨根问底。
这并不怪他,人们大都这般喜欢避重就轻。
再说了,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呢?难不成他们都被鬼上身了不成?哈哈哈,这世界上哪有那种东西!
此时的周正并不知道,这世间尚有比鬼更加恐怖、凶厉的存在。
……】
雾门警局,夜。
“说真的,你不觉得他们有些奇怪吗?”周正靠在三楼的窗边,看着楼下的同事。
经历了一个月的纠结,他终于决心问出这件事。
“嗯?有什么奇怪的?”温婉的女声不解道。
周正侧过头,看向了身旁明明比自己年龄小,却已经入职两年的女同事。
她即是悉心教导他的前辈,也是在警局中为数不多的朋友。
“你看他们,都一动不动的,像机器一样……我有时甚至怀疑,他们是否还活着。”
“噗嗤,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女警察笑着撩了撩头发,对此不以为意。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上班偷懒啊?人家那是认真好吗?”
“可是……”
“你是想说,雾门市雇佣了一堆会说话的尸体来上班吗?”
面对女警的调侃,周正身子一颤,对方不说还罢,可这么一说,他还真有点这种感觉。
“好啦,别瞎想,今天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还和小刘聊得欢吗?”
“那,那是……”周正想要反驳,可对方那略有埋怨的语气与轻轻撅起的嘴唇,让他止住了话语。
有点奇怪,这明明只是个荒诞的话题,她为什么好像在刻意规避似的?
周正紧紧盯着眼前的人儿,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眉宇间似有一抹化不开的东西。
那是……恐惧?
忽然间,寒冷的气息攀上了周正的脊背,走廊仿佛变得寂静而诡秘,隔着蓝紫色的玻璃,他看得不大清楚,可总觉得楼下的同事们都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
明明前不久新换的灯泡仍在努力工作着,他却觉得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
救命,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直接响起在耳边,不,是心中!恐惧如同藤蔓一般,蔓延着,盘旋着,叫困于其中的人动弹不得。
“不要!救救我!”
再也克制不住,周正大声呼救的同时,一把抓住了身旁的臂膀,似溺水之人抓住的木棍。
与此同时,剧痛传来,他侧过头去,却见平常美丽的同事此刻嘴巴张得比脸大,口中、牙齿上满是滴淌的鲜血。
“啊啊啊——”
周正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好不容易定了神,却见周围的同事皆是投来怪异的目光。
“抱、抱歉。”
又是梦?刚才明明……
我刚才…梦到了什么来着?
“年轻人,少熬点夜,每天都上班睡觉,这个样子怎么为人民服务?”老气横秋的警员端着保温杯从身后走过。
“是,真的很抱歉。”周正低下头,语气诚恳。
面对对方的指责,他非但不恼,反而有些庆幸——至少警局里还有许多能正常交流的人,并非都是那般诡异。
就在这时,广播声忽然响起。
“紧急任务!请雾门警局全体人员立即出警,前往青郊坪,四十分钟内抵达。重复,前往青郊坪,四十分钟内抵达!”
闻言,不少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全体出动?文职人员也要去?”
“那局里的事务怎么办啊?”
“到底是什么任务……”
众人虽议论纷纷,却也不得不执行任务,于是站起身来,向停车场奔去。
当夜,有不少群众都瞧见成群的警车关了警笛,低调地向城外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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