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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第二百五十四章

虽然苏言本人并未表现出丝毫不快,陈家军众人却憋不下这口气,一路上不论徐川怎样说话,都甩了脸子不理他。徐川自讨了没趣,慢慢地也闭了嘴,心道自己平时在内卫队里虽是威风,但对于慕容阁来说,他也只是个小小的近卫罢了。若是这小娘们回去朝她老哥告状,她老哥再朝慕容阁告状,那他就真算是玩儿完了。

这么想着,徐川心情也不愉快起来。

听前方线报说南北两个方向都有民众滞留,两拨人于是就此在前方的岔路口不欢而散。薛晓走在最前面,被苏言一把拽住。只见她原地站定,侧耳聆听一阵,突然就近攀上一棵矮树,顺势翻上了屋顶,随后对一头雾水的众人说道:“到上面来更干燥些,走路没那么费力,视野也开阔。我方才听见有孩童泣声,枫诚,你带两个人去疏散柳石巷附近的民众,余下的都来帮我找一找。”

众人应声四散开来。苏言一边张望一边说道:“这附近水不深,你不用一直跟着我,这样效率太低了。”

薛晓不肯:“别忘了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苏言再懒得管他,人命关天,哪儿能浪费时间跟他在这儿掰扯。

不一会儿,苏言便听后面有人喊她:“将军,找到了!”

苏言连忙朝那通报消息的侍卫奔去。那侍卫指着一堆瓦砾,说道:“这窝棚被水冲垮了,我听见了声音,人应该就在里面!”

在附近搜索的侍卫闻讯,迅速聚过来,开始挖掘瓦砾。苏言看处木石松动,恐本就支离破碎的顶棚坍塌,连声说道:“小心一点,小心一点,别把棚顶挖塌了,下面有孩子。”

杂乱纵横的木板下面伸出一只沾满淤泥的小手来,苏言连忙抓住那只手,薛晓则上前一步撑住那摇摇欲坠的棚顶。

“还有力气吗?”苏言大声问道,“能自己出来吗?”

刚才听到的是婴孩的啼哭声,而这只手明显是属于一个稍大的孩子。苏言心里有些忐忑,若到时候耽误了人命,她定会后悔一辈子。

被困住的孩子咳嗽了半天,这才说出话来:“我……我的腿被压住了,动不了……”

苏言心里咯噔一下,还未做出反应,那孩子便接着说:“我的弟弟也在……请您,请您救救我们……”

“放心。你现在千万不要乱动。”苏言叮嘱一番,想要抽身继续清理瓦砾,那只小手却死死攥住了她的手,怎样也不肯放开。

“求您……”那孩子显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于废墟下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苏言一边柔声安抚,一边抬头,求助般望向薛晓。

薛晓撑着木板不敢松手,却能看见苏言那边的情况。他那令人安心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就那样别动,下面快清干净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哗啦啦”的响声,原是后面一块泥墙被水泡塌了。婴孩被吓得啼哭不止,反倒让苏言稍稍放下心来:这两个孩子被困在一处,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他们又要搜寻许久。

众侍卫搬开重物,将砂石瓦砾清理干净。苏言倒吸一口冷气:被埋在废墟下的是三个孩子,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女孩,一个看上去仅有六七岁的男孩,还有一个尚无行动能力的婴孩。若是他们没有被及时发现,到时候水面越涨越高,怕是要将这三个孩子全部淹死在里面。

苏言抱起那婴孩,将其裹在自己的蓑衣里,又转身去查看其余两个孩子的情况。

男孩倒还好,只是身上有些擦伤,那女孩的情况就严重了些,右腿被木刺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血痕,好在有水略施托浮,这才不至于让那条腿被木板压断。薛晓退开一步,卸去力量,破旧的顶棚便全然倒塌下来。随后他便要去背那女孩,却再次被苏言一把拉住。

“你背上有伤,让别人背罢,”苏言说道,“这里这么多人呢。”

薛晓应允,低头将扎在手里的木刺一一拔净,神色轻松得就像从鱼肉中把刺挑出来一样。

自打中午开始,天色便阴暗得很,到现在几个时辰过去,苏言竟分辨不出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雨势愈来愈大,冰冷的雨水被风卷挟着打向四面八方,最后竟是如水中涟漪一般,层层叠叠地在空中荡漾开来。

略显厚重的蓑衣与斗笠也无法抵御这样的猛攻,苏言很快被雨打得透湿,整个人都裹在蓑衣里。雨点接连不断地落下,在苏言眼前掀起白色的水雾,她连稍远处的路都看不真切,更不敢攀上屋顶赶路,只得一步一步地趟着齐膝深的水向前走。

薛晓无言地与她并肩而行,嘴唇有些发青,似乎也被冻得不轻。距离最近的休息处还有一段路程,苏言不禁十分担心那三个孩子——这样恶劣的天气,就算是大人也顶不住,更别提受了伤的小孩了。

从天边传来滚滚雷声,接着便是一道闪电,将阴沉的天空照得雪亮。苏言怀里的婴儿格外安静,唯有那尚且温热的体温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昭示了这个生命的存在。苏言没办法,她自己都被冻得直打寒战,在这雨夜中,仅有慕容阁组织起的庇护所能够保证他们的安全。

若这个孩子能够活下来,那他定然会茁壮成长,一辈子平安无忧,苏言在心里暗暗为他祈福。

......

“薛晓,你看前面那是不是火光?”雨水从睫上不住地滴落,苏言眨了眨眼,把欲落入眼中的水滴抖去。

薛晓没回话,苏言以为他没听见,便腾出一只手,伸出斗笠去拽他的衣角。不料薛晓一下子便将其握住,两只冰凉的手便紧紧牵在一起。苏言忽觉薛晓的状态不太对劲,于是没有立即甩开他的手,而是稍稍靠近了些,刚想开口询问,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苏言、逸尘!我们在这边!”

是柳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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