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妖儿格子铺前，是第二次。
未的怀中抱着浅虞，再次敲响了妖儿格子铺的大门。
没过多久，门开了。探出头来的依旧是慕容絮儿，面容姣好，眉宇间有着股说不出的灵动劲儿，发髻上插着一支红玉簪，流动着隐晦的光芒。
“姑娘，又是你啊！”慕容絮儿甚为疑惑，“这次怎么抱了个人来？”
“我想与这女子交换记忆，代替她，活下去。”未的声音平淡，目光冷静，好不参杂任何情感。
“您可想清了？”慕容絮儿问道。
“想清了。”未毫无犹豫。
“那便随我来吧。”慕容絮儿侧过身子，敞开了大门。
院中，树木葱茏，芳草萋萋。虽然倍感生机，只可惜没到梅花开的时候，总归少了一抹颜色。
未跟着慕容絮儿穿过回廊，抵达正厅，只见慕容阁早已坐在上座等候，手中拿着书卷，头都未抬一下！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有着比女子都美三分的容貌，如同刀刻般，宛如鬼斧神工。一袭白衣凛冽，浑身上下流露出三分优雅，三分从容，三分出尘，好似谪仙。
未一时间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下头去：“见过慕容大人。”
“不必多礼。”慕容阁没看未一眼，目光还落在书页上，扫过一行又一行，“想做什么交易？”
“交换记忆，另外，按照这女子的样貌重塑肉身。”未如实答道。
慕容阁听了这话，放下书卷，终于抬起头正视未，那双足以令人沉沦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会儿，开口，“和我来吧。”
慕容阁起身，随手一挥，身后便现出一个石室，一个黑漆木桌，一个石床，一个陈列架，一盏石壁上的长明灯，烛光闪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慕容阁先踏了进去，未随后也抱着浅虞跟了上去。当她踏入了石室后，身后慕容絮儿的踪影就消失了，她的身后赫然成了一堵墙。
“想好了？玉石幻化而成的妖，一辈子可只有一副容貌，以发力强行雕刻，须承受千刀万剐之苦，一寸寸毁原肉体，塑新样貌。”慕容阁波澜不惊的语气，似乎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想好了。”这些，她当然早就知道，也早就想清楚了。
慕容阁转身去陈列架取来了一把小刀，做工精巧，刻着繁琐的花纹，“作为代价，我将封印你的所有法力。”
未点头同意，把浅虞放在了石床上。
快了，浅虞，我就快成为你了。
未变回原形，落在黑漆木桌上。墨色的玉身，圆滑的质感，纹路清晰，也算得上是块上等玉。
慕容阁一手执刀，一手执玉，将法力灌注在刀刃上，刻下了第一刀。
身体好像被人刺了一刀，却没有血涌出。未默默忍受着，一声不吭。
“疼，就喊出来。”慕容阁看了眼床上的浅虞，思量后，又落下了第二刀。
未还是没有吭声，只不过玉身的颤抖充分展现了她在忍受怎样的痛苦。
每落一刀，未就好像身体里被人多刺了一刀一剑，那种感觉像被人丢在千百个刀尖上，被刺得千疮百孔。
一刀……又一刀……未已经数不清了，原来，人类常挂在嘴边的千刀万剐就是这种感觉啊。
时间，无比漫长。未已经渐渐痛到麻木，直到她感觉到慕容阁停下了动作，脑中才朦朦胧胧反应过来，结束了吗……
“好了。”桌上，立着一尊女子玉像，拳头大小，活灵活现，就好像每一个衣摆乃至于衣褶都像是真的一样。那女子的相貌，正是浅虞的样子。
听到这话，未的意识顿时堕入了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她惊觉自己正躺在石床上，身上的痛楚犹在，但轻了许多。
“你的记忆我已抽出，那个叫浅虞的女子的记忆，我也已放入你的意识里，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回去睡一觉，残留的些许记忆就会彻底消失，被浅虞的记忆替换。”
“现在，你就是第二个她，她会的，你都会，嗓音，样貌，一颦一笑，都与她无半分差别。而浅虞，我已经安排了我徒弟将她安葬。”慕容阁又递给她一块白玉，纹理奇特，流转着光芒，“什么时候想要回记忆，就摔碎它，我会前去把记忆归还于你。”
果然，未的脑中阵阵作痛，一想要回想起什么就剧痛不止。她没有伸手接那白玉，只是说，“我的记忆，毁了吧。”这声音，柔弱中透着一股子刚强，果然是浅虞的声音。
“无论如何，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慕容阁不动声色地说。
“自己做过的事，不后悔。”未目光坚定地与慕容阁对视。
“好吧。”慕容阁收回手，拿块白玉被他握在了掌心，“那我便把这玉作为封印物了。”
“嗯。”未忍着痛下了床，一揖道，“多谢慕容大人，未就此告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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