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了?”
天哥有些愣神地看着我……手上递过来的纸张,语气透着一些不确定。我只能把在态度理解为“样稿还有大的改动的空间”,那还说得通。
“相信我的水平”——这一点还是肯定的,不然我也不会傻傻地干,基本的信任还是要有的。而也许就是昨天我的谦虚吧,加上这篇小作文本身的意义……说小也是不小的,让天哥必须谨慎对待。
嘛……其实现在是下午——我是下午才给吴天的“初稿”的,意思是让天哥以为我是用昨天晚上的一点时间,和今天中午的时间。
不说“绞尽脑汁”吧,起码认真费神总得有吧?天哥估计会这么想。
如果真这样……对唔住啊天锅,要不是我多忍一会儿,只怕你刚才的反应会更姐受不了。(班长:你不对劲。)
“班长大大,只是想的时候灵感有了,不然哪能这么快鸭?”
这波鸭,看天哥的表情管理,这波只能是“善意的谎言”了……
“我这是初定的……可以理解为我自己看得过眼的第一版,天哥你可以叫上班里一些人呐,或者给老刘掌掌眼啊,提提意见,我再微调一下。”然后打个响指。
“诶,你康这不就成了嘛?”
班长脸上的将信将疑才抹了大半,接过纸张默读起来,几个附近路过的同学听了我们的对话,也摩擦着碎步,凑到天哥身后看原稿……
“阔以啊……我是没能耐指手画脚了,如果你个创作者也没意见的话,等下我直接给老刘,他没意见就直接通过了。”
“老刘是教化学的,顶多打打羽毛球,审稿这种工作不是应该去请超哥嘛?”
“嗨,那还用审?也不想想超哥和镜水的关系,肯定扫一眼过啊。”
虽然听这口气,都是在开玩笑,但这种说法就不太合适——这话都知道是在夸我,但我听来,很难完全不往“捧杀”、yygq的方向去想。所以只能笑着摇头,不敢居功。
为了体现美感,又是重要的发言,辞藻当然要堆一点,通篇扫读一遍就能给到舒心的感觉。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三年同窗弹指一挥间……跳到最后三连排比,还能对应起来,真的读起来热血。”
“中间三段曾记否,分别写了三年的重要事件,段落排比让结构紧实……”熊婉琳分析得挺像试卷上写阅读理解的答案,但u1s1,还真是我贯彻的思路。
“大套小,却不会觉得花哨、冗余,点的都是三年间有意义的活动,笔墨洒一点但能点到关键位置——能出画面感,我是服了,镜水还是强。”
“好了好了,捧一捧我就很开心了,再夸就成捧杀了,那就不好不好……”我出言中止夸赞,跟天哥“确认收货”。
“如果觉得还行,反正老刘又不是和超哥在不同的办公室里备课,天哥你抓个两人都在场的课间,让他们一起评价,给个意见,我对接一下不就完事?”
嗯,总不好意思求意见(挨批评?)都要我亲临现场吧?按我的思路,被当场指指点点的时候我不在,同学转达我好受一点;不用改,受表扬……那也是作为班级成员该做的事情,不在场就是表示“份内”、“应该的”——也是自己警示自己,别因为这种事就飘飘然甚至膨胀。
“这个时候当一波工具人,谁敢说这不舒服不香?”
经两位老师的批示,初稿即定稿,超哥次日在我日常到办公室骚扰的时候,还不动声色地给到一个肯定的“666”,我很给面子地咧嘴……
“噫,还不知道你还有颜艺的潜质,快收了神通,好难看。”超哥不客气地损我一记,我还挺乐呵。
不是我有m癖好,而是真的……能在学校里,以现任师生身份这样,不设防地交心玩笑——这种时光已然无多了。
在之前的很多时点,其实都有冷冰冰的提醒,最近最明显的,应该就属高考照相了吧?还有取自己的身份证——说起来我办身份证真是高三下学期才着手处理的事情,想到不少人都是提前有了卡。虽说自己哪怕高考完成,还不算成年,但多少会觉得落人一步,不是很爽?毕竟我对这种“仪式感”的东西,还是看得挺重……
“话说到手了身份证,还是无法做到昂首阔步进出网吧啊……”(官方吐槽:你不对劲。)
老是吐槽老妈在日常的不少地方有强迫症的意思,可我似乎并没留心:既然自己有“轴”的一面,那就证明了亲生嘛,像老爸时不时就冒出一句“充话费送的”,网上玩烂的梗了,我对这种说法向来是不感冒的,想用这个逗我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事……
话说就是当年网络没兴起的时候,老爸也偶尔在吃饭的时候聊起自己儿时,爷爷开他和姑姑类似的玩笑……
“比起‘垃圾桶捡回来的’,我tm算是体面得不得了好吧?还要啥自行车?”所以老爸对我玩这种梗,就像对直冲熊放影子球——玩个球啊?(官方吐槽:难道不应该是“玩尼玛”?章启轩:会挨骂的……)
话说老爸还跟我讲过一个挺有意思的故事。
“就在你出生,你妈妈还没出院的时候,隔壁床的夫妻要出院回家,结果抱错了孩子……”
“……意思是抱的是我?”
老爸笑着点头。
“好在没一会我们就发现不对,通知医生护士让隔壁床的家属回来,他们也意识到不对劲,马上回来。”
“态度也正常,我们也没啥可追责的,总结来说算是有惊无险?”老爸当时拍拍我的肩膀,和我开个玩笑,“如果三方当时都没意识到这个错误,你可能就是木匠的儿子了。”
合着当年抱错我的是个木工师傅对吧……因为第一次听家人聊起这事,我已经半大不小了。我当时内心毫无波动,甚至琢磨着……
“万一两边家庭哪天采血就来了个亲子鉴定,那事就指不准要闹翻天。”那边家庭成员啥情况我不清楚,反正要是碰上我母上大人,就她那急脾气,不得整出短狗血网剧啊?
“准考证记得带好,明天看考场,先记好你的路线,还有学校中离你考场最近的厕所,别临场迷路,慌了神,影响你们的心态……”
上天还是挺照顾我的,考试地点就在本校,首先就没有离得太远担心迟到的问题了。
“考试的注意事项,之前的考试已经提醒过无数次了,什么先写好密封线的栏目,考前仔细检查有没有装备遗漏、试卷缺失……为了避嫌,尽量不穿校服,都听清楚了吧?”
“听…清…楚…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回答的声音出奇地整齐、响亮。
“我想想……没什么好多说的了,备战的时间已经结束,留下的是检验你们成果的时候。放平心态,不留遗憾,也是不留余力地答题,发挥你们最好的实力!”
起哄的、率先起势鼓掌的,还是许飞凡那些人,但这次的这声“好”,让其他人都从心底生不起反感的滋味,掌声、吹口哨,现在就连拍桌子助声势都不会觉得厌烦。
“老刘唱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
挺奇妙的,都不需要由头,可能只是不想这么快结束正式的课程……挺相悖的吧?本来之前老师拖堂都是唉声叹气,现在倒希望时间走慢一点。
“又不是没有返校……”
摇摇头,把瞬时冒出来的想法甩掉。
老刘嘛……性子就不是那种急躁易怒的,他喜欢晓之以理,“悟”为先,响鼓不用重锤——这是他的脾性,三年来真正见他发火的只有一次,还不是冲着内部。此时就更是温情了,虽说他的形体……就不是那种容易让人联想到“文艺”、“青春感伤”这类词汇的,但单是他的神情:无奈、宠溺、些许不舍……
“也许最初,他们叫他阳仔——那个‘仔’字,不是没有道理的。”
“好,那就唱一段熟悉的……”与我的“刚哥”风格截然相反的屠洪刚,清唱《精忠报国》的副歌,我们跟着阳仔打拍子,有些人不自觉地跟着唱,但最后一句,两种声音唱得并不相同。
“堂堂十班要让…亲友来贺。”
“好!”又是爆出一阵掌声和欢呼,气氛算是推上新高,满足了我们这些少男少女喜欢热闹的感觉,也是为了提士气。一小组的人擦黑板、扫地倒垃圾,大部队都笑着和老刘告别,有女同志还搂了老刘两秒,说是沾沾欧气……
好家伙,先不说第一天不是考理综……明天都不是高考好吧?我们这帮人,有时三分钟热度都够呛,更别说三天了……
有时候会觉得,想太多真不算什么好事。比如刚才,就只是听到了阳仔的改编——听到那个短暂的停顿,别人怎么理解我不知道,但显然,老刘是有为难的。
“四方”说得太狂了,而就是全年级,十班在整个理科平行班里都是末流,这师生都是心照不宣。
所以范围进一步缩小到学校年级都很难说得通——还是老师同学都尴尬,只能说家里人、友人之间努力,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话还是漂亮的,但仔细一品,因为我是在学生的角度,多少有点酸楚的不是滋味,但又很快地被一种熟悉的麻木感掩盖大半——我竟很难明晰地“意识到可能很难证明自己的能力”,从而有“知耻而后勇”的、多一股自推力。
也许……这才我早就发现、但却迟迟没能看清的瓶颈本身?
6月6号,去看考场,人还挺多,挤着看那板考场分布图,我是看着几层人头攒动着,望而却步,干脆等久一点,里面人散去教学楼再到前面,反正又不是限制时间,家与学校往返也不远……
“章启轩?嗨……”
熟悉、偏中性的女生声音从旁边传来,偏头,一位圆脸爱笑妹子冲我摆摆手……说来挺不好意思的,我刚才只听声音的时候,第一反应以为是初中同学——初中同班但没进高中部,甚至别班但认识的人,所以一看……和时间轴对不上号,有点愣神、反应不过来的味道。
“是我,王心蕾。”
小时就开朗的妹纸自报家门,我才记起面前这位是小学同学……之前还做过前后座的。
“啊……嗯,你也在附中考试啊。”
明知故问的话题嘛,一说出口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是啊,和你大学霸比不了,初中就在附中了,高中也一样……明天也加油啊,我先去看考场了,拜拜。”
我只木讷地挥挥手回应,“拜拜”的回话……
“说了跟没说有啥区别吗?”
逊啊,哦咧(我),回家得再调一下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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