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雾面纱遮盖下的脸上写满了鄙夷,但她身边的连城不住晃着她的手,讥讽的话就此被堵在了嘴边。
非雾只得认命地叹口气,“此番我师徒二人出西域,并不是机缘巧合。”冷静下来的非雾语气也趋于平缓,她一点沈清风,“我二人奉族中老族长成命,赴北岐面见当今圣上——段骁。”
沈清风与徐季的动作双双一滞,彼此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出了慎重。
“段骁的手,要往南伸了。”非雾最后将眼神落在沈清风的身上,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你可知道他为何在这个关头展露野心?
非雾觉得,以沈清风这样的算计,剩下的诸多不可能想不到,点到为止便足矣。于是她将后半段话默默咽下,任凭它烂在肚中。
沈清风口舌发干,没再追问,目送非雾连城二人远去,才喘匀了气,蓦地又听见有人在喊他。沈清风一转头,江奚不知何时转醒,约莫是闷着声,将方才的话全数听了去。
“段骁。”江奚准确地抓住了非雾话中的关键,一字一顿地念道,同时,她也回忆起自己的初衷:杀回北岐,直取段骁小儿狗头。
江奚支起身,活动着筋骨,感觉这副身体与她总算合为一体。她坚定的迈出步伐,却发现身前沈清风宛若人墙一样将她堵回原处。
沈清风极力压制心中粗暴的想法,用一碗水端平的声音试图劝阻江奚,“江奚,你站住。你这副样子是去送死你知道吗?”
“我知道。”自鬼门关踏了一遭的江奚意外的“沉稳”了几分,沈清风一时以为是他多虑了。
“但我空活在这世上又有何意义呢。”然而下一秒,江奚的话粉碎了沈清风心里唯一的一丝欣慰,“我要他偿命。”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生死边缘游历一圈,就算是看破红尘,可以藐视生死了?”沈清风瞳孔微睁,压着嗓子朝江奚低吼。他直觉他最后的一丝理智即将崩断,但江奚昂起头,倔犟的直视沈清风的双眸。
“我知道我没有几分能耐。”江奚一字一顿,声音清脆,“但我会拼到力竭,我直至会流尽最后一滴血才会停下。”
“不像某人。”
“自打被拦腰斩断脊梁骨,就自此低迷不振。”
江奚的话一字一句扎在沈清风的心头,他张了张嘴,这回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江奚冷哼一声,一把推开沈清风。
“你可见过,江落的尸骨。”沈清风突兀地开口,江奚果然立刻没有了离去的心思,她目光如炬,熊熊烈火迸发而出,欲将沈清风灼穿。
“不曾。”江奚沉吟片刻,实话实说。她不单是不曾见过江落的尸骨,更是数年来连那北岐大地都不曾踏上。她从流言中听到,她最亲爱的阿姐斩首于市,尸首分离。其头颅悬挂于城门之上,其身被段骁浸于水牢之中滋腐,足有三日。
这三日里,沈清风在干什么?从未有一点风声走漏。
“那你可知,这些年我何以为生?”沈清风苦涩一笑,“或许你也听说了,她被段骁尸首分离,悬于城门之上三天三日,受尽辱没。她的尸身浸于水牢中三天三日,血肉尽数腐烂,不见人形。直至三日后……”
沈清风突兀的停住了,目光涣散着,已然是陷入了悠长的回忆。
“三日后,我方得出关,踏平那玉殿,剑斩群臣,触怒龙颜。”沈清风低低地笑了起来,“可笑的是,我最终安然无恙,携着她不成样的尸首全身而退。”
江奚听罢,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你闭关三日,出关后就是这等作为?”江奚好笑地骂道,“沈清风,我阿姐果真是倒了三辈子血霉才会碰见你!”
二人剑拔弩张,妄图置身事外的徐季满脸苦瓜地凑上来当和事佬——没办法,两位都是他大爷,他谁也惹不起。
“沈清风,我今天就是要你看看,你不敢的,总有人敢。”江奚的话语愈发不着边际,沈清风阖起眼,将动摇他心神的杂念清除,摆上那无懈可击、与我无关的面孔,甚至微弯眉眼,平静地接受着江奚源源不断的叫骂。
江奚也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几乎尖酸刻薄地想,方才的自己在沈清风眼里肯定和一只野猴子无二,犹如跳梁小丑一样滑稽可笑。
“沈清风。”江奚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缓和下来,“我与你,不是同路人。如果你气结,那我为我方才的话道歉,但你也别再拦我了。”
说罢,她再一次伸出手去推沈清风的肩膀。
“别急啊。”沈清风仍旧没有让步,他用手轻点江奚的眉心,“不如你同我一起,回去再走一遭罢。”
“我无时不感觉自己即将溺毙于此间深渊,既然你怨恨我的不作为,那你便瞧好了,我究竟,有何作为。”
沈清风的声音轻飘飘地钻进了江奚的耳中,只一刹那,她的眼前便浮现旧时那熟悉的漫山遍野的斑斓色彩,与风月佳人窈窕的背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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