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就这样了。
徐季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土。
他已经在这里看着那老翁一整个时辰了，可惜攻擂的人尚未有水平高者，于是那老翁来来去去也只展示了那么几招，然后无非就是客套着把人请下去。毕竟也是代表一大家族出战，若是次次见血次次要命，也说不过去，于是上台的人就是战败，基本也能完完整整地走下来，身上顶多就是几处淤青。
徐季略微有些烦躁，他内心的冲动让他想无视在他面前排起长队的那些人。但他现在是绝不能这么做的，最起码也得挑翻了台上的那老翁，他才可以张扬。现在？可还太早太早了。
正当徐季心中烦躁，队伍忽然不动了，或者说排队的人在增加但始终没再往前挪。那老翁居然被人缠住了。
徐季知道这多半是碰见同行了。且现在擂台赛开始还不到两个时辰，那老翁必定不能这么早便将撒手锏用出，所以只能被对方肆无忌惮地拖着走。看样子……打的很艰难啊。
台上，老翁正和一素衣男子缠斗在一起。素衣男子身材微胖，脸似烙饼，面容可掬，裸.露在外的小臂和小腿白花花的，赘肉随着男子的每一次移动抖动着。这人看上去就不像一个打手，但他每每一挪身子，身上的赘肉狠狠一抖，偏偏就能压制老翁一回，或躲掉老翁的一次关键出手。他就这么和那老翁缠斗许久且不落下风。
忽的，那老翁生生吃下了白胖子递出的一掌，那一掌结结实实拍在了老翁的胸脯上，白胖子却没能立刻补上后招，手直挺挺地僵着，看起来就像是乱了阵脚，不知所措。
老翁冷冷一笑，他怎会看不出方才白胖子递出的那一掌其实根本没用劲道，这是虚晃一枪，等他躲开，然后再提节奏，接上真正一击。若这一下躲了，他就真真正正落入白胖子的节奏里出不来了。
乱了阵脚的白胖子开始被动，他堪堪的抵挡着老翁的攻势。
徐季看着，用手搔了搔脸，他倒是挺希望这个白胖子可以把时间拖地久些，最好拖到老翁没了耐心，但别把老翁给拖垮了。他不想再排一次长队了，而且另三处擂台都是铁点子，他万一失手，可就不好了。
心下感慨着，徐季也不得不承认他也老了。他身上的一切都腐朽了，包括曾经他身上最铁的意志。
顾渔……他原本更适合随着他娘亲的，因为顾渔的心思其实很细腻，并且也有沉稳的性格，像水。如果徐季没有手把手地教导他，他现在的性格就会是水一样的，而非刚强。徐季在传授顾渔武功的同时，也悄无声息地把他身上的那种气质一同传了过去。
这或许就是对顾渔最大的不公平，徐季甚至没有问过顾渔，问他想不想这样。
徐季摁了摁腰间，刚刚沈清风那一脚真是不轻。难道前些年头听见的传闻竟然是真的？北岐一个权宦世家的纨绔子弟被那个新上任的皇帝狠狠制裁了？然后那个纨绔逐出家门了？徐季知道这个纨绔是谁，但原本他是不信的。
因为南北对峙这样的局势已经持续了很久，尤其是在北岐统一北方之后。南方各国之间的和谐只是因为无论哪一国单独拎出来都打不过北岐罢了，是碍于唇亡齿寒的大局。这样剑拔弩张的关系下，北国的消息还能传到南国？
且他深刻知道沈清风纨绔的背后，藏着什么。沈家主对他的溺爱那是不需要多言的，不论沈清风惹了什么烂摊子，他都把这烂摊子摊到沈家的头上，别人就没办法了。所以单是逐出家门这一点就够徐季笑半年了。
徐季在这次见到沈清风之前对这些消息当然都是嗤之以鼻的，见过之后却觉得真实。但是村里那晚的一个照面，他就觉得不可思议了。放以前，他不给打掉层皮就不错了，但那晚，他竟然就安安稳稳的度过了。
这就是所谓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同时徐季也开始思索，北岐那传闻篡权上位的新皇帝，是怎么打压沈清风这个刺头的。自他退隐江湖融入世俗，他原本没有的闲情逸致也逐渐开始跃动。
真是让人好奇。
队伍又开始动了，那白胖子苦苦支撑着，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且没能让老翁展露更多。
徐季倒也没多少可惜，毕竟那老翁的攻势猛烈节奏混乱，白胖子除非真的实力浑厚深藏不露，不然只有被牵着鼻子直到死。
徐季迈着懒散的步子往前挪动了不一会儿，队伍又不动了。
他吸了吸鼻子，“感情都是扎堆来的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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