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的墨绿衣襟别上片片雪花时,我抱起脚边的兔子玩偶走进时光正中央的钟楼里,静静地,悲伤地等待着来年那一场盛大的暴风雪。
如今他从物是人非的光景里朝我走来,花雀也不歌唱了,就恬静地停驻在他如画的眉眼中,用玲珑瞳孔飞跃春华秋实,冰雪初融,绿树浓荫。
我记起,那是我心切的模样。
于是我不想等那一场盛大的暴风雪了,我想带他逃离,迷走柔情的乌托邦。
眼下的暮色大抵吻过少女粉嫩的唇,连派遣过来的风都怀抱着棉花糖的甜甜气息。
仿若大西洋蓝鳍金枪鱼辗转风浪,越冬洄游。
我跟陆迟舟并肩坐在后山的草坪上,望着不远处那架红色的水车周而复始地绕圈旋转,撒下满湖荡漾的秋意。
他脸颊微红,伸手递给我一瓶矿泉水,带着歉意跟我说,他差点就被家教对象的父母留下来吃晚饭了。
“还好,跑得及时,不然你该以为我故意放你鸽子了。”陆迟舟说到这的时候,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其实,跑慢点也没事,反正我还是会继续等下去。
我朝他弯起嫣红的唇角,只偷偷在心里回他这句话。
“陆迟舟,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这是我一直很想知道的。少年终于缓慢地舒展开原有的模样,我该为此感到高兴。
然而我亦深知,寄人篱下,终归不会好过到哪去。
“不算差,表姑妈一家待我都挺好的,这些年多亏有他们的照顾。不过他们上一年搬去了墨尔本,我现在是一个人过活。很自由。”陆迟舟像是看出了我眼里的担忧,他目光含笑,语气平缓,三言两语便道尽了他这几年并不十分胜意的生活。
自由,却并不轻松。于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陆迟舟不像其他高三学子一样,成天待在教室里埋头学习了。
他也才十字开头的年纪,可他已经开始忙着养活自己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小不点早早就教会我说粤语了呢。”他似乎不想看到我眉眼低垂的伤感样子,于是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抱起吉他问我想听什么歌,一口地道的广州话张嘴就来。
“原来那把吉他,还在吗?”我想起了他的第一把原木吉他。他曾经那么宝贝的一把吉他。
“断了。”他抿嘴不笑了,眼里露出淡淡的无奈,然而更多的是愧疚。
我不问下去了。因为我知道,那把吉他对陆迟舟有多重要。总不会是他自己弄断的。
“陆迟舟……地铁站那个人,是不是你?”我捏着手中的纸巾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抬起手来,轻轻给他擦去额头上的细汗。
陆迟舟愣了一下,稍稍偏头却并未闪躲。他坦诚地点点头,轻笑一声,似乎很高兴:“原来小不点认出我来了。”
“那为什么,当时不喊我?”我疑惑抬眸,红着脸错开他带笑的目光,转而望向他额前那根被汗水浸湿的小卷毛。
“小不点,我不希望与你的重逢,只是一声寡淡的招呼。我想着,只要你还在羊城,我们就一定会再见。
“晚点,就晚点。”
他眺望着年少时的远方,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拨动了几下吉他弦。是马良的《往后余生》。
他的话很轻,像天边游走的云,语气里却全是认真,像在履行某种约定一样。
我低头吸了吸鼻子,压下满心的欣喜和感动,抬头时恍然大悟道:“原来我是这样混进你们电竞社的!”
像我这种级别的菜鸡都能进社,原来不是我浑水摸鱼成功了,而是我身后有块大黑幕!
“嗯我承认有黑幕。我想见你,从知道是你申请入社开始。”陆迟舟转头望向我,再次坦诚地点点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全是得逞后的笑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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