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下室,发现紫音正在打扫这里的灰尘,并且已经把床铺铺好了。
“……感觉在窗户修好之前,咱们都得在这里一直待下去了呢……”
望着紫音的背影,端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用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来充当话题。
“……主人。”
在把最后一点灰尘收进簸箕后,紫音用低哑的嗓音发话了。
“啊,怎么了……?”
端木做好了像紫音道歉的准备。
“我啊,不想再与你签订契约了,所以就放弃无用的努力吧。”
“什么?”
签订契约,要看的不仅仅是签约方的意愿,如果女仆不同意的话,契约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签订成功的。
“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端木不解。
“就算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也大概明白了…每次你有着上进的势头时,都必定会有人来骚扰你,阻止你做出这种积极的行径。
那些人是你生身父亲端木航的仇人吧?他们害怕你成为下一个端木航,所以才这么疯狂地找你的麻烦。”
“……你从哪知道的这些啊……”
端木没有想到,紫音居然自己把这些事了解得八九不离十。
“我现在暂时没有兴趣了解这其中的细节……所以你不告诉我也无所谓。
只要咱们不续约,仅仅只是不续约而已……你就没必要这么努力上进了。
已经周五了吧?明天……明天你可以尽情地睡懒觉,把那些烦人的学习,讨厌的习题……全都抛到脑后,好好地睡一觉,我不会喊你的……
然后,什么时候睡醒了,就去玩游戏,或者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只要不是学习就好!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你这些天过度透支自己的身体,脸色都蜡黄了,吃什么营养餐都没有效果!
求你了……不要为我付出那么多……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啊!”
紫音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甚至都嘶吼起来了。
“那,那你的意思是……我这些天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了吗……?”
端木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本来就毫无意义啊!我都说了,就算不是主仆关系,咱们也可以继续做朋友的,你为什么那么倔强呢!
契约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继续的必要!那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已,是你投入太深了!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紫音……
也是啊,我自己擅自做了决定,忘记了询问紫音你的意见……是我太鲁莽了……
对不起,紫音,我,我差点害你也遭遇危险了……真的对不起……”
端木伸出手,如同努力挽留什么一样,想要触碰紫音。
“别碰我!”
啪!
他的手,在半空被紫音猛地弹开。
“……”
“够了,别再像以前那样,做出超出主仆亲密范围的事情了。”
“可是……”
“我现在才彻底明白,主仆就是主仆……那些亲密的行为,完全是多余的……到最后一定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的……
这是我错了,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给你虚假的幻觉的,对不起,这是我的错。”
紫音站起身来,很正式地向端木深鞠了一躬。
或许,比起正式,用疏离更合适。
“…………”
"床已经铺好了……今晚我去旅馆睡觉,不打扰你了。"
说着,紫音拿着早就打包好的行李,向着地下室的出口走去。
“等一下啊……别离开我,紫音!”
端木疯一样地向着楼梯跑去。
但是,本来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越拉越长。
“咚砰!”
大门关上了。
“…………”
端木瘫倒在了原地。
只要拧开门把手,走出去,或许还能追上。
——这当然是不现实的幻想。
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被这道门硬生生地隔开了。
再追上去,也毫无意义了。
…………
地面上。
“吸……呼。”
吉良妍背靠着坚硬的房壁,深深吸入一口干冷的空气,掺杂的浓重火药味又不得不让她再将其吐出来。
“你还没走啊?”
耳畔传来了冷音的声音。
“呵呵,我还想问你呢。”
吉良妍轻轻歪过头来,微笑着看着冷音。
冷音也靠在吉良妍身旁的墙壁上,拆开一包白奇饼干,分给吉良妍一些,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里。
“你呀,嘴里不叼根和烟差不多的东西就难受嘛?”
“那有什么,反正总比吸烟强多了吧。”
咔哧。
她津津有味地嚼动起黑胡椒味的饼干。
“大家都安抚好了?”
“姑且算是安抚好了,至少都去紧急避难点睡觉了。
毕竟这种规模的爆炸,大家几乎都没见过,或许心里都有点不真实感吧。”
“啊啊,确实啊,我也感觉不真实。”
“你有什么可不真实的?已经见过无数次了吧?”
“呵呵呵……我不是说这件事啊。
我是说‘黑仆’依然存在,这件事。”
咔哧。
浓烈的黑胡椒味在吉良妍嘴里瞬间炸裂开来,这让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黑仆’当然还存在啦,我就是那里出身的嘛。
不过现在他们是联合国的秘密反恐组织,纵使不抛头露面,也是完全合法的…………
…………你是说,‘原来的’黑仆吗?”
冷音说了半句,才反应过来吉良妍的意思。
“啊啊,不然呢,就是那个被端木航干得连骨灰都不剩的‘黑仆’啊。”
“啊哈哈,你是想说那个可怕的组织还活着吧?不可能不可能,我还是相信端木先生的威力的。”
“我也相信他没有留下任何与老黑仆相关的人……但是,原来的黑仆被消灭了,难道就不会再生一个吗?”
“…………”
“或许啊,是一个谁都想不到的,看起来很弱小,实际上又很强大的人,怀抱着对端木航的仇恨,组织起那些仇人,一起来对付现在的端木修呢。”
“也对哦……端木航的仇人,大概是不会少的。”
冷音皱了皱眉。
“说真的,那个炸弹简直蠢得要死……不管是用定时炸弹还是别的什么方式,如果他们知道我的存在的话,还故意让它出现在端木面前,那就太愚蠢了。
要我说啊,那根本就不是谋杀端木用的,他们自己也很清楚,这种东西在我面前是毫无威力的,我有一百种办法安全处理它。”
"这么一说,就更蹊跷了啊。那他们为什么还要特意做这件事呢?"
“……刚才我看到,你家的小紫音自己跑出门,去了旅馆哦。”
“啊?什么时候啊?”
“就刚才,你还在安抚那些平民的时候。”
“她干嘛去啊?为什么不在家里睡觉?”
“端木刚才让她去地下室睡了,我看着端木去地下室后,为了以防万一,就在这里看守着。
本来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在地下室安稳地睡觉的……可是紫音却抹着眼睛跑出来了,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闹矛盾了。”
“啊?!”
这是冷音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你推测一下,发生这种事后,如果紫音真的和端木闹矛盾,那会是因为什么引起的?”
“……要按照紫音的性格……她大概会觉得是自己让端木遭遇了这种危险,于是急着要跟端木分开……?”
"嗯,就是这么回事。
某种程度来说,如果不是你家紫音把端木套得那么死,端木他也不至于为了给紫音续约而那么拼命……也就不会脑子一热就接下那么蹊跷的工作。"
“喂,你这是什么话,照你这么说是我妹妹的错咯。”
“哈哈哈哈!那不然是我们端木修的错吗?”
“……都不是,送炸弹的那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没错,那家伙才是罪该万死的。”
吉良妍高高举起左手,比出一把手枪的姿势,瞄准了洁白的月亮。
“那个家伙很聪明,他知道在重重保护下的端木,是几乎不可能用物理手法杀死的。
那么,就从他的心灵入手,让他的心灵崩溃,也就和死人没区别了。”
“这也太恶毒了……不过是个孩子而已,为什么要做得这么过分啊!”
冷音紧紧地咬住了牙。
“……总之,那些家伙,或者说‘那个家伙’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他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所举动。”
“那我们一起把他揪出来吧!趁着他还没那么猖狂的时候……”
“不,我准备……准备再观望一下。”
吉良妍淡然地说道。
“什么?”
“……如果要揪他出来的话……我自己就能轻松办到,但是这没那么简单……会牵扯出其他很复杂的事情的……”
“什么复杂的事啊,告诉我。”
“不,我不能说。”
吉良妍轻轻摇头。
“……你啊,每次遇到重要的事情就会和谜语人一样,什么都不说清楚。
算了,反正指望你有责任心也是痴心妄想,我会自己介入这件事的。一定要把那个可恶的家伙揪出来公之于众,也不愧对我临时搜查官的身份。”
冷音的态度斩钉截铁,她不想看到自己亲爱的妹妹饱受痛苦,对端木修也一样。
“……请便。”
吉良妍叹了口气,大概是早就料到冷音的行动。
“我走了,你自己在这儿守着吧。”
冷音把剩下的白奇塞给吉良妍,扬长而去。
“……我不喜欢这个味的饼干啊……”
吉良妍把饼干揣进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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