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角洲会现世一座矿脉，那是灵石矿，灵石的珍贵不用我多说了吧？爻宗花了不小代价才夺得这座矿，结果所谓的灵石只是虚有其表，矿里头尽是些沙土，爻宗可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对于卫风来说，见到爻宗越是倒霉他越是开心。
这帮家伙行事蛮横，不可一世，卫风自己的险些陨落，爻宗占头等功。
契阴阳是个枭雄，可惜门下再无像他那般桀骜之辈，个个眼高手低，跟在自家老祖后面装模作样得反而显得不伦不类。
“好啦，不说他了！”坐在对面的柳子衿伸手在卫风头上敲了敲，然后靠近挽起卫风的胳膊道。
“说这个太过扫兴，说点其他开心的事呗，我想听听胖金莲和舞大郎后来的事。”
空中飘散的细雨将两人衣裳微微打湿，柳子衿撑起船上早已备好的一柄油纸伞，卫风躲了进去，与柳子衿一同扶着伞柄。
“这个啊，”卫风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会儿，方才慢慢道出：“这就说来话长了，都是话本害人呐，给人家抹得贼黑，写的胖金莲老渣了。”
“其实哪有的事呢？都是虚构出来的，真实的胖金莲和舞大郎夫妻和谐，舞大郎也不似书中写的那般矮小丑陋，人家可是真真切切的七尺男儿呢！”
“所谓话本，本就是写来让世人娱乐的嘛！”柳子衿看着卫风不忿的模样，觉得好笑，于是安慰道。
“我是叹世间的舆论，区区话本就能将一个和睦的夫妻传颂成丑夫渣妇，范围如此之广。我听过一句话，叫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杀人诛心也莫过于此。”
“怎么话题又沉重了起来？”柳子衿歪着脑袋，在卫风身边装可爱道。
“呃，口误口误！”卫风赔笑道，“我说点南风村的事吧，这些都没讲过，刚好你要听，我就说说。”
“好啊好啊！”柳子衿眼睛一亮，道。
两人都很好的避开了最后的话题，柳子衿心思细腻，怎能不知道卫风当下的心情。
那是在自知实力弱小情况下所缺少的安全感。
他是个自我要求很严格的人，前世中除了按照约定每十年间两人相见，其余时间柳子衿都在修炼，卫风亦是如此。
卫风不知道柳子衿面对的是何种劫难，但看到后者发了疯般的修炼，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其中的严重性，他想去帮助屑女人，无奈实力弱小。
他其实很厉害了，百年左右的仙龄就成就元婴，妖孽到即便是剑墟谷谷主柳华都说不出来一句话来。
可时间的限制终究摆在那里。
没有足够时间成长起来的卫风只能看着柳子衿去送死。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从头开始的机会，卫风说什么都要去把握住，可恨的屑女人不由分说地闯进了他的心间，就再也不允许擅自离去了。
柳子衿将油纸伞朝身边的男孩移了一截，轻声道：“你在南风村中好像没交到什么朋友，我记得就一个小胖子以及一个小姑娘。”
“我这心理年龄要是在跟一帮小孩玩在一起，你不得笑话死我？”卫风理所当然道，“小胖子叫仰义，小姑娘叫岚清，两人是自己靠上来的，因为他们觉得我很了不起。”
“了不起？我这小老公有什么了不起的？”柳子衿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调皮的心思升起，略微红着小脸道。
“老公”这个字眼，果然不论是在什么情景中喊出来都无比羞人。
卫风也被柳子衿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说得忘记了思考，在被少女提醒后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咳嗽两声，僵硬地解释道：“可能是看我经常帮父母干活、做事，然后被夸奖吧。小孩子嘛，总是父母的夸赞当成不得了的东西。”
“哦～”柳子衿作恍然大悟状，随后道：“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父亲让我练习功法，我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背地里非常努力，就想看见老家伙看到我进步时那惊讶的表情。”
“后来老丈惊讶到了么？”
“才怪呢！老家伙神识通天，我一举一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但还是配合地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虽然看上去很假很假。知道真相后我很不服气，我也不喜欢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所以我学会的第一道功法便是谷内的大衍术。”
“好家伙，”卫风直呼意外，“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学的大衍术。”
“是啊，你第一个不也是学的大衍术么？”柳子衿点点头道，“不然每次捉迷藏，我用得着那么费力吗……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柳子衿眯起眼睛看着卫风，无形之中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卫风心一颤，心说坏事了。
柳子衿身怀大衍术他是知道的，大衍术号称算尽世间万物，以往卫风欲要与其捉迷藏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可若是他也学会了大衍术那就不一定了。
以算制算，于是在捉迷藏的游戏中，卫风和柳子衿来到了同一个起跑线上面。
“原来小家伙你是为了我学的大衍术，以前没太注意反倒忽略了这点，”柳子衿小拳头伸到卫风面前，示威地用力捏紧，道：“这笔账，记下了。”
卫风憋屈地低头认栽。
“那么下一个问题，”柳子衿忽然说道，在卫风疑惑地注视下张开小嘴：“那个岚清，是喜欢你对吧？”
“不知道，是小胖子说的，我对她只限于朋友，我爱你。”
卫风语速极快，听着柳子衿一愣一愣的。
“还爱我，你倒真敢说呢！”柳子衿生怕后方的船夫听见，小声地教训道，俏脸上仿佛倒映着黄昏时刻的霞光。
卫风看得呆住，下意识伸出手摸上柳子衿的脸。
果真如同黄昏霞光，是温热的感觉，直到他的手被少女羞红着脸拍开，还依依不舍地感受手心里残留的温度。
他感受到阳光原来是柔软的，这真是个不得了的发现。
“柳子衿。”
他忽然说。
“啊？怎么了？”
少女仍在压制着心里嘭嘭的心跳，慌乱之余来回答卫风的话。
“百年，等我百年。我百年就可炼至元婴。”
柳子衿无声地点点头，不知卫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百年从几乎零基础到元婴是不可能的事，却因为那个人是卫风，所以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然后三百年之内，登入化神殿堂。”
“欸？欸！”柳子衿惊诧地险些叫出声，只能捂着樱唇以惊骇的眼光看向卫风。
这个小坏蛋，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三百年元婴到化神，这已经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了，这是在说神话，一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的神话。
“这样太快了，你能承受得了么？”柳子衿忍不住道。
修炼之途是要讲究循环渐进的，一味地追求结果只会造成拔苗助长的结果。
“咱俩回了剑墟谷，有想过要怎么办吗？”卫风反问。
“当然……”柳子衿顿时明白了卫风的意思。
“换作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女神跟一个弱小的宛若蝼蚁的存在待在一起，”卫风道，“至少，我自己这关过不了。”
“可三百年，实在是太着急了。”
柳子衿眼里不无担心，她知道她说再多都没用，卫风是个犟起来三四头牛都拽不回的脾气，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选择瞒过卫风孤身去赴象种劫了。
“不用担心拔苗助长的后果，不会的，万象种的玄妙你只是刚见到冰山一角罢了，”卫风朝柳子衿挑挑眉，“只是过程有些痛苦而已，不过也不算什么了。”
“你这么做，就只是为了跟那些人置气么？”
“当然，你是剑墟谷的圣女，总不能跟一个筑基在一起吧？那样实在是太搞笑了些，我总要得到世间众人的承认的，然后风风光光地和你交往。”
“你们男生都在意这种无聊的东西么？”
“无聊吗？这可是男人的浪漫呢！”卫风龇牙一笑，伸出手虚空一抓，道：“到时候那些追求你的虎狼豺豹我都要将其狠狠打回去。”
“幼稚！”柳子衿轻微地哼哼道，心中却不由得一暖。
有件事卫风至今都不知道，便是当年他也是在一重天里小有名气的存在，有不少的姑娘慕名前来，王女、女帝、圣女等等，她们只求能见到卫风一面。
然后都被柳子衿提溜着棍子，异常彪悍的一个一个打了回去。
在某种意义上，这对夫妻的做法倒是达成了一致。
“再然后……”卫风继续描绘着自己的“宏图大业”。
“我知道，又是几百年到返虚对吧？”柳子衿打断道，化神之后是返虚，大概猜到卫风对返虚的规划。
“啊？返虚太远了，先不做要求。”出乎意料的，卫风摇了摇头，否认道。
“欸？那你之后打算干嘛？”柳子衿猜错，顿时摸不着头脑。
“干嘛？娶你啊！”卫风看柳子衿的眼神宛如看着傻子，旋即得意道：“我算了下，这样的话时间线要比咱前世结缘还要更加早些。”
“娶……娶我？”柳子衿闻言，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对，”卫风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那似乎是映着星辰的墨玉。
“我想娶你了。”
湖面上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唯有偶尔刮过的风声响起提醒着这一切并非停滞，半饷过后，一道女子娇羞的呼声响起，惊飞了歇息在水面上的鸟群。
斑驳石桥、湖面青荷、轻烟细雨，恬静的画面这一刻彻底破碎，灵动的活力涌进，在清冷的青莲里添入了些许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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