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尔人毫无章法的战术让他们一步步走向毁灭，但是对于正面的查理曼海姆军队来说，压力倒是一点没有减小过。经历过欧克战争或者是埃莱联盟战役的老兵们一定对这种战况赶到熟悉，这些提利尔人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欧克。
跟欧克一样，除非伤亡达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临界点，否则在那之前越多的伤亡只会让他们更加凶狠。
车垒排成的阵列前堆满了尸体，顺着尸堆爬上来的提利尔人前赴后继，装弹的时间已经无法挤出，据守在车垒中的士兵干脆抄起了木棍和枪托砸向了提利尔人的脑袋，到了最后，白花花的脑浆都洒满了车垒的外壁。
黑盾旅与皇家护卫也承受了很多伤亡，不过和对面相比，这种伤亡数字只能说是微不足道。提利尔人的浪潮源源不断，飞蛾扑火一样撞碎在车垒上。他们的战马被射杀，步兵则被成打成打的砍倒。
刚刚还用弓箭压制住了威廉的提利尔人弓手也遭到了攻击，残存的提利尔骑手用事实证明了他们与狮鹫军团的差距，卡雷利亚麾下的骑手与重步兵直接突击到了弓手们的脸上。
雇佣兵们的武器自然不如正规军整齐划一，长的短的钝的尖的五花八门，提利尔人的死状自然也千奇百怪。
一部分提利尔人转过头来对付这些雇佣兵，而在卡雷利亚的率领下，雇佣兵们在接战之前率先发动了一轮投掷攻击。他们手抓着砍下头颅的头发，旋转着扔了出去。就算是以凶蛮闻名的提利尔人也没怎么见识过这种场景，趁着他们一乱的功夫，重步兵撞进了他们的阵型。
第一波反扑的提利尔人甚至没能让卡雷利亚放慢脚步，霍诺莉雅挑选的人当然是最好的，也不排除卡雷利亚确实是心中这口气已经憋了许久。演习，训练，果然还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最好过啊！
无头的提利尔人尸体横七竖八躺倒在蕨类与灌木之间，狮鹫军团来自天南地北的口音汇聚成怪异但是激动人心的战吼，呼唤胜利，继续前进。这个过程中伤亡在所难免，但是敌人会付出数十倍于此的代价。
更多的提利尔人涌了过来，他们的鲜血把整面山坡都染了个颜色，那可真是要惹得血神瞩目的惨烈场景。卡雷利亚转动了一下手腕正准备再战一番，一个不速之客已经抢先一步。狮鹫的利爪横着犁过了提利尔人的阵型，还抓起了两个倒霉蛋去往了天空。
“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阿雷拉斯那个家伙讨厌你了！”被生生截了胡的卡雷利亚懊恼的吼道，随后将他的怨气全部撒在了阵型更乱的提利尔人身上。
汉斯与爱德华此时也在奋力血战，被仇恨冲昏了头的提利尔人眼里只有爱德华的头颅。但是和班伦溪之战不一样了，这个时候护卫在爱德华面前的除了皇家护卫，还有更多训练有素的士兵。
掷弹兵扔出的燃烧弹终于告一段落，整个小坡上飘满了令人作呕的蛋白质烧焦味。在埃莱联盟一连串战役中见识多了的老兵们无动于衷，可是有部分提利尔人已经开始动摇。其他莽夫还在试图突破车垒的阵线，尽管烈焰已经开始噬咬他们的皮肤。
皇家护卫与黑盾旅一步不退，爱德华甚至都已经拔剑与他们并肩作战，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后退？振奋人心的狮鹫怒吼划过头顶，守军本就高昂的时期燃烧的越发炽烈，两个宛如旋转的风车一样坠落的家伙发出绝望的尖叫，被威廉直接丢入了人群之中，摔得四分五裂。
战斗刚开始的时候，战场上弥漫着提利尔人头领们催促进攻的叫骂，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声音正伴随着火枪的爆鸣逐渐减少。皇家火枪营的神枪手们正竭尽全力抹去对手的指挥者，矮人打造的长步枪射程更远也更加精准，准星套中的脑袋挨个开花。
所以随着战斗的推移，提利尔人的指挥系统基本上已经被摧毁了。但是他们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差别，也是，本就是无序宛如狩猎一样的战法，有没有人指挥貌似都没有区别。只是这一口气支持的攻击居然能持续这么久，爱德华也忍不住暗骂，李斯特兰人到底给他们吃了什么药。
抱着这样疑问的人不止爱德华一个，就算在巴拉德山脉间已经见识过了那么多的欧克，在这种逆境下还能疯狂战斗至今的例子也寥寥无几。更多的人或暗骂或者直接嘴上开骂，你们为什么还不死！
绝大多数提利尔人大概听不懂查理曼海姆方言，查理曼海姆人也肯定听不懂提利尔土著语。在这个战场上，也就只有爱德华能听懂他们那越发绝望的呼叫了。
“他又来了！”
“那个该死的野兽！”
提利尔人试图用残存的弓箭压制威廉的肆虐，但是威廉可也不是五年前的那只未成年狮鹫了。如铁的翎羽弹开了这为数不多的箭矢，提利尔人的心也伴随着断箭一同坠落。
当太阳走下中天开始向着西方倾斜之后，担任“锤子”的狮鹫军团终于杀穿了提利尔人残存的阵线，与担任“铁砧”的车垒阵线肩并肩，剑抵剑。而在锤子与铁砧之间，躺满了葬身于锤砧战术之下的亡魂。
最后的几百名提利尔人被团团包围，长戟围城的钢铁囚笼让他们挤成一团。他们伤痕累累，气喘吁吁，但是还是紧握着武器不愿意投降。当看到骑着狮鹫的爱德华出现在视野中时，爱德华感觉到了他们明显的激动。
这种激动当然不是出于什么崇敬或者别的情绪，哪怕是不用上邪神赐予的力量，爱德华也能感觉得到那弥漫空气的仇恨与不甘。仇恨真是一针好用的兴奋剂，能让这么多提利尔土著甘心被李斯特兰人当做炮灰使用。
爱德华冷漠地举起了手，弓箭手与火枪手端起了弓弩火枪，随后开火。携带这些俘虏只能是累赘，而且这些无法教化的俘虏就算硬带上也是一颗定时炸弹。
惨叫声与枪响急促的响起又很快停歇，很快，战场重新归于了宁静。提利尔人的尸体铺满战场，之前被雾水浸透的土地，又一次被鲜血浸透了。
共有八面不同的兽皮旗帜被送到了爱德华的手中，虽然跟欧克一样都用兽皮做旗帜，但是这些李斯特兰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开化”作用，在这些旗帜上的装饰倒是做的不错。现在，他们也是爱德华的战利品了。
战损很快也统计了出来，黑盾旅，皇家护卫，狮鹫军团，以及一些其他的行省军团，共有二百八十四人阵亡，伤者在一千五百左右。而提利尔人的话……粗略计算，起码在三四千以上。也不知道伊丽莎白忽悠来了多少炮灰，反正经此一役，又要少上许多了。
“阵亡的战士一定要妥善安葬，提利尔人的尸体点起火来烧掉，以免产生瘟疫。伤员按照轻重分类安置……”
爱德华对汉斯嘱咐着，这位国王一如既往行走在自己满身血污的战士之间，或只是染血或已经受伤的士兵们向他行礼，爱德华也一一挥手回应。
这些都是从巴拉德山脉间，与他一同从那个“神的游戏”中杀出来的老兵啊。虽然他们打出了超过一比十的战损，但是这样的损失还是让爱德华有些心疼。
“是，陛下，我想洛迦阁下的瓦尔基里之翼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汉斯嘿嘿一笑，下去吩咐去了。他口中的瓦尔基里之翼是由洛迦牵头，索克斯米利安选拔组建的一支专业战场救援队，目前正在那未联系上的海姆兰军团之中。她们两个负责的事情，确实可以让人放心。
正想着，那边卡雷利亚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陛下，我们的斥候回来了！虽然瓦力那小子没找到海姆兰军团，但是他找到了另一群人。”
“另一群人？”爱德华扭头看去，只见一支骑马的小队正从北方向着这边而来。爱德华眼尖，一眼就从一堆罐头一样的骑士中间认出了三个女人。一身红的是佩斯提伦，一身铠甲的是波丽娜，还有一个人是谁？
仔细看了半天，等到他们又靠近了些，爱德华才忍不住啐了一口。他可算是认出这是谁了，那居然是被他送去索克斯米利安手下的路德维希？眼前这个梳起了干练短发，还带着一丝痞气的女军官，和之前那个盛装骄横的大小姐，这是一个人？
不是，爱德华仔细想了想，他的脑子很清晰，这中间的时间跨度有多大他也没有记错。这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陛下，海姆兰瑟维斯步兵团副官，路德维希，向您报道。”
干练的女军官跳下了马向着爱德华行礼，彻底应证了爱德华的判断。也就是波丽娜在旁边，要不爱德华非得打开邪神赐予的视域，好好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吃了什么药。
“她真的是一个乡……呃……步兵团的副官而已？”随后下马的佩斯提伦看着自报家门的路德维希，一脸不敢置信。
“我说过，佩斯提伦女士。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在恰当的时候，他们都能绽放出自己的光辉。就像是我，我之前也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见习骑士而已。”
波丽娜也翻身下了马，爱德华注意到，当她的眼神扫来的时候，其中还是带着些软化了的警惕。
“路德维希，你是怎么碰见他们的我们之后再讨论。我亲爱的佩斯提伦女士，我想我说过，你需要我的帮助。但是很遗憾，女士们，这里不是个讨论的好地方。”
爱德华摊开手，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本能一样开始了他的表演。变魔术一样，他的手里冒出了一枚红宝石戒指，爱德华的手指一弹，用一个很帅的姿势将它弹到了佩斯提伦的手中。
“如果让我再看到这两枚戒指出现在一个人手里，我想那时的我一定会很生气的。”
“你就不能包容一下一个女人的倔强吗？”佩斯提伦“幽怨”地看了爱德华一眼，将戒指戴回了自己的手上——代表着订婚的中指。
爱德华只得又摊了摊手，摆出了一个一半是无奈，一半是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好像他拿佩斯提伦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样。但是在心里面，爱德华已经是吐的翻江倒海了。
波丽娜则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两个人，还好，她的能力还不足以让她能够看穿人心。要不然，她绝对能看到现在的爱德华简直像是裂开了两个人，内在的爱德华正用比她还复杂的表情看着表面的自己，震惊于他为什么能如此自如的表演，好似没有心理负担。
“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丑陋。”爱德华默默在心底里如是评价着自己。
“理想很美好，但是不是谁都能坚持本心到底的不是吗？”一个声音恰当的响了起来。
“闭嘴，恶魔！你想被发现吗？”
“呵呵～”恶魔笑了笑，重新沉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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