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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已死者和不死者

146.已死者和不死者

我们亲爱的阿方索牧首这段时间有点郁闷,原本以为自己来到了一块新兴的教区能够大展拳脚,结果给爱德华下马威不成反被给了个下马威,现在只能跟个普通主教一样打理教堂事务。

再加一点,劳伦领是玛塔信徒的地盘,阿方索牧首在这里的日子就更难过了,连正常的活动都难以开展。

爱德华当然不会让这位牧首大人一直郁闷下去,一根大棒一个蜜枣那才是国王该有的手段。于是爱德华恰到好处的送了一顶高帽子,有请阿方索主教来见证这一次边境冲突的和谈。

毕竟以后还要一直共事下去,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把脸皮彻底撕破对爱德华没有半点好处,尽管他想这么做很久了。

爱德华做足了姿态,郁闷了半天的阿方索牧首一看有个这么好的露脸场合,又听说爱德华举双手赞成加入十字军,立马兴冲冲的要来诺斯海姆,什么郁闷一下子消失在了北海。

当然了,在那之前,辛迪娅需要先平息劳伦领的骚乱,以确保这位能一路平安到达诺斯海姆。

另一位被邀请的卡黎斯公使也是如此,深知这一步事关重大的他不能单独决断,他立刻用信鸽通知雷诺。直到得到回复之后,他才答应下爱德华的请求,雷诺国王指示卡黎斯公使,要把这一次露面当成一场外交争端来面对。

为什么是外交争端?因为和谈的是勃兰登堡三国和查理曼海姆,而这两边的身后站着的,那可是李斯特兰与施耐德兰。这一场边境冲突的背后实质上可是两国的角力,那可不就是要当成外交争端来面对。

不过卡黎斯公使也在信件中指出,爱德华此举,看似对施耐德兰无比尊重,其实也没缺少拖延时间的意思。

路上信件一来一回,从佩斯兰堡到施耐德拉斯堡,再回到卡黎斯公使手中,哪怕信鸽强健,也不可能短短几日就到。

爱德华则抓紧这段时间平息国内的骚乱,虽然他答应了加入十字军,但是刚刚在诺斯海姆经过了一场血战的他绝无可能立马加入一场新的战争,他必须要有喘口气的时间。

不就是拖吗?爱德华有的是找借口的办法。此举不仅给足了施耐德兰面子,而且爱德华笃定能为他争取到足够多的喘息之机。

艾阿特公主这段时间也扮演了大使的角色,尽管之前两边还在打个你死我活,可是正如艾阿特公主之前所说,两国之间有很多共同利益。起码,眼下他们同时需要一个争取时间休养生息的借口,才不会被他们背后的主子立马投入战场。

一拍即合,爱德华在假意陷入谈判争端的同时,他得以腾出手来处理更多的问题。比如……斯科特的葬礼。

“伟大的海姆达尔,愿您打开彩虹的桥梁,迎接一位英灵的到来。他在战场上从不怯懦,英勇杀敌,海姆达尔的渡鸦为证。”

“愿你的灵魂与先祖同席,愿你能与先祖共同举杯。”

爱德华亲自扮演了葬礼上的牧师,由他的皇家卫队扮演葬礼上的仪仗。他的棺木由敌人的盾牌钉成,皇家卫队的士兵们缓缓扶着棺木前行,直到柴堆之上。

爱德华还记得自己所说的话。

“如果我能寻回你的尸体,我会把你架在火堆上烧成灰烬,这是弗雷德里希皇帝的审判。你的骨灰,我会洒向大地,这是玛塔的审判。”

私心而论,爱德华想把斯科特的尸体送回到辛迪娅那里,起码让她能够见自己的弟弟最后一面。可是辛迪娅没有那个时间,而君无戏言,如今爱德华需要实现自己的诺言。

辛迪娅被国内的乱事绊住了无法前来,出席葬礼的是辛迪娅派来的一名军官,似乎是叫吉姆•印地,算血缘关系也是辛迪娅的表弟。

之前说过,辛迪娅在她的军队里塞了很多属于他们家族的人。爱德华看在眼里并不说破,反倒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因为起码现在印地家族还与他关系密切,可以装着没看见。

吉姆•印地今年只有十八岁,虽然比爱德华小好几岁,个头却已经和爱德华不相上下。柴堆旁,小伙子站的笔直,眼睛红红的,却没有流出一滴泪水。

这是个好小子,爱德华心想着。他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很不错,而且有一点很让爱德华印象深刻。斯科特是个大嗓门,吉姆说话却是清晰而又平和。

“弗雷德里希的烈焰燃尽你的身躯,玛塔会接纳你的记忆,海姆达尔会瞩目你的英勇。安息吧,我的将军。”

爱德华亲手点燃了柴堆,烈火腾腾而起,顷刻之间把斯科特的木棺包裹在内。

皇家卫队集体摘下头盔低头默哀,更多围观的士兵也默默摘下了头盔表示自己的哀悼。烈火与浓烟之中,爱德华与吉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宛如烟熏之中屹立的青松。

“陛下,我哥哥是怎么死的?”吉姆突然问道。

“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头部,人当场就不行了。”

“唔……”吉姆点了点头,又一言不发了起来。

爱德华看着他,他此前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也不知道他的曾经。按照辈分来看,吉姆和斯科特只是表兄弟关系吧,可是看他们的样子,他们之间似乎有着很深的感情。是儿时的羁绊?是同族的情谊?这在一个贵族家庭中可真少见。

视野中的吉姆身后是灰蒙蒙的,这代表着他现在并不效忠于爱德华,甚至还有些憎恨。也是,就像辛迪娅会在他和家族之间摇摆不定一样,吉姆也是如此吧。

爱德华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虽然这看穿人心的视野十分神奇方便,可爱德华却并不喜欢这种能力。是出于拒绝依赖的考虑,还是对邪神赐福的拒绝?也许都有吧。

嗨,装什么好人,他爱德华就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他没有在吉姆面前撒谎,但是他有的是要撒谎的地方。比如要到了宣传的时候,他就得改口说斯科特受了重伤,临死之前感叹再不能为国家征战之类的话。

连死人都要拿来做文章,他果然是个混蛋吧。

而就在爱德华拖时间的这段日子里,教廷口中的亡灵天灾可不会休息。

老实说爱德华反正是无法想象,这些吸血鬼是怎么在两个大国博弈的眼皮底下布置好自己的网的,也许是肆虐的黑潮余孽给他们提供了掩护,又或者是黑夜下的废墟为他们提供了太好的藏身之所。

总而言之,还在诺斯海姆燃起战火之前,那个靠着伪装被李斯特兰推上位去的利奥波德国王终于结束了他的蛰伏。

吸血鬼国王在首都的废墟之中施展起了邪恶的亡灵魔法,一座又一座设立在王国各个隐秘处的通灵塔开始响应,聚拢在吸血鬼国王麾下的吸血鬼与亡灵法师一同参与了施法,成百上千倍的通过联网强化着亡灵魔法的效果。

可怕的咒语降临到了这片土地上,噩梦般的真相仿佛扭曲了现实与亡者的间隔。从魔法的角度来说,这是绝无仅有的奇景。而从人类的目光来看,这是恐怖万分的绝望。

从墓园到乱葬岗,从屠杀肆虐过得城市到满是弃尸的战场,无论生前他们效忠于国王还是黑潮,他们现在同时效忠亡者,作为亡灵一同崛起。

还停留在低地领境内的李斯特兰军队和施耐德兰女巫猎人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但是为时已晚,他们是孤立的独岛,而包围他们的是大海——亡灵的海洋。

肌肉早已腐烂的骷髅机械地排成队列,尚且还未腐烂的僵尸摇晃着徘徊,新死的士兵与欧克则化作食尸鬼,他们没有身为人的自觉,宛如鬣狗一样四肢趴地。

这片土地上最后的活人颤抖着混在亡灵的大军之中,他们被粗暴的驱赶着充当最前排的炮灰。亡灵法师宛如看见将死之人的秃鹫一样盯着他们,只要他们当中有人倒下,被驱役的命运便会立刻替代死亡如影随形而来。

紧跟在黑潮之后,又一股敌人越过了施耐德兰那白色哨塔划定的边境。比起先前那些被施耐德兰骑士的铁蹄踏碎的血神战团与欧克部落,这股敌人的势力显然更加庞大。

斥候的报告上如是描述着来袭的亡灵大军,宛如脓疮一样覆盖大地,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在他们的头顶,秃鹫与蝙蝠呼叫着卷积,宛如一朵漆黑的乌云。

仅仅几个月之后,施耐德拉斯堡再一次敲响了战争的钟声。新的战争,神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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