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胆的懦夫……”看着查尔斯签字就这么草草和佩斯领谈和，德拉克女伯爵只感觉自己的眼皮直抽抽。
不过貌似这一句骂的也不能说算错，都已经被肖尔告知了爱德华没死的情报了，今天一上来还能被吓得尿裤子，这位劳伦领王子的胆子其实也真的就那样了。
得嘞，这个不攻自破的联盟到此为止，一个组织者被抓，一个主轴直接投了，算是走到了头彻底散了板子。
“既然劳伦领的查尔斯王子愿意签约，爱德华陛下，我是否能够申请暂时休会，好让我们再充分考虑一下条件?”
现在德拉克女伯爵不得不开始想着如何体面的收场了，她环顾四周，查尔斯一表态，其他几个势力也开始动摇了。德拉克女伯爵只好先拖延一下时间，然后抓紧时间游说一下几位代表，让他们不要再多做让步。
要不然，就算这样让伊丽莎白公主名声扫地的结果是爱德华王子所乐意见到的，签订不利条约的她也要被当做替罪羊推出去当靶子。
软的在爱德华这里算是行不通了，这一出摆明了是给你下马威呢，爱德华本身也是个不吃软的人。再说了，你还能怎么软?求他吗？
拿来硬的?来来来你来一个试试?旁听席上的那个施耐德兰大使和侍卫官正看着呢，施耐德兰和李斯特兰尽管名义上还是盟友，可这个盟友的含义两边比谁都清楚。争夺中州的势力范围的时候李斯特兰在谈判桌上拿到了不光彩的胜利，施耐德兰可一直怀恨在心呢。有他们在边上看着，李斯特兰也不敢搞大动作。
顺带一提，被扣在哈布斯堡人那边的几船兵，没少了施耐德兰人在背后搞小动作，李斯特兰的正式插手让他们感觉到了威胁。
那边，爱德华点了点头同意了修会，两方人员暂且离场休息。查尔斯王子那边刚刚出门就被德拉克女伯爵堵在了角落里，几分钟后，女伯爵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
“这全是某位李斯特兰大人的意思……”女伯爵的脑子里回响的全是这句话，查尔斯王子面对着自己的质问，闪躲着给出的是这样一个回答。既在情理之内，又在预料之外，李斯特兰内部的派系斗争到底还是蔓延到了这里。劳伦领的按兵不动，如今的率先示弱，这一切全都有了解释，而且没有留下一丝证据。
女伯爵懊恼之余并不知道，她被骗了，查尔斯王子都被骗得团团转，连带着也蒙蔽了她。
不用说，这说辞，照样还是肖尔教的。
德拉克女伯爵只好转而游说起其他的代表，希望这场纷争不会影响到其他的代表。所幸，肖尔的手至少暂且还没有伸到其他人那里，他们有的是时间从长计议。
反倒是爱德华那边，休息的时候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早安，陛下，没想到阁下是这么有闲情雅致的人。代表团正在为谈判大动干戈，而阁下却有兴趣陪着霍诺莉雅小姐在庭院里聊天。”
“早安，佩斯提伦公主，我也拾人牙慧用您的话回应吧，您不是一样很有闲情雅致吗？你的同伴们正在忙着为自己的国家争取利益削弱别人，而您却有兴致四处观光。”
庭院走廊的两段，来自两个国家的年轻人同时向对方致意。
“我来看看我曾经的故人，如今的对手。当然，您也可以认为我只是四处逛逛正好碰到了您。”佩斯提伦公主微笑着走上前来，而爱德华则是在心里嘲讽一笑，这是来套近乎的？
“客套话还是不用多说了吧，公主殿下。你我在佩斯兰堡的宫廷中见面的时候加起来都没有几岁，哪来的往事可以叙旧?有什么话，不妨开诚布公说吧。”
“唉……果然和那些虚伪的贵族混在一起多了，都不会和陛下这样的聪明人聊天了。那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佩斯提伦·哈尔比茨·罗佐伦，斯科兰的长公主。我的身上带着八分之一的查理曼海姆血统，算算血缘关系，虽然我比您年长四岁，可我还应该叫你一声表哥。”佩斯提伦摇头笑了笑，然后反手又是一套套近乎和戴高帽的套路送到爱德华的面前。这么套近乎，肯定别有所图。
“现在在劳伦领宣称是真正的查理曼海姆选帝侯的舒曼伯爵按关系来说，我还应该叫他叔叔。王家就是多亲戚，不是吗？公主殿下?”
爱德华这才伸出手去，两个人短暂地握了一下手。说话间爱德华的态度没有任何的软化，他知道佩斯提伦和达拉第不对付，敌人的敌人或许可以成为朋友，但这并不意味着爱德华就愿意和她虚与委蛇啥啥啥的，你怎么不知道她是李斯特兰人派来探底的？
“是啊，正是因为多了，所以也有好有坏不是吗？达拉第那个白痴算关系也该和我一样叫您表哥，可您也看到了，他对您可是欲除之而后快。”
“是啊，不过这种坏亲戚并不可怕，你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那种看起来好，实际上满肚子坏水的才是最可怕的，不知道您觉得呢？相比在宫廷之中，公主殿下没少见到过这种人吧？”
两个人就这么聊了起来，姑且算是“拉家常”……吧……霍诺莉雅没有选择插嘴，只是安安静静等着两个人把话说完。伊蒂可那个小疯子虽然疯，但是眼神很准，正如她所说，眼前这位佩斯提伦公主，的确是她为未婚的爱德华所物色的几位对象之一。
然而这两个人的见面……emmmm，如果这是乡村男女之间情窦初开的邂逅，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基本上已经是判了死刑了。可是两个人都是权力的游戏者，从谈判桌上的对垒，再到这般拐弯抹角却相互试探的对话，这反倒让两个人对彼此更加了解。
继位才一年的爱德华刚刚十八岁，而佩斯提伦公主二十二岁了却仍然未嫁，你未嫁我未娶。爱德华如果娶了佩斯提伦，那就有了重新联统斯科兰而非武力夺回的契机。
至于自己?霍诺莉雅的确是从头到尾没有在爱德华的身边给自己设定过一个位置。国王的婚姻是宝贵的政治财富，这不是让她来挥霍的。当然，这笔财产最终如何使用要爱德华来定夺，而她，她只需要站在爱德华身后就足够了。
更何况……霍诺莉雅悄然把自己的手收了一下。
她现在，已经“结婚”了，她的灵魂都已经不再属于她，她更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陛下，不知道您如何看待这一次谈判?”而那边，不知道来来回回兜兜转转了多少次，佩斯提伦似乎终于扯到了正题上来了。不知道是她不耐烦了，还是觉得已经铺垫完全了？
“这可不是一个方便回答的问题。”爱德华也不上钩，只是含糊其辞。
“没关系，陛下，我说，你听，如何？毫无疑问，这一战我们输了，输得很惨，这一战将是陛下您的立国之战。自此以后，您的风头将压过中洲的其他国王，也将压过我，相比这会让雷诺国王更加青睐与您。”
“……”爱德华继续一言不发，而佩斯提伦只是对此一笑。
“在这一点上隐瞒就没意思了，爱德华陛下。你我都想着和施耐德兰打好关系，唯一不一样的是您和我的起点，我生在一个亲李斯特兰的国家，而您有更多的选择。现在您证明了您更有能力成为中洲抗衡李斯特兰的代表，雷诺国王也会更乐意与您合作，而不是一个看起来就像是想借助施耐德兰力量争取王位的女人。”
这算是坦白吗？爱德华一时无法确定，佩斯提伦这是在向自己示好?
“劳伦领我不知道为什么愿意签约，但是我想无外乎两种可能，陛下您的压力或者是李斯特兰的派系斗争。无论哪一点，他们今后都会一蹶不振很长时间，维亚尔自由市的独立将成为陛下您的突破口，劳伦领的日薄西山只是时间问题。”
“埃莱联盟的土崩瓦解已然可以预见，克希尔伯爵如愿拿到了埃莱议会议长的位子，可是整个埃莱联盟已经分出去了一半。斯文格勒又是个著名的骑墙派，只剩下半壁江山的埃莱联盟也许会变得更团结，经济、内政、宗教等问题依然没有得到改观，不可否认他们已经被削弱了。”
“瓦兰西亚大伤元气，军队覆灭，农田被毁，矿山被炸，达豪女伯爵的所作所为绝对会在瓦兰西亚人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然而这也给瓦兰西亚人带来了巨大的打击。瓦兰西亚比这几个国家都小，也更承受不住他们的打击，这一次条约上的条件不论如何，都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麻烦，特兰西瓦尼亚国王未来几年的日子恐怕都不会好过。”
佩斯提伦顿了顿，她看了爱德华一眼，终于来到了主题。
“可是斯科兰不一样，虽然科内尼尔输了，达拉第输了，但是斯科兰的实力并没有损失太多。桑娜骑士团完了，但是猎鹰骑士团还在。如果李斯特兰还打算死缠着陛下您不放，斯科兰将是他们手里最好当枪使的选择。”
这是警告?还是暗示?爱德华的眼神微微一闪，佩斯提伦的话是什么意思？警告自己不要太过和斯科兰为难吗？
“陛下不必多想，我的意思很简单，佩斯领内战之中斯科兰没有插手，因为当时我和达拉第正盯着我们病重父亲的遗产，可是很可惜，一位神秘的巫师治好了他。于是一切又回到原点，陛下，就我父亲而言，他和达拉第一样是亲李斯特兰派，这也代表着斯科兰绝大多数人的态度。”
“陛下，您觉得，在这个国家当中，您需要一位盟友吗？”佩斯提伦伸出了手。
“为什么不把话说完呢？佩斯提伦公主，踩一捧一可不是高明的话术。老国王迟迟没有定下继承人的人选，科兰允许女子继位，你作为长女理应成为女王，但你却是亲施耐德兰派。你的弟弟达拉第倒是亲李斯特兰，可是能力却平庸得多，正统性也比不上你。所以除了在国内打压达拉第的气焰，你还必须在国外寻找支持，所以你才找上了我，没错吧，公主殿下?”
好了，你侬我侬一样的拉家常结束了，现在是谈判时间，这废话的马拉松总算是跑到了尽头。
“陛下既然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这个世界上哪有只有你有好处的事情呢？就像是贸易，据我所知霍诺莉雅小姐没少和我们斯科兰的一些小商会往来吧？难道您拿走货物，就不付钱给商人了吗？这笔交易对我们两方都有好处。”
佩斯提伦对于爱德华的反击也是早有预料，谁也不是因为一句话就退缩的傻瓜和懦夫。能被一句话说倒的，已经刚刚签了和约了。
“那我如果我要从商人手里买东西的话，问清楚价格也是不错的吧。毕竟从刚刚到现在，阁下可是对你的报价只字未提。”
“陛下，比起你的所图，我的报价又能高到哪里去呢？如果我登上斯科兰的王位，您觉得您的投资会有收获吗？”佩斯提伦公主转过身，向着爱德华施施行礼。这简直是明示了，我的报酬就是我和我的王国，你愿意吗？
“……听起来真是一笔去科瑞尔挖钻石一样的投资。”可爱德华还是不上钩，说的好听，假装联姻骗支持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李斯特兰曾经的童贞女王伊丽莎白不就干过这事，爱德华是个傻子才会轻易答应。
“唉，陛下，如果这么说的话，看来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们彼此之间缺乏信任的基础，看来，还是让我们在谈判桌上决定胜负吧。”
“是啊，我也很遗憾，没有开诚布公的打算，如何能建立信任呢？佩斯提伦公主殿下，希望能在谈判桌上见识到您的英姿。”
两个人互相致礼，爱德华看着佩斯提伦匆匆离去。到了最后，两个人也只是在兜圈子。而霍诺莉雅则一直沉默着，爱德华做的很对，她无需插嘴。
如果爱德华真的就这么轻易答应了，那才是傻子呢。就靠一纸空头支票?鬼知道你会不会上位之后一脚把我们踢开。
“陛下，看来这也是个让人头疼的女人啊。”霍诺莉雅低声说道，远处佩斯提伦公主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转角处。
“什么女人能比你更麻烦呢？霍诺莉雅，你猜猜代表团里现在有多少人正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呢？而且我猜，她迟早会再次来找我们的，她现在的硬气在于她手里还有砝码，可当她再来的时候，她的资本可能就没有那么丰富了。”
而爱德华则只是笑，他一点有没有感觉到懊恼。相反，他更笃定了一件事。因为立场倾向等问题，佩斯提伦公主继位的可能性没准没那么乐观。你会在十拿九稳的情况下还要拿自己去寻求帮助的吗？
“但是她如果嫁给别人继位成功，陛下，那么事情也会一样艰难。”霍诺莉雅还有些不死心。
“霍诺莉雅，如果我们实力足够，哪怕她嫁给李斯特兰的王子，斯科兰我们照样可以拿回来。如果我们实力不够，就算我们靠着联姻把斯科兰拿回来，也迟早会丢掉。”爱德华倒是不以为意，他伸出手拍了拍霍诺莉雅的肩膀以示宽慰，而霍诺莉雅则一言不发。
“好了，霍诺莉雅，派几个人去催一下吧，我倒想看看，这些人商量出了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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