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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如常

61如常

一所学校,无论如何都是要有图书馆的,不管大小。这不知道算不算是没有道理的固有印象,学校,不管有没有人看,总该是要在里面摆满图书,才有做学问的风范。

图书馆应该就像是读书人的圣地,做得怎样其实没关系,书摆在架子上,也不是一定就要去看,只要走进去,就会有朝圣的感觉。三拜九叩是犯不着,但是总会不自觉地想要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着一些记不完全的至理名言。要是在其中还能获得内心的安宁,那就更是了不得,说明其中的人已经到达了某种境界,也许马上就能大彻大悟。

也有人不喜欢图书馆。怎么可能会有东西所有人都喜欢呢?只能说大家选择相信的东西不一样,想要获得的东西也不一样。一年到头,一本书都没有看下去,大有学生如此。可能在现在的时代,这样的反而才是主流。有人觉得不能如此,所以高呼口号:我们要多读书!实在是没有必要,底下听的人眼睛都不会抬一下。

喜欢去图书馆的人,应该也不会想要图书馆变成市场和娱乐场。所以大家各自安好,反而比较好。这样想来,大家都是不一样的人,相处得反而能和谐很多。

但是也偶尔会有人偏不,非要走出自己的区域,踏入别人的。没有人会提出反对,也不会有人表示欢迎。最后的结果是怎样,想象不到。

桃符在园艺部没有事情可做之后,开始往图书馆跑。去图书馆也不是为了看什么书,就只是因为想要找一个地方,可以从白天开始待到太阳下山。当然,在心情合适的时间,随便找本书看看,也不是不行。

图书馆里,比刚开学的时候,人应该是多了,但是也就是进门的那一层坐满了,往上走两层,还是很容易就能找到四周都空无一人的位置。坐在这样的地方,脑子会变得一片空白,好的方面,坏的方面都是这样说。就是不能点上一杯咖啡。算了,自己也不喜欢咖啡,还是没办法体验上流的生活。

桃符就是喜欢一个人坐着,要是周围有别人的眼神,会变得坐立难安。但是竟然偏偏就有。从第一天开始就发现了,在桃符的前面,有一个女生,靠在窗边,斜着脑袋看着自己,却一直又不说话。想要干什么,不知道,桃符不想去对上她的眼神。那个女生好像也不是来看书的,就一直是站在窗台边。

第二天的时候,桃符特意换了个位置,却又看到了那个女生。然后第三天,也是一样。到了第四天,女生看着桃符的时候,忽然笑起来,然后终于开口:“不记得我了吗?明明见面之后,还没有过太久。”

桃符有些愕然,抬起头,看着女生的脸,倒确实是觉得熟悉,但是第一感觉还是并不认识。确实是不认识,但也确实不久前才见过。桃符并没有用太久,就想起来了,面前的不就是当时学生会活动的时候,何云霓旁边的那个女生嘛。自己的记性还真是不好。

“想起来了?我叫蓝海。这次可以记住了吗?”女生完整地见证了桃符表情变化的全过程,倒也并不介意,还开起玩笑。

“你好,我叫桃符。又见面了。啊,第一天的时候,怎么不就叫我呢?”

“这个啊,我也怕自己认错人吧。”

应该不是这样简单的原因吧,蓝海的眼神连续眨了几下。

“没想到会在图书馆连续碰见那么多天。”

“是不是说明我们之间,还是有些缘分呢?”

“是吧。”桃符不太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是附和。

“你来图书馆都是做什么呢?”

“我?要说学习的话,好像还是没有什么劲头,但是看书好像也不是太有兴趣,所以,或许可以说,我是来蹭网的吧。”

“在这里玩手机,会觉得比较好玩么?”

“大概是会的吧,特别是在面前放上书之后。”桃符自己笑起来。

蓝海看起来并不理解其中的笑点,只是点了点头。

“你呢?你是经常来图书馆的吗?”

蓝海摇摇头:“我只是为了来图书馆,而来的图书馆。”

好绕口,什么都没有说明。

“总而言之,你也是喜欢图书馆的氛围吧。”

“能不能这样说呢,至少说来应该是不习惯,唔,还没有习惯。如果我在这里,拿起一本书看着,会有什么违和感吗?”

“嗯,我想应该不会有吧。”

“那我说不定还做得挺好的。说到底,现在的身体都已经不是习惯的了。”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蓝海看起来也并没有打算让桃符听明白。

“你们园艺部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从师姐那里吗?”

“说起来,我也应该算是你的师姐。我和何云霓同班,就是从她那里听说的。”

竟然是师姐嘛,桃符先入为主地以为蓝海和自己应该一样是大一的新生。要说为什么,就只是单纯的直觉。

“你们应该还要招人才行吧。”蓝海又说。

“按照道理来说是要的。”

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人试着去做什么。

“那么可以让我加入你们吗?”

“欸?”

这是完全出乎桃符意料的。

“当然,作为交换,也请你们来完成我的愿望。”

原来就连织锦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嘛,又是谁告诉何云霓的呢,难道是会长吗?

“等等,稍微有些太突然了。”

“不可以吗?”

“不是不是。但是,这样重大的事情,还是让所谓的部长来做决定吧。”

“你们的部长,是叫做胡言吧?”

桃符不知道该不该笑,点点头,是不是很快就要变成“我们”了呢。蓝海也加入的话,那样园艺部就是四个人,还是差了一个。所以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又会是怎样的事情呢,还是有一些好奇的,桃符看着蓝海脸上的笑容,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胡言本来是在宿舍的,盯着电脑屏幕,只会偶尔打开手机看一下消息。坐着太久了,腰也不舒服,眼睛也不是太好。所以看到了桃符的消息,其中没有说明缘由,但还是悠哉地站了起来。走走也不坏。

很容易就找到了桃符。她也靠在窗台上,斜着眼偷偷地瞄蓝海。

“这不是之前那个女生么?”

看起来胡言还是记得蓝海的。

蓝海回以一个微笑:“我叫蓝海。”

“所以今天你们是碰巧碰上了?”

胡言大概能明白了,在她们前面的位置上坐下,打了个哈欠。

“也是,也不是。”

“所以,是什么事情呢?”胡言看起来并不是太有兴致。

“蓝海师姐,说想要加入园艺部。”

“好啊。”胡言漫不经心地一下就答应了。

“但是,也不是就平白无故的。”

“好啊。”

“你都不用知道,我们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事情。”

一直没插话的蓝海爽朗地笑起来。

“园艺部,名不虚传呢。”

“大抵都是何云霓说的吧。”

“是的,从她那里听到了不少关于园艺部的事情。”

“你们的关系好像还不错?”

“可以这样说吗?是因为我总是麻烦她吧。”

“之前好像都没有见过你呢,在何同学还在园艺部的时候?”

“那是当然的,因为我也是今年暑假的时候才第一次来了学校。”

“诶?”桃符扭过头,张大了嘴巴。

蓝海看到桃符的表情,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说明。

“啊,简单地说,就是我还没有入学,就先休学了一年。”

“为什么?”桃符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然后才意识到是不是不应该问。

“倒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去年的夏天,我的身体里面的某个部件发生了一些故障,我在医院里面躺了几个月。”

“可以说是什么病吗?”胡言问。

“名字太长了,而且也太生僻了,我没有记住。就是心脏莫名其妙地罢工了。”

“这是很严重的事情吧。”桃符变得严肃。

“确实是这样,可能一不小心,就见不到各位了。但是我现在还好好地站在了这里。”蓝海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我们能在这相遇,看起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呢。”

“这样的感概,在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的时候,已经想得太多,现在就不用了。”

“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吗?”桃符又问。

蓝海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心脏在我的身体里面好好地跳动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事实上,医生们好像在我的心脏上,装上了什么东西,同样是我听不懂的。总之,理论上,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但是为了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就不能再做剧烈的运动了。”

桃符听不懂,但是能明白,虽然听起来云淡风轻,却是说的是很沉重的事情。

“晚上能睡着吗?”胡言仍然平静地问。

蓝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忍不住忽然就咧开了嘴,银铃般的笑声是图书馆里唯一的声音。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会这样,害怕自己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来了。但是现在已经习惯了,该吃吃,该睡睡。”

“但是看起来,并不像是你说的那样。”

明明身高在女生中并不算矮,骨架看起来也并不是小鸟依人的类型,蓝海看起来却是病态地瘦小,脸色也总感觉有些苍白。

“这倒是关我的心脏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蓝海挠挠头:“总之,现在不用考虑身材的事情,可以随意地吃东西,好像也并不是太坏。”

“要好好地吃饭啊。”桃符关切地说。

了解了其中的原因,桃符忽然涌起了类似于心疼的感情。其实就是吧,但是有一些微妙。

“正在朝这个目标努力中。”

“对了,那你的体育课怎么办?”

“这是重要的事情吗?”胡言吐槽。

“只要有医院的证明,体育课就可以免修,但是要用其它公选课代替。”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

“学校考虑得比你想象中的全面得多。”

“呼。”

“没有考虑过参加其他社团吗?”

蓝海直截了当地摇了摇头:“因为错过了时机了吧,大二的时候加进去,感觉会有点难以融入。”

“这有什么关系,你应该就是相当于新生啊。”桃符抢在胡言之前说到。

“嗯。所以,我现在想要加入园艺部。”

“那么,蓝海同学,欢迎加入园艺部。”胡言说。

蓝海庄重地微微鞠躬:“请多关照了。”

桃符无语地看看蓝海,又看看胡言:“要做事情,还是没说。”

“那么,蓝海同学想要我们做的事情,是什么?”胡言棒读道。

“只是算是我的请求吧。”蓝海直起腰,斜着转了转自己的身体,又像是自言自语:“已经不是过去习惯的样子了,也没有办法再像过去一样了。我想要体验一下可爱,是怎样的感觉,这就是我的心愿。”

桃符不理解。

“心愿嘛?这个说法比交易好得多。”

“可以吗?”胡言反过头问起桃符。

“为什么是问我?”

“这样的事情,当然只能依靠你了吧。”

“欸,部长确实看起来做不了这样的事情。不过可爱啊,现在这样不就已经很可爱了吗?”

“敷衍的话就不用说了吧。”蓝海笑着说。

“没有啊,我就是这样想的。”

“想要变得可爱,是因为想要引起喜欢的人的注意吗?”胡言说。

蓝海摆摆手:“没有没有。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一定要说的话,我确实是想要变得更受欢迎一些。”

胡言看着蓝海,好像还有什么要说的,但是最后决定还是不说了。

“女生会有这样的想法,好像也挺普通的。”

“男生大概也一样。”

“变得受欢迎,明明没有这样的经验,但是莫名地觉得应该也并不是难事。”桃符说话开始有底气了。

“你没有这样的经验吗?”

“我一直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生。你就是想要听到我这样说吧?”

“那你不是只能纸上谈兵了?不过,既然接受了,就好好加油吧,我们剩下的时间不是太多了。”

“不要说的完全是我的事情了,这是园艺部的事情!”

蓝海在一旁浅笑着,现在就要开始慢慢习惯园艺部的风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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