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让我们好好谈谈。”
没有任何的准备,没有任何的征兆。
一把血红色的长剑就这样直直地停在艾文的眼前。
气氛一瞬间冰冷到了极致。
这气势远比刚才威胁希尔娅的时候要可怕得多。
而芙兰达对公主的行为并不意外,倒不如说,这才是正常的。
她可不是什么只会动动嘴皮、满心算计的贵族大小姐。
她是最为骄矜高贵的公主。
她所到之处,只会有盛大的血色舞会相迎!
南希绷紧了身子,白色的魔力在身上流转,目光中带着敌意,只要艾希莉再有一丝一毫的异动,这只小狮子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艾文伸手制止了她,并将她护在身后。
艾希莉没有杀意。
“不必紧张,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东西。”
艾希莉挽了个剑花,反手横剑,将剑柄递了出去。
“握住它。”
公主的命令传来,艾文闻声看去,对这把剑,他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更重要的是,
这把剑与艾文的剑,除了颜色不同,剑的纹路和样式近乎一致!
他伸出手。
指尖与剑柄相触,剑身上血红色的气息都平息了下去。
像是在对君王俯首称臣。
待他完全握住了剑柄,在身前竖起剑身。
庞大的血气喷涌而出,那是剑在欢呼与雀跃。
剑身充斥着血腥、杀戮、暴虐的气息.......
她一直都握着这样一柄剑吗?
艾文有些恍惚。
艾希莉其实刚来不久,两人仅仅是刚打了招呼,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接着就被从楼上下来的希尔娅打断了。
但和她见面的时候。
竟恍如隔世。
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带面具的少女。
因为她太不讲道理了。
她就像是最娇弱的花朵,却偏偏盛放在了最严酷的寒冬。
那红色的双眸似乎成了这方世界唯一的颜色。
“我是不是应该说.....好久不见?”
有些生冷的话语声将艾文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屋内的威压和杀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艾希莉安安静静地坐回了沙发上。
“母亲说过,或许有一天你会回来。”艾希莉轻声道。
艾文闻声看向艾希莉,沉默了良久再走上前,把剑递了回去。
“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艾希莉伸出手在剑身上一挥,剑如同烟尘般散去,她盯着艾文低声道:
“剑是不会认错人的。你身上流着王室的血。”
“但我都不记得。而且我从小就是在精灵的森林里长大的。”
“不记得也没关系,那份记忆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
艾希莉把面具戴了回去,红色的眼眸中褪去了杀意,现在看着倒像是一对流光溢彩的红宝石。
人们戴面具的理由有很多种,最直观的作用就是遮挡容貌,因为太过好看,或是过于丑陋。
艾希莉无疑属于前者,她娇弱柔美的容貌很难让人与沐浴鲜血的公主联系在一起。
相传东方的古王就因为俊秀的容貌而显得没有威严,所以会戴着面具上战场。
但艾文觉得,艾希莉戴面具的理由不单单是如此.......
对不会遮掩自己情绪的人来说,面具是再方便不过的道具了。不是吗?
“那我的那段记忆,会是像话本和戏剧里那样的故事吗?”艾文自嘲道。
“我说了,不算太好,但也算不上多坏。”艾希莉摇摇头。
“你来这里,就为了告诉我这些?”艾文有些不解。
“我听说有个和我容貌相近的人出现了,过来看看真假,仅此而已。”艾希莉轻描淡写地说道,
“而且我也没有关于你的记忆,你八岁那年被判定为死亡,我那会只有一岁,还没到记事的年纪。”
“我死过一次?”艾文有些错愕。
“死而复生不算罕见,只是需要付出极为高昂的代价,或许是记忆、肉体,也可能由别人代为支付了这个代价。”
“最重要的是,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死而复生。”
艾希莉的话语像是魔咒,勾起了艾文的某段回忆。
“生命和死亡相互依存。一旦死亡失去意义,生命也会变得无足轻重。”
这是安托妮娅曾经告诉过艾文的话,而在安托妮娅身后,是一株遮天蔽日的金色巨树。
金色的树枝宛如世界的脉络,一直延伸到天际,上面有着柔和而温暖的金色光晕,隐约间与天地融为一体。
——那是世界树
传说最初的精灵就是由世界树孕育的,世界树拥有着创生的权能。
可即便是世界树,也不能让一个死去的人复活,那只会让生命显得廉价。
创生和复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如果自己真的死过一次了......
艾文猜测,他因为某种原因到了森林里,最后经由世界树“转生”了下来。
而代价是失去一切,从零开始。
他既是“他”,也不是“他”。
“看样子,你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我就先告辞了。”
艾希莉看着沉思的艾文开口道,接着她便要起身离开,而就在艾希莉要走出门的那一刻。
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的过去....发生了什么?”
“你很在乎吗?”艾希莉质问道。
“谈不上,只能算是好奇。”艾文犹豫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艾希莉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
“我了解得并不多,在王都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你想来就来,不想来.......也没关系。”
艾希莉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芙兰达对着艾文行了一礼后,也跟了上去。
直至两人上了侍从准备好的马车,芙兰达才开口问道:
“您就这么走了吗?”
“我本来就只是去确认下真假,如果是真的,再替母亲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其他的事......与我无关。”艾希莉说。
“可他可以说是您唯一的亲人了。”芙兰达接着劝道。
“只是有血缘罢了,他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身边还跟着个死心塌地喜欢他的小丫头。”
“我能感觉得出,只要我剑尖再往前一分,那个女孩会毫不犹豫地扑过来,哪怕她害怕得发颤。”
“可是.....”
芙兰达还打算说什么,不过还未待她开口,一位侍从急急忙忙地骑着马靠近了马车。
“殿下,有枫丹城和王都的来信!”
艾希莉从车窗接过信件,快速地阅览起来。
“殿下,发生什么了?”
“雪原上的状况很诡异,王都那边希望我出面去看下,王都因为教廷国和山岩之国的事,暂时抽调不出更多的人手。”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芙兰达问,她没有接着劝导艾希莉,她分得清楚轻重,需要自家公主出面的事都不会是什么小事。
“就明天吧,刚好黛儿也给了我带了一份不小的惊喜,这份人情总归是要还的。”
“我尽快安排。”芙兰达回应道,但心底里却有着另一番打算。
·······
····
夜幕缓缓降临,古城中暖黄色的灯光缓缓亮起,远处的海面上,月光被揉碎了融进海里,泛着晶莹的微光。
艾文坐在屋顶上,感受着清凉的晚风带来海面上微咸的气息。
他坐在这已经有一会儿,南希也从楼下爬了上来,悄悄地坐到他身边。
“你怎么来了?”
“我觉得有人可能需要我哄,我就过来了。”
南希看得出来,自从上午艾希莉来过之后,艾文就有些心不在焉的,虽然他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南希看得出来,他有些无措。
艾文摇摇头:“我没事。我从小就知道我不太一样,为什么森林里全是精灵,却偏偏只有我一个人类?可精灵们不在意这一点,我也不在意。”
“我就是在森林里长大的,这才是理所当然。对于我的亲生父母,我从来没去想过,不过是十九年没有见过的陌生人罢了,既没有爱,也不会有恨。”
南希问:“没有人告诉你你的来历吗?”
“问了。”
“路上捡的。那头懒龙是这么说的。”
艾文没好气道,指望那头笨母龙嘴里说什么正经话出来?
南希莞尔一笑,心想,艾文在贫嘴这一块是学的他那位巨龙母亲吧.....
“他们把我赶出来,没把事情全都告诉我。或多或少也存了整蛊的心思,也希望我自己去寻找答案。”
“他们顶多是救下我,养大我。过去的事,他们也不知道。说与不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那你现在见到了自己的亲人,有什么感受?”南希好奇地问道。
艾文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张嘴欲言,此时一辆马车从远处疾行而来,最后停在了餐厅的门口。
那是艾希莉的马车。
只不过从车上下来的,只有女仆长芙兰达一个人。
“深夜到访,打扰您了。”
亮堂的餐厅里,芙兰达致歉道,自从确认了艾文的身份后,这位女仆长对他的态度愈发恭敬起来。
“不必如此,我不太习惯这样。”艾文说,“这么迟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也直接说明我的来意好了。”
女仆长没有说太多的客套话,她神色郑重地点点头,接着俯身行了一礼,认真道:
“我想请您答应艾希莉殿下的邀请,前去王都。”
芙兰达突如其来的请求和郑重的的态度令艾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艾文扶起芙兰达说道:
“您就算不说,我也迟早会去王都的。更何况,我的确有尽快前往王都的打算。”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芙兰达抬起身子微笑道。
艾文松了口气,但他紧接着就感觉到手上传来了异样的触感。
冰冷、坚硬、光滑。
芙兰达注意到了艾文的惊讶,她取下手套,解开腕带推起袖子,接下来的一幕,让艾文和南希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是两条银色的机械臂,结构很复杂,机械臂的上端,还有很多细长的软管联结着血肉。
“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双臂,是艾希莉殿下收留了我。这双机械臂已经使用了很多年了,除了偶尔需要保修,基本和正常的双手没什么区别。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会更方便些,力气更大,也不会感到累。”
芙兰达对着惊讶的两人比划了下,握拳、伸手、竖起手指、大幅度的运动······
手臂和手指十分的灵活,一切动作都行云流水,除了金属的外表外,基本与常人的双手无异。
芙兰达嘴上说得简单,但艾文知道操纵这类机械臂并不容易。
这不仅要承受一开始神经接驳带来的极大痛苦和身体排斥反应,还需要经过大量的训练。
如果她从小就失去了双臂,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的变化,她还需要时常对机械臂进行调整与更换。
自己之前竟然一直都没发现。
这对主仆,都不简单啊......
艾文心中有些感慨。
“你和艾希莉应该经历了很多事。”
艾文接过艾希莉的剑的时候,他能感受到那剑上的血气与暴戾,那是真正的杀伐者才会有的气息。
别的先不谈,单是能握住那把剑就足以让艾文高看艾希莉一眼。
一位本该娇生惯养的公主,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样强悍与冰冷?
而且不出错的话,她还是自己的亲妹妹。
“算是吧,我是陪着公主长大的。不过,每个人都会经历很多事。”芙兰达笑道。
“那你不该来找我,我看得出来,艾希莉似乎有些讨厌我。”艾文苦笑道。
“恰恰相反,殿下。”
芙兰达的声音很真挚,对艾文的称呼已经用上了敬称。
“艾希莉殿下只是戴面具太久了,不知道如何表达罢了。毕竟,当年是您救下了她。”
芙兰达的话像是牵动了艾文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
只是他怎么想都记不起来。记忆只剩下空白,但胸口却止不住地心悸。
“而艾希莉殿下也算是为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哥哥……”
“守了十八年的墓。”
“在她每年生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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