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李楠有什么心思,其实不是什么大心思,只不过是她想逃家!但并不是真的逃,她只是想到那个小山村看看,那里可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家。抵达太原至今,已经十天了,这十天里陈峰找了好几批人回村,每一批回来的时候都是说村子没了,没看到活人,但没找到陈家人的尸首,当初第一批回来的时候陈夫人抓着那些人一通乱骂,后来陈夫人却仿佛认命了,每一批回来都只问找到陈家人尸首没有,遗憾的是直到现在都没找到,李楠其实早就想好了,她是一定要亲自去的,但是一直没有什么好的机会,如今再过不久便要启程去往扬州,她得赶紧动身了,还要赶在出发前回来。
这天向师公师奶请了安的李楠,没带仆役,偷偷一个人出了门,穿的呢是看不出性别的衣服,还戴了个斗笠,搞的像是地下工作者,可她这趟出门不是自己搞地下工作,而是去找某个地下工作者,你猜的没错,正是去茶摊找那个退役锦衣卫。太原城的风景李楠已经看了个遍,路也很熟了,于是她径直向着茶摊走去。
今天的茶摊依旧没有生意,老伯还是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来一碗茶!来一碟蜜饯!”
听到生意上了门,老伯勉勉强强的睁开了眼,看到李楠的打扮,竟然又把眼闭上了。李楠一脸懵逼,赶紧说:“是我啊!李楠!李熙岳!你说我能来找你的呀!不会把我忘了吧?”
老伯嘴角抽抽,懒得搭理,这下给李楠整迷糊了,这不是忘记了她的反应,这是懒得搭理她,给李楠气得不轻,绕过推车,蹲在老伯身旁,对着老伯耳朵大声喊道:
“老!伯!伯!我!来!找!你!啦!!!”
啪,老伯一巴掌拍在李楠头上,冷冷说道:“你再吵吵试试?老夫把你屁股打开花!”
李楠捂着脑袋,委屈的说:“那,你又不理我!”
老伯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去找个地方坐着,我给你倒茶。”
李楠老老实实的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整理了衣裳,将刚刚差点被拍飞的斗笠戴正,坐正了身子。
老伯端着东西过来时看着李楠奇奇怪怪的动作,有些哭笑不得,随后将茶和零食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了下来也不等李楠说话,提前说道:“先说好,我能办的事尽量帮你办,不能办的你求我也没用。”
李楠赶忙点头:“嗯嗯老伯,不是什么大事。”
老伯没等李楠说,又抢先说道:“还有,以后来找我,别打扮的这么奇怪,你这打扮若是被有心人看到,有你好受的!”
李楠无所谓道:“我又没做亏心事。”
老伯作势欲打,李楠缩了缩头,老伯叹了口气,说道:“说你聪明,你笨的要死。说你笨吧,你有时候还挺聪明。”
李楠瘪了瘪嘴,没说话。老伯便说:“以后正常打扮就是,太奇怪反而惹人注目。哎,有什么事赶紧说。”
李楠也不矫情说道:“老伯,我想让你带我去个地方!”
老伯最近没怎么搞情报,知道的唯一的大事也就是崇祯死了,然后老伯难过了好几天,其他的也没怎么管,毕竟失去了效忠目标的他,就算收集到有用情报也不知道该给谁,索性就放下了这门手艺。所以如今,他听到李楠的请求却猜不到李楠的目的地,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只好问道:
“去哪?还有为何要我带你去?”
“去一个小山村,我知道地方,但我个子太小骑不了马!所以来找老伯。”
“你在陈家应该能让人带你去吧?”
李楠表情有些黯然:“已经派好几批人去过了,但是没什么结果,我就想亲自去,但是长辈不让我去,说是很危险。可我还是想去!”
“难不成是那陈家小子在的村子?”
“是的。”
“该不会。。。那村子出事了?”
“嗯。”
“怪不得。”
“那老伯能带我去吗?我只想去好好和先生道别,可陈家派的人连先生的尸首都没找到。我……”
李楠说着说着,鼻头一酸,赶忙深吸一口气,算是把哭泣的冲动憋了回去。老伯看到李楠的反应,莫名有些心疼,然后说:“行,我带你去,那个村子大概有多远?”
李楠眼睛一亮,说道:“不远不远,南门出去顺着官道走个一百多里,然后走小路,再走一百里就到了。”
“那好,那就明天,干粮马匹我来准备,你明天早上过来。”
“好的,谢谢老伯伯!”
“我不叫老伯伯,我姓吕,双口吕,年纪上看,你得叫我爷爷!”
“哦。那吕爷爷!”
“回去吧!”
“谢谢吕爷爷!”
李楠起身,也不行礼,转头就跑,吕老伯哭笑不得,自言自语道:“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说完,这吕老伯站起身,为了某人明天的逃跑大计,吕老伯只好早点收摊。
李楠确实有点毛毛躁躁的,但是这次不是故意不行礼就跑的,她是想赶紧回去,害怕搞暴露了再也出不来了,另外还得写好明天留给陈老爷的书信,所以听到吕老伯答应她以后,就想赶紧回去了。
李楠慢跑在太原城中,看着依旧繁华的太原城,有点恍惚,在她有限的历史知识中,依稀记得,就在今年,北京城会二度易主,以后的太原还会这么繁华吗?更远的以后,那满清开始剃发易服的时候,这太原城里可会有人反抗吗?她不知道。同时她也很迷茫,她此时并没有想着什么民族大义,什么国仇家恨的,她只是想活下去,想好好的活下去,想着最好能带着在乎的人好好活下去,可是村里发生的事又让她感到绝望,绝望于苍天的无情,也绝望于自身的无力,她想变强,想变的很强,想要强到能保护重要的人,可她现在只不过是个小女孩,或许力气稍微大了点,或许不太怕受伤,可是,她终究只是个小女孩,面对成年男人,根本无法反抗,若是面对那些可怕的兵器,她会感到害怕。
李楠跑啊跑啊,好像跑了很久,又好像没跑多久,她心中充满了迷茫、不安与恐惧。
终于,她到了,看着面前的陈府,久久无言,感觉斗笠戴着有点难受,于是取了下来,但是还是没有进去。正在李楠还在门口矫情的时候,侧门打开了,原来是张管事,那张管事好像要出去办事,刚一出门,看到穿着奇怪的李楠,愣了那么一小会儿,走上前来行了礼说道:
“大小姐?怎么不进去呀?”
“哦!这就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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