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锋和井元宸都僵直了身体,那一瞬间被剑势压制得动弹不得,应天坐在原地,当他拿着树枝的手再度波动火焰的时候,周厉身形一沉,然后在地上借力,迎了上去。
接着两名少年人就只看到漆黑的高空之中闪出一道雪白的亮光,剑气如波,无数的枯枝被剑气切得粉碎。那个名为于澜的青年男子,从半空直接砸落了下来,他狼狈地爬了起来,原本的一身锦衣外袍已经被剑气给切成了一条条的破布。
而周厉甚至都没有拔出他身后的那柄剑,胜负只有在一瞬间,那于澜虽然败了,但是那双眼睛却比刚才更加明亮,这场失败仿佛一点都没有消减他心中的斗志,反而使他志气昂扬。
他用那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周厉,然后收剑抱拳道:“这次是我输了,但下一次我一定会赢。”
周厉看着这样的青年就想起很多年前的瞿良,那时的瞿良也是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即便是输了也仍有再战的志气,那时周厉也十分看好他,可惜最后却是那样的收场。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肩膀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让他瞬间回了神。
对于有着瞿良模糊影子的于澜,周厉只是点点头,道:“那便下次再见。”
名为于澜的青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转身而去,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井元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难道剑域里的人都是这么不讲道理,动不动就拔剑?”
周厉摇了摇头,在火堆边坐下,似乎是有些走神。
应天看了一眼周厉,然后回答道:“其他人或许不是。但是既然知道问剑阁之名还来挑战之人,恐怕就会是因为问剑阁的那条规矩了。”
井元宸接过封锋分给他的饼,然后问道:“什么规矩?”
应天回答:“只要能够击败问剑阁长老,就能够进入问剑阁取走任意一物,只要他拿得走。”
问剑阁内珍宝无数,除了有各种被问剑阁回收的名剑珍奇之外,问剑阁中从来能人辈出,撰写的剑谱也不可胜数。若是要问,问剑阁便是天下剑客剑修所向往之地,否则这次开山盛世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人向那边赶。
但是要击败问剑阁的长老谈何容易。有些人只是听到问剑阁便要先失了一截心气,所以来挑战的人实际也寥寥无几。
应天的目光在周厉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他道:“看来现在问剑阁的威信也不比从前了。”
在林中休息了一晚之后,几人再度出发,真是应了应天的那句话,此后两日的行程之中,接连有四人前来问剑周厉,这两日众人只走了预定的一半路程。
第三日时,马车终于驶上了一条平坦开阔的路段,朗日晴空,艳阳高照,却忽然有一阵诡异的大雾铺面而来。
雾气极浓,马车驶入了雾中之后,一片茫茫,就算是封锋点了那瓶能够明目的药水,也看不清周遭景物,只能勉强分辨出地上的那条道路,以确定他们还走在正路之上。
这状况让井元宸和封锋都想起了当初进入剑域之内的那片浓雾,于是两人绷紧了神经。
而周厉却是松了口气,向两人解释道:“这是雾道。”
封锋不解:“雾道?”
周厉笑道:“偶尔会在剑域之内出现的神秘雾道,而经过雾道,可以一下越过千里之遥,而雾道的另一侧则是三剑峰附近的一处繁华城池。只是我也从没见过雾道出现在里三剑峰这么远的地方。”
应天低头看向地面,在马车驶过了路面之后,一道灵力的光芒一闪而逝,勾勒出了一个应天十分熟悉的阵图——传送阵。
于此同时,雾却是散开了。
几人便见两侧风景开阔,再不是山岭之中的风景,而是良田万顷,再往前方看去,便就是一座恢弘的城池正门。
城门打开,无数的马车行人分从几条道路进入城中。
但是最令几人惊异的却是在遥远的天边,能够看到三座如同巨大剑刃一般险峻高耸的山峰,山峰的峰顶直接被高空的云雾吞没看不清晰。
三道川流从云层的那一段沿着陡峭的山坡流淌下来,水花溅出虹霞,蔚为壮观。
应天道:“三剑峰。”
井元宸和封锋都出神地望着这样壮丽的景色,而那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周厉也看着那三座熟悉的山峰松了口气,然后拉扯了一下缰绳,驾着马车驶向不远处的那座城。
在马车进入雾中之后,宽阔的路面上,数人现身,也准备跟进雾中。
一名清瘦男子却从雾中而出拦阻在了众人面前。他身着一身宽袖长袍,长袖一展,他身后那道如同墙壁一般的雾气便被整个收拢到了他的袖中一般。
大雾散尽,这里又是一片空寂旷野。
几名剑客望着这名突如其来的青年,微微抬头道:“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清瘦男子神情之中有几分落寞,声音平静道:“不是闲事。”然后他抬头,落寞褪去,眼神犀利如同一柄出鞘利剑。
“是家事。”
越过雾道之后,周厉等人的马车挤在其他马车中间一起通过那条笔直的道路来到了城门口。城门的上方有一块雕刻着城名的石板——不归城。
那石板的材质不出所料的用的也正是试剑石,而那上面的字自然也就不可能是雕刻而成,而是以剑气写就的。
而令人意外的却是,这几个字每个笔画上残留的剑气似乎都有所不同,像是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封锋有些疑惑道:“这个名字……”
应天道:“就是不归岭的那个不归,不过在这里有另外的意义。”
井元宸问:“为什么剑域之内的人会知道不归岭?”
应天答道:“因为这座城就不是剑域之内的人建造的,而是千年前周家设在这里的据点。后来逐渐壮大,最后发展成了这样一座城池。”
井元宸咋舌道:“周家果然是掌控住了剑域。”
应天摇头否定:“算不上。这座城最多算是留了一个念想而已。”
封锋听出应天话中有话,问道:“什么意思?”
应天抬头看向城门上方那几个透着剑气的字,道:“能感受那些字中残留的剑气吗?”
几人交流之间,马车已经靠近城门,听到应天这样问之后,周厉在离城门不远处拉停了马车,令车内的两名年轻人可以好好感受剑气。
井元宸和封锋都盯着那剑气刻画的三个字。
片刻后,封锋点了点头道:“能感受到一些,上面剑气除了强弱不同以外,给人的感受好似也不一样。不字的第一横里剑气绵柔不强烈却似生生不息,而那一竖中却是力道强劲有一往无前之感。”
井元宸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封锋皱着眉头,幸而那个古怪的青年也没有让他回答。
应天讲解道:“对!那就是剑中之意。剑气有强弱大小之分,剑意有情感喜怒之别。这些字的笔画之中剑意差别如此之大,就是因为留下这些笔画的都是不同的人。都是周家代代家主。”
封锋于是才道:“难怪最后那个城字还差一笔,不太完整。”
应天半开玩笑地道:“是啊!这三个字都已经要结束了。周家要是还继续有后人前来恐怕是不够他们写了。难道要从头再写一遍?”
应天接着又道:“你们知道周家代代家主都是如何继位的吗?”
井元宸不解他问这句话的意图,道:“难道不是因为上一任家主身亡?”
应天却又反问他:“你难道听说过周家举办过葬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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