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那几个崽子的事就麻烦你了……嗯，下次一定，那么……”
挂断电话的关锦萍吐了口烟，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崽子们啊，居然在审查会上直接炸了毛……嘛，那些阴阳怪气的审查员的确让人牙痒痒的——总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别人打生打死，他们却只晓得在鸡蛋里挑骨头。
搞到现在自己还要买人情托朋友关照一下在禁闭所里过夜的三只小崽子。呼，等他们出来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美女，业务挺忙啊？这么晚了都电话不断。”轻佻的语气把关科长的注意力拉回到眼下正在进行的交涉中。
她把视线放回到这个坐在自己对面一脸猥琐的家伙身上：老旧退色的夹克衫和烂糟糟的牛仔裤上装饰着一个个半锈不亮的铆钉，脏不拉几的脸咖喱色皮肤上泛着油光，烫得像门前石狮子一样的卷毛上喷着过量的发胶，最后是同头发一样蜷曲着的满脸大胡子和鼻梁上那副夸张的倒三角型紫边太阳眼镜。
哎，这些印迪亚后裔的品味真是不敢恭维。先不说这一身能让DJ放的劲爆舞曲瞬间串味到宝莱坞歌舞乐的咖喱味装扮，你在夜店里带太阳镜这是要闹哪样？
“不好意思，久等了。”但关科长并不打算浪费时间聊穿衣搭配，“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吧，托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嘿嘿嘿，当然啦，不过这次的东西藏得可是真深啊，所有明面上的数据资料里都被抹消掉了，就好像是被统一处理过的一样……”咖喱男一时放下轻佻的笑容，略带认真地问到：“大美女，这家伙，该不会是什么摸不得的烫手货吧？
废话，如果是走正常渠道就能查清楚的资料，我还费得着来这儿跟你磨时间吗？
关大美女想要查清的资料，究其源头是里奇在1998.SH市.外勤任务中带回来的那一支高丽军工制造的大口径手枪。
早在距今五十多年前就已经停产的棒子武器，由各种不合理的设计堆砌而成的所谓“民族工业”复兴的希望。现存登记在册的这种枪支已经寥寥可数，本来的话应该轻而易举就能追查到这支枪所登记的持有者信息才对，然而最后发现搜查出来的文件全都被涂满了标示“禁止阅读”的黑色杠杠——几乎没有一个整句，全篇上下没有被黑条覆盖的文字用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当然登记人的照片也全贴了马赛克，根本无法辨认。
这里面有鬼。
嗅到一丝猫腻气息的关锦萍放弃了TTEA局内的官方数据库，开始找到自己熟悉的民间情报屋继续追查。
“烫不烫手的，你也查到了不是吗？不打算交货赚钱吗？”她把一个小纸包放在小圆桌上。
咖喱男坐直了身子，他明显被那个小纸包吸引住了。此时对他来说周围嘈杂的音乐和炫酷的彩灯都变得黯淡无光，只有桌上这个小纸包，在向周围散发着流光溢彩。
他立马从骚色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一片数据卡，往桌上一丢，两手就迫不及待地扑向那个小纸包。
买卖双方各取所需，两人就地开始查验起自己刚到手的货色。
关科长从胸前的那对澎湃之间摸出一个老式的读卡器，插上数据卡后链接到自己的数据终端，小小的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份有数十页的电子文档。
那是还未被铺天盖地的黑色条条杠杠掩饰过原始版本，包括枪械持有登记证，以及部分个人履历。她快速浏览了一遍，眼神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这份资料，没有被伪造或编辑过吧？”
“大美女，做我们这种生意靠的都是回头客和熟人介绍，那种没信誉的事情如果做了就是自砸饭碗啊。”咖喱男正在用寸镜自顾自查看着刚从小纸包里翻出来的一小块碎银，“哇哦！99.99% 果然上道啊”他头也不抬地朝着对面比出大拇指。
这种月球上无法开采到的金属现在价值连城，而且不易被追查到，是各种黑市上最受欢迎的“货币”。
眼下的这个情报掮客是由关科长的熟识介绍的，提供的资料应该可信。
“这份情报我就收下了，还有之前提及的那个……”
“哦，特西则赫茨的大股东赫茨家族的事吗？已经证实了哟，自从去年老爷子豪斯·弗洛瓦·赫茨嗝屁之后，他的大女儿就开始动作了，昨天的消息是已经达到40%以上咯——如果不算某个基金会手里那冻结的30%的话。”
果然如此，再联系一些其他方面的情报，以及这次1998.SH市.的外勤报告……整个事件背后的庞大棋局开始慢慢浮现出来，虽然还是朦朦胧胧，但其中所牵扯到的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彼此的利益交织在一起……那些个小崽子，惹事上身的本事日渐看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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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啷咔啷响着的铁栅栏门缓缓移开，三张因熬夜而暗沉憔悴的脸暴露在惨白的路灯下。
这里是位于广寒市边郊的督查院禁闭所。不同于一般的拘留所或监狱，在这里蹲着的，都是在籍的军警公务员。
里奇一行三名TTEA探员，昨晚就是在这里过的夜。
原因是在审查会现场“喧哗滋事”。
虽然非常好运地被安排到一个只有他们三人的隔间，但从隔壁传来的“哼哼哈哈”的击剑声持续了一整晚，据说那些因酗酒闹事而被关进来的兵哥哥们相互杀红了眼，凌晨时分还拖出去两个直肠脱落的——太特么猛了。
拜此所赐，三个人一宿没睡，全都抱着屁股缩在墙边，随着隔壁的每一声“Oh！ Thankyou Sir！”而瑟瑟发抖。
直到这看似永无止境的炼狱终于迎来尾声，看守简直就像是掐着点来的一般，在上午6点正准时出现并把他们放出隔间。
看着禁闭所那徐徐打开的铁栅栏门，三个身上还穿着西装和一步裙的男女感触良多。
“楚莲，你以后真该练练花艺和茶道，别老是这么冲动……”
“不是我……不要……我不出柜的，我没有受诱惑，我没弯……”
“呵呵呵，男人，呵呵呵，男人，呵呵呵……”
而早就在门口恭候多时的关科长则是长长呼出一口气来，投下手上的烟蒂用高跟鞋一脚踩灭。
“你们三个，上车。”
听到大姐头威严的声音，三人顿时一机灵，摆动起僵硬的肢体像丧尸一样涌向上司那辆拉风的敞篷跑车。
“你们有一个小时时间休息，”挂挡踩下油门，关大美女给副驾驶上的楚莲递来三个佩戴式终端，“一小时后领取装备，到穿梭终端室报道。”
三脸懵逼。
这是上司吗？这特么比黄世仁还黄世仁吧？就算是地球时期的马家人也只不过提出个996而已，现在这算什么？把刚被关完禁闭一宿没睡的手下马上扔出去做外勤的吗？而且连个像样的简报也没有么？
仿佛是猜到了这三只崽子心里在嘟哝什么，关科长平视着前方的路面，指指江楚莲直愣愣捧在手上的终端，再指指耳朵，示意他们戴上。
“没什么时间了，简报就在这里跟你们稍微说说吧。”
里奇接过小巧的耳机状终端，戴上后一小块全息画面会被投影到佩戴者的眼前，各种资料数据开始布天盖地地涌现出来。
“首先是你们抓回来的那个熊闵，估计检察院是拿他没办法了，昨天的审查会上你们也听到苗头了吧？督查院要求紧缩预算，失踪人口搜索案件首当其冲，很多没有被判断为没有生还希望的案件都将被取消，届时没有人证，物证也并非直接证据，闫月琴案基本没希望了。”
三人脸色一沉。里奇暗自懊悔，到头来，小玲妈妈的仇，自己还是没帮她报了啊。
“走私穿越终端的事情据说也被他撇得一干二净，事情都退到这把枪的主人身上，”关科长一边说，一边用一只手提着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那支“民族工业”。
“金焕勇，2140年出生，是“奔月”后的一代，61年毕业于警察学校的刑侦专业，当过AFT，后来到了‘终端管制局’，也就是我们TTEA的前身……”
从眼前的投影画面里看到K先生枪械持有证上那张青涩的脸庞，亚力克吹了声口哨，“没想到这大叔年轻时这么帅啊。”
“你确定你没弯吗？”江楚莲一句直击要害，亚力克灰白了。
“总之这位可是你们的大前辈，后来因为失手在任务中打死了嫌犯……”关科长停顿了一下，伸手移下架在额头上的茶色墨镜后继续说道：“……辞职后经营一家私人侦探所，最终于2179年某月失踪。”
“嗯？他失踪前的最后一位委托人是……”里奇琢磨着资料里K先生的个人履历，“奥利玛管道疏通服务？这是什么鬼公司？”
“很奇怪吗？看前面第17页的注脚，”科长衔了根烟并按下跑车上的点烟器，“那也是熊闵任职的公司，而更有趣的是……”
她点上烟，呼了一口道：“这家小公司的最大持股方，就是大名鼎鼎的特西则赫茨。”
亚力克向上翻着眼睛，一根手指在空中指来点去地仿佛在尝试理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三秒钟后，他放弃了。这个意大利人搓了搓自己面带倦容的脸问到：“总之……能告诉我们这次外勤的目标时间线吗？”
“时间线是被同步绑定的平行世界。”
“诶？平行世界？不是过去时间线吗？”
“啊，让你们捡了个便宜，这次要去的……”关科长悠长地吐出一口烟后说到：
“是咪嘻游经营的平行世界——莫米吉幻想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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