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着,躲在不会被轻易发现的死角,看着他走进书房,默默地,一声不吭。
你心里的喜悦还没散去,一想到以后可以明目张胆的步入他的家门,你的心脏就兴奋的疯狂跳动。
这个房间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哪怕只是多了一个客人,房间里却像是变了一番氛围,在冰冷的难以呼吸的气氛中,多了那么几分温暖的氤氲,揉杂在空气里,沁润心脾。
他的背影被门扉挡住,彻底没入了书房,你又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将视线离开了书房。
你转身走进画室,将门关上,然后反锁。
你压根没想要现在画画,他此刻就在你的房间里,你哪里有心思下笔,你现在想做的,只有看着他…就这样看着…
你翻出手机,点开软件的终端,即时的信号通过线路传输至终端,最后在屏幕上会成影像,看角度,摄像头就位于他背后的角落里,你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在书房里的一举一动,像是…你就亲自站在他的身后。
他侧颜恰到好处的弧度,无论多少遍,你都不会腻,也许他没那么完美,在你眼里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雕塑般的五官,在其他人看来只是眉目清秀了些罢了,远谈不上惊艳二字。
不过那样也好,你喜欢的东西没必要让别人也喜欢,太美好了…难免会惹来太多的蜂蝶,你不喜欢那样,不喜欢…有人染指你的东西,哪怕只是念头也不要有。
你轻轻抚摸屏幕,如同亲手触摸着他的脸颊,这种窥视的感觉带给你一种奇妙的兴奋感,让你有些欲罢不能。
其实你的心里很矛盾,你一面憧憬着能自然的站在他的面前,呈现出你能让他心动的美好,另一面却又想躲在他的身后,去肆无忌惮地臆想着那些阴暗的想法。
你忽然眉头蹙起,屏幕里的他似乎有些异动,你看着他在镜头里仔细地探查着书房的细枝末节,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他在做什么?到底有什么东西是需要背着你去翻找的?说到底他还是…
不信任你?
你们之间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进,从邻居到朋友,望向对方时眼睛里的戒备渐渐消散,他时不时带给你的几抹温暖不知在什么时候动摇了你坚固的堡垒,素来小心的你差点就陷了进去,天真的以为…你们已经很接近了。
可此刻你警醒了,望着屏幕里小心搜寻着什么的他,你停住了,停住了那半只脚已经没入了汹涌河流的步子。
你恍然发现,你们之间原来还隔着一条溪河,你只能抬头遥遥地望着他,差着致命的距离。
你差点以为,一切都已经按照你绘出的蓝图进行着,你殚精竭力的站在舞台上表演着,你都快要分不清现实与幻梦的区别了,可作为观众的他,却好像还是清醒的。
他真的很聪明,你很少在他面前开口,不是因为你不想,只是话太多…你怕在他面前露出马脚,与他的每一句对话都需要精雕细琢,只为了不引起他的疑虑。
这场差点感动了你的歌剧,所起的作用似乎并没有那么大,浓浓的挫败感让你心头那点喜悦瞬间荡然无存,接踵而来的是…更加迫切的渴求感。
还不够…远远不够,你死死地握住双拳,推开画室的门,一步步向着书房走去。
你径直推开门,没有丝毫掩饰的冰冷声线响起,第一次,你在他面前动了怒,警告了他。
你面色阴沉,看着他缓缓转过身来,正对着你。
他对于突然出现的你表现出些许错愕,但很快掩饰了下来,他早算到了,你对他的戒心已经很小了,可惜….他没算到的是,那些藏在这间房子各个角落里的摄像头。
你终究还是问出口了,那个徘徊在你心里许久的问题,你问他,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你说话的尾音些许不易察觉的颤抖,好似这个答案于你分外重要。
他很快给了你答案,他告诉你,因为可怜,他可怜你,怜悯你的境遇,心软你的孤独…
合理的答案,你在他面前逢场作戏,只为了博取他的垂怜,你成功了,从他的答案里得到了结果。
可不知为何你却有些开心不起来了,原来…真的只有可怜啊,你以前不敢问,因为你还在遐想,幻想他对你的态度里,会不会…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丝叫做“喜欢”的东西,掺杂在他对你的微笑里。
可现在答案被你亲自揭晓了,那就是,没有。
你拼尽全力,才压抑住鼻尖那声酸楚的抽动。
所幸,你并不是一个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理智很快扳回了一城,现在你要解决的,是解释这些摄像头从哪儿而来。
他对你还没有放下戒备的事实让你分外挫败,极短的时间里,你开始反思其中的理由,就像是实验里的试错环节,试探出错误,最后才能得出正确的解。
你猛然间意识到问题的所在,百分百的谎言带来的效果往往是有缺陷的,或许你该掺杂进几分真实进入你的剧本,会让观众更加浸入其中。
你稍稍思量好措辞,便开口了,你坦白真相,却又涂抹掉对你不利的地方,你告诉他,那些藏在角落里的摄像头是你的父母拿来监视你的,因为你的精神状态。
在你的叙述里,你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这为你本就悲惨的人设再度盖上一层阴霾,你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博取他的同情,将摄像头的事情掩盖而过。
可回忆终究是痛苦的,往昔那些陈年旧事好像是沉积在垃圾桶最底部的污垢残渍,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可你却还是忍着恶心翻找着它们。
小小的挫败可不会轻易的击垮你,只要你和他不是两条平行的线,那你们就一定会有相交的时候,你还没有完全死心,他对你的心意…即使现在没有,以后谁又能说的准呢?
你迟早会跨过你与他之间的这条溪河,与他并立站在岸边,一定会的…
你微微仰起头,看着他蔚然清秀的眉眼,在心里暗暗低诉着心里泛滥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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