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师一脸痛苦。在不停地道歉之后，他宣布这节课暂时结束，先下课。
“等会儿，”一下课，马悦转头问蓝郁灵，“你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啊，”她的眼睛已经恢复成了黑色，“他一直被蛊惑者依附着，然后…上讲台做了那些事。”
马悦张着嘴，一脸疑惑，“那是指…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啊，从没见过这种情况，被依附者上去反抗蛊惑者…但是，如果说只是保留意识的话，那还有些可能。要么那个人意志非常坚定，受的干扰很小。要么…”她偏头看向林振风，后者正起身准备出门，“那个人就是蛊惑者母体…”
她起身，低声说：“我去看一下。”然后，抛下目瞪口呆的马悦，跟着他走出教室。
马悦愣了一会儿。“哎，等一下，我也——”
“马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马悦一脸黑线，扭头。安东平朝她跑过来。“我的天，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做梦一样…”他摇摇头，对马悦说道。“啊，你恢复正常啦。”马悦说着，“我是该高兴还是该哭呢…刚才啊，没什么事…”
“对了，”安东平正色道，“昨晚是怎么回事，解释一下——什么叫就那么回事啊！你那样叫人怎么理解啊！”
“好的，我知道了。”马悦一笑，“我该哭…”
林振风在走廊中快步走着。身后，不远处，蓝郁灵一直紧跟着他。等找个没人的地方叫住他问问吧…她这么想着，加快脚步。然后她自嘲般地笑了一下。哈哈，轮到我追别人了啊…
周围的人渐渐少了。仿佛是故意的一般，林振风走的是一个没大有人去的方向。
又走了一会儿，蓝郁灵看看四周确实没什么人了，于是快步上前，犹豫了一下，叫了一声：“那个…林振风？”
他瞬间停住脚步。蓝郁灵吓了一跳。林振风回过头来看向她，依旧是面无表情。
“有事吗？”他声音波澜不惊。“你跟的距离不短了。”
蓝郁灵颤了一下。“嗯…那个…”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么紧张啊。“你上课的时候…为什么要那么做？”
林振风没反应。蓝郁灵的手背在身后，有些不自在地绞着。“那个，我的意思是…”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他转过身来，直视蓝郁灵的眼睛。“等着老师把那瓶清洁剂倒进去，然后把我们全都毒死，这样就好了吗？”他朝蓝郁灵走了一步。
蓝郁灵下意识地向后退一步。“不，那个，我的意思是…”
“对。”他说着，冷冷地盯着蓝郁灵，“也许它毒不死你。氯气对人类以外的东西也许效果并不大。对吧？”
蓝郁灵浑身一颤。她瞪大眼睛，向后退一步，“不，那个，我——”
没等她说完。林振风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把刀，弹开刀刃，直接指向蓝郁灵的脖子。蓝郁灵抬手，“不是，你这是——”
“你有什么目的。”他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声音毫无感情，“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伤到你，但是，”他逼近一步，“我不会让你再继续做这种事。”
蓝郁灵闭上眼。“不，你误会了…”她放下手，睁开眼，一笑。“那不是我——”
“喂！蓝郁灵！林振风呢？”马悦和安东平朝这边跑过来。随即，跑在前面的安东平瞪大眼睛，喊道：“喂！林振风！你这是——”
“别过来！”林振风喊道。他们俩瞬间停下脚步。
“别过来，这里很危险。”林振风说着，视线一直没离开蓝郁灵。“那边的那个女生…你就是马悦吧？这是你的朋友？安东平跟我说过了。”他哼了一声，“你可交到了个不得了的朋友啊。小心点，她不是人类。”
蓝郁灵眨眨眼。回过头去，他们三个对视了一眼。随后，他们一起歪头，看着林振风，齐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振风愣了一下。然后，他面无表情地反问了一句。
“什么？”
“你的胳膊好点了吗？”蓝郁灵笑着，问安东平。
“完全…好了。”他挥了一下左臂，有些难以置信。“真是…好神奇啊。”
他们几个就站在那条没什么人的走廊里，聊着天——不过林振风好像没有要发言的意思。他只是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着他们三个。
“嗯…马悦到底是怎么跟你解释的啊？”
“她没怎么解释，以下是我个人的理解。”安东平说道，“你是魔女，你想杀人，然后她阻止了你，然后你不想杀人了，然后你想自杀，然后她又阻止了你，然后你就不想自杀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点点头，“就这样。”
马悦眯起眼，竖起大拇指：“Whatacleverboy！把作者花了四万多字写出来的东西用不到六十个字就解释的一清二楚，孩子，有前途。”
蓝郁灵扑哧一声笑了。“你接受的还真快啊，就没有怀疑吗？”
“怀疑？你叫我怎么怀疑？你深更半夜的飞进我家窗户然后放了道光治好了我的胳膊然后又飞走，我还有怀疑的余地吗？”安东平吐槽道。
蓝郁灵转身看向林振风。“那个，对不起，刚才怀疑你…看来母体不是你啊。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人类的？”
林振风斜眼看看她。“人类的眼睛能随便变色吗？”他说道，闭上眼。“你当时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是红色的。”
“啊，是我疏忽了…”蓝郁灵苦笑一下。
他叹了口气，睁开眼。“蛊惑者？真是…”他扭头看向蓝郁灵，“还在我头上吗？”
蓝郁灵眨了一下眼，眼睛又变成红色。“嗯，还在。”那道模糊的影子依然在跃动着。“难道你就没什么感觉吗？”
他抬眼向上看，手在额头前挥了一下。“没有。除了现在感觉有些恶心之外。”语气依然是冰冷的。
“哈哈，是吗…哎呀，快要上课了，咱们还是回去吧。”蓝郁灵回头张望了一下。他们开始往回走。
“等一下。”林振风把蓝郁灵叫住。蓝郁灵回头，“怎么了？”
“刚才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很抱歉。”他说道，依旧没什么表情。
蓝郁灵笑笑。“不用的，那把刀确实也伤不到我…不过你为什么要随身带着刀呢？”
“没什么。习惯了。以防万一。”
“啊，是吗…”蓝郁灵歪歪头，“要道歉的话，你能不能笑一个？”她开玩笑地说道。
林振风愣了一下。然后，他看向走廊一侧的窗外。“不能。”
“啊，那个，我是不是很失礼？”蓝郁灵急忙道歉。
“不，没有。”他闭上眼。“并不是我不想笑。我是…”他说着，摸一下自己的额头。“我不能笑啊。”
回教室之后，刘老师正式宣布，今天的课不上了。原因是他没准备器材，只拿过来几瓶清洁剂。在一边又一遍的道歉后，他甚至说他在考虑要不要去自首。
“不需要去自首。”林振风说，“任何一种犯罪的成立都必须具备四个方面的构成要件，即犯罪主体、犯罪主观方面、犯罪客体和犯罪客观方面。您刚才的行为并没有构成犯罪，没有自首的必要。”
于是，又一片掌声中，老师宣布放学。
楼梯上，马悦看着林振风。“我的天，你可真是个…怎么说呢，某些方面比蓝郁灵还奇怪的人。干嘛懂那么多东西啊，容易吸引仇恨的你知道不。”
林振风冷冷瞥了马悦一眼。“我看的书比较多。我不在乎。”回答简洁明了。
安东平笑着拍拍林振风的肩膀：“是吧？很帅对不对？别看他这样，其实他人很好的。除了话稍微少一点，表情稍微少一点，不懂的东西稍微少一点…”
马悦看看林振风，又看看安东平。“你们俩到底是怎么整在一起的…完全两种不同的人嘛！”
“那怎么了，”安东平哼一声，“你和蓝郁灵呢？还不是一样。看看，你有空多向人家学学，淑女一点行不行…”
马悦撸袖子。“林振风，你让一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流血事件，你的衣服这么贵我不想让这玩意儿的血把它弄脏。”
林振风直视前方，向左边迈了一步。“谢谢合作。”马悦走上前。
蓝郁灵笑着伸出手。“好啦，你们俩能不能不要这样啊。”
说笑着，他们走下楼梯。然后，在大厅中央，林振风突然停下脚步。
“嗯？怎么了？”安东平回头，问了一句。
“离我远点。”他闭上眼睛，呼吸了一下。“这里真的可能会发生流血事件。”
三个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一秒后，他说这话的原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现在他们眼前。
林振风身后，一个人从楼梯上翻下来，甩出手中的伸缩棍，直接朝他的头横向抡过来。他闭着眼，双手插在裤兜里，一低头，棍子扫过飞在空中的那束头发。
“怎么回事？”马悦吼道，她也不知道她在问谁。蓝郁灵的眼睛又一次变成红色。“蛊惑者！”她低声喊了一句。
第一下打空了，那人握住棍子，向着林振风的肋骨打过来。林振风低着头，睁开眼，向后方斜视。
“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马悦快速问道。“没有…力量还没有恢复，我根本…”“那就让我上！”马悦咬咬牙，准备冲上去。然后，她被什么人一把抓住。
“不用。”安东平说着，松开手。“那个人完了。他惹错人了啊。”他笑笑。
快到几乎看不清。林振风回身，伸出左手顺势将那根棍子拨向另一边，自己身体重心后移，躲开了那一击。随后，从兜里抽出右手，顺着转身的力道，向那人的左颈动脉劈了下去。
那个人身体瞬间一软，瘫倒在地。
马悦睁大了眼睛。但是蓝郁灵却一脸紧张地看向另一侧：“当心！那边又来了！”
三个人从大厅一侧的走廊跑出来，经过蓝郁灵身旁，连头都没回，直接冲向林振风。林振风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伸缩棍，站起来，重心移到左腿上，歪头看着他们。依然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然后，他一甩手腕，棍子击中第一个人挥过来的拳头。他侧身闪过那第一个人，然后低头躲过攻击，又朝着第二个人的胳膊来了一棍子。一个转身，他背对背晃过第二个人，又向第三个人的肩膀甩了一棍。
三个人全都被他甩在身后。林振风左手插在裤兜里，把棍子甩了一下，扔到地上。
“我的天…”安东平傻傻地笑着，“虽说早有预料…不过这也太快了点...他们的手暂时应该是动不了了吧？”
林振风呼口气，点了一下头。然后，他朝站在门口的三人走过去。
“当心！”蓝郁灵喊了一声“他们只要还能动，就还会——”
身后，三个人摇摇晃晃站起来，又朝林振风冲过来。林振风闭上眼，叹口气。
“就是说…动不了就可以了？”
转身，他一掌劈中其中一个人的颈动脉。然后一侧身，第二掌。一低头，前冲，第三掌。
不过三秒钟的功夫，地上又多了三个昏迷者。
蓝郁灵和马悦都没回过神来。安东平用有些奇怪的表情笑着。
林振风拍拍手，拿出一些钱，分别塞进那几个人的衣服口袋里。“医疗费。抱歉。”冷冷地抛下几个字，他朝门口走过来，完全没在乎旁边人惊讶的目光。走到门口，他对着还在发呆的保安说了一句“叫救护车”，接着出了门。
蓝郁灵眼睛又恢复成黑色。“那个…马悦？”她回头弱弱地对马悦说，“你确定那是…人类吗？”
“别问我，我也在思考同一个问题。”马悦回答道，视线跟着林振风，慢慢拧头。
“放心吧他是人类。习惯就好了…话虽这么说吧…”安东平苦笑一下。然后，他回头，低声说道：“再说，以前见的那个恶魔也不像他这样啊…”
“什么？”马悦一愣，“恶魔？”
“没什么。”安东平摆摆手，“走吧走吧。”
“怎么…什么叫没什么啊！怎么可能没什么！有恶魔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蓝郁灵是不是这几天我忙着追你漏掉了？你知不知道？”
“没…没有。”她连忙摇头，手还不停地挥，“没有没有不可能的。”
马悦眯起眼。“喂，你说话的方式不大对哎。”
然后，安东平回过头来：“没事的！很久以前的事了，改天跟你说好不好？快走啦！趁着没人反应过来赶快溜！”
路上，几个人保持了一会沉默。马悦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盯着谁看才好，是林振风还是安东平？“你这小子怎么回事，藏的挺深嘛，你以前见过恶魔吗？”
安东平捂住脸。“早知道就不多嘴了，都说了以后再——”
“蓝郁灵。”林振风停下脚步，回头。蓝郁灵急忙停下，“呃…嗯？”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问道，“你知道的应该比我们多。”
蓝郁灵有些不知所措。“嗯…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短时间内出现这么多蛊惑者我也觉得很奇怪。它们并不常见的，一般也不会像这样集体大规模出现…”
“说详细点。”林振风说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年宫。
“嗯…”蓝郁灵双手指尖相触，好像在努力组织语言。“那我就从头说起好了。蛊惑者是一种比较低级的恶魔，没什么智力可言。数量很少，出现的时候一般是一只一只单独出现。因为某种奇怪的原因，它们希望自己的宿主死掉…所以它们的目标一般都会很单一，那就是找死。”蓝郁灵说完，瞥了其他人一眼，发现大家都在很认真地听。她捶捶脑袋。
“啊呀，说起来我都觉得别扭…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目的呢？”她摇摇头，继续说下去：“少数时候，它们之中会出现一两只比较高级的个体，可以依附一个以上的人，其中一个作为母体，另外的作为子体。不过子体也不会多到哪里去，顶多就两三个而已。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她点点头，作为总结。
一阵沉默。
“可是，今天教室里被依附的可不止两三个人啊…”马悦开口说道。
“对啊，我也很奇怪。我觉得应该是出现了很多只蛊惑者才能弄成那样。”
“同时出现四五十只？对于一种‘一只一只’单独出现的生物来说，太多了点吧？”安东平挠挠头。
“不止这样。”马悦抱着胳膊，开口，“它们本来是想毒死教室里的所有人，结果失败了。如果照你说的，这些东西没什么智力可言的话，那么为什么在那之后出现的几只要专门对林振风下手？这有种要为之前的事报仇的感觉嘛！”
“是啊，我也一直没弄明白。”蓝郁灵说道。
林振风一句话都没说。他抬头看看少年宫，若有所思的样子。
“仔细想想的话，这事可不得了啊。”安东平挠着头说道，“要是这里面真有什么不对劲的话…之后还可能再出现这种情况。集体自杀…”
“蓝郁灵。”林振风冷不丁突然说话，吓了大家一跳。“如果有蛊惑者的母体在附近，你能发现吗？”
蓝郁灵愣了一下。“嗯，应该可以，刚才是因为力量太虚弱，所以没有感觉到。现在快恢复了，所以应该能行。”
林振风看着少年宫的窗户。过了一会儿，他转身。“你们先回家吧。等着。”他走开了。
“啥？”马悦没搞明白他的意思，回头看向安东平，“什么情况？”
“甭管他，正常的。他就是这样，自顾自地想东西，你问他也不会说的。”安东平有些无奈，“其实今他说的话已经很多了，平时都很难见他说什么话。你就知足吧。”
“那现在怎么办？回家？”马悦歪歪头。
“要不还能怎么办！先回家吧。”安东平瞥了一眼他的背影。“他估计是想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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