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并没有被说出。
那一夜，抛出了这样的谜语之后，佐伊就把他们放开了。
即使佐伊能看见她俩的消息已经暴露了，不过莫莉娅依旧不当着佐伊的面和她们说话。莫莉娅并不是什么话唠，所以也不会天天围着他们问这问那，没佐伊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
“啊，有了，这边。”黑暗中，佐伊突然招手，不过这里能见度不怎么样，所以莫莉娅并没有看见她的动作。
“你把这几个玩意用这个埋土里去，我会打点告诉你埋哪，埋完了告诉我。”
“哦。”戴着被老头祝福过的石棉手套，莫莉娅接过了佐伊递过来的袋子，这种吃独食结界她也不是第一次帮忙布置了。虽然咏唱和精神力引导施法这些高技术工种她不会，但是埋东西还是会的。
不远处的地面似乎有一个光点，她往那里走的时候光点也跟着走。这里依旧是人迹罕至的郊区，比克里特要更往南一些，所以此处的春天要显得更夏天一点，没有人类的干预，绿色非常自由自在地泼洒在高低不平的丘陵上。夜间莫丽娅看不见这种绿色，这些植被有比视觉更好的方式展现存在感，那就是挂她的衣服。
每隔几步，她就得小心翼翼地把挂上衣服的草茎或尖刺弄下去，这还穿的是严严实实的贴身衣物，现在就能被挂成这个样子，将来要是穿着连衣裙会刮成什么样子她是连想都不敢想。
佐伊操纵的光点移动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而且变亮成了小范围的照明。莫丽娅用很小的铲子挖了小洞，手掌伸直往洞里伸的话，指尖直直点进坑底的时候，小臂的臂弯正好卡在洞口。这洞完事了以后，她从佐伊给的袋子里拿出一根跟薯条差不多的玩意，把它小心翼翼地送进洞里，埋好，盖土，现在这里又是普通的草地了。
佐伊的选址就非常好，是在草与草之间的小片空地里。而莫丽娅也对得起她的精细选址，挖出那么深的洞愣是没伤到两边的草一点，呃，这个仅限地上部分。
埋魔导装置其实也算是门手艺活，这些金贵的东西有各种各样的怪癖，有的不能沾水，有的不能见光，有的不能沾土。跟那些麻烦又易坏的东西相比，佐伊这个仅仅要求不要弄断的长条硬物简直良心得不行。
这样的装置要埋16根，而且要在1小时内搞完，因为时间长了的话佐伊用于照明浪费的魔力会超过预算。至于为什么不让莫丽娅头盔上带灯什么的，这年头手电和矿灯还没普及，没魔力的照明基本离不开火。
而且，那些照明有多亮没法控制，莫丽娅目前得到的照明非常微弱，可以说是只有莫丽娅能够看见的照明，不靠近她5米以内很难觉出那个地方有光，这要感谢佐伊的精细控制。
这些魔导装置辅助的魔法结界本身就是个隐藏结界内一切异动的玩意，是用来保证秘密性的。在黑夜为了布置一个隐藏自身和区域内事件的结界使用接近大叫着“你们快看我在这”程度的照明，那多少有点大病。
“好了。”
佐伊停止了照明，莫莉娅用线找佐伊的位置，摸着黑向佐伊那边赶过去。
到那儿的时候，佐伊等得百无聊赖，看她过去跳起来跺着脚，声音也大了起来：
“天哪！45分34秒！你这是耗子变的吗？这么会钻洞？”佐伊的表扬阴阳怪气。
看来这是结界布好了，开始浪了，也不小声了。
“时间哪来的啊，你带表了？”走到很近的距离，莫莉娅摸着黑跟没有隐藏气息的佐伊说话，用的是正常的音量。
“没，我随口编的，嘿嘿。”
莫莉娅白了她一眼，也不知道佐伊能不能看见她的表情。今夜能见度非常糟糕，可能是因为乌云的原因，月光非常不给力。
我就说不可能带钟表或者秒表，那东西只要不坏都会响。对于隐藏自己这事可是要命的缺陷。
“不愧是你。这次施术桩怎么这么多？”
“本来一个隔绝外加驱人的结界用不上这么多的，不过情况有变，加点施术桩可以做更多事情。”佐伊顿了一下：“那个，我要说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真的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事情。姐姐要不要听听看？”
姐姐…好陌生的称呼，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被佐伊这么叫过了，似乎只有刚见面的时候叫了一两次。
“什么事？”
“唔…呃…遗迹好像走了。”
……
等等遗迹还能走？遗迹要怎么走啊？！
“啊？”莫莉娅现在头顶几乎顶着有形质的三个问号，不过她是白种人，也没有白T恤衫：
“佐伊，你正常点，我害怕。”
“不，我是认真的。你看，有时候睡觉的时候房子不也经常走吗？睡在房里被掉下的横梁吵醒然后发现墙走到自己身边之类的，房子会走，遗迹当然也会走。”
“等等，你那个房子怎么看都是要倒了吧，谁家房子还走啊。遗迹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遗迹还是活的？”
“你小点声，我听听看，你在这等着别动。”
在这个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漆漆夜晚，佐伊作为吸血鬼的夜视好用得过分。她原地站直，取出她的水银短剑，闭眼念诵咒文，不是莫莉娅听得懂的那一种。
听不懂的原因，一个是莫莉娅的魔法造诣不敢恭维，另一个就是：
这咒语是瞎寄吧改的，只有佐伊懂。
佐伊经常乱改咒语。这个世界各种魔法和术式的本质都是人类调动念力和魔力，一般而言并不需要什么精灵或者神明，向这些存在祈祷的咒语之所以存在并成为惯例，是因为祈祷为人类带来了最初成功的魔法。
可魔法发展到现在这种时代，人们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坚信魔法咏唱文所附带的信仰，只把咏唱文理解成一种人类引导自己魔力和念力的一种心理暗示手段。所以对咒文本身越来越不上心，各种魔改也越来越多，很多高阶异能使用者甚至根本就不吟唱，只要一想一调就能放出来。
尽管如此，从古代传下来的最初的咒语依旧是上手难度最低的，因为那是魔法研究几乎为零的时候还可以允许人类放出魔法的东西。
不知道佐伊叽里呱啦了些什么，莫莉娅也没感觉到什么魔力波动。她也没看见什么法阵或者什么光线，也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看来即使是在自己搭出来的反侦察结界里面，佐伊依旧没有改掉自己隐藏魔力辉光的习惯。没有突然改变的气场，没有突然盛放的光芒，也没有什么玄妙的音效，甚至连大量魔力被人引导聚集不可避免产生的那种魔力气息，都被完完全全地隐藏了下来。
她的咏唱短而迅速，她的施法无光无声，无色无形。
她看起来什么都没做，但她什么都做了。
能知道她施法的只有她自己，还有被命中的对手。
这就是游荡者佐伊。
佐伊突然趴下，把耳朵贴近地面，眼睛下意识地朝斜上方看，弯下的小小身躯好像狸猫。
“你这……”莫莉娅话刚起头……
“哎呀，不要讲话啦！”佐伊的童声渗出一丝不耐烦。
莫莉娅不再问，她于是也弯下身子用力眯着眼睛，想把裤子上挂的草藤摘掉。草杆被扯下，与布料分离发出细小的声音。
“不要摘草。”
莫莉娅只好停下手里的活计，四下看看，打算找个地方坐下。年轻的身体驱动着柔软的四肢，带动着身上的布料一同移动，不管是贴身的还是外面的，是凹陷的还是凸出的。布料发出微不可察的摩擦声。
“衣服好吵。”
莫莉娅只好不挑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停止呼吸！”
“啊？”
“停止呼吸啊！”
莫莉娅嘴角抽动了一下，默默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把鼻子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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