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魔王城的黑夜，夜空明亮如星河。
点点的繁星在天上点缀，黑色的夜幕那样美丽。
舒小雨站在阳台边，看着远处的天空，不禁陷入了回忆。
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这般美景了。
倒不是说美丽的景色离自己有多远，而是曾经的自己没有欣赏的眼光。
或者说心态。
被魔王俘虏过后，因为太过绝望，所以反倒自暴自弃了。
正因如此，也才能安下心看着平淡的夜空。
“喂，勇者。”魔王拉里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泡了喀拉酒，你要来一杯吗？”
啊，差点忘了自己还在魔王的寝宫。
真是的,这种事情居然能忘记。
真有你的，舒小雨。
她自嘲道。
不过浓郁的香气还是驱使着舒小雨回头了。
……
这算是投敌吗。
该死，这绝对不是投敌！只是暂时性服从罢了。
“喀拉酒？那是什么？”舒小雨转过身问道。
“哦，喀拉酒可是我们魔族的特产。来到西大陆时，我们几乎什么奢侈品也没带，唯一带上的就是这玩意了。”
拉里斯说道，他慢慢地走近。
“尝尝看吧，给你一杯。”
舒小雨下意识接过，发现是一杯橘红色的液体。
淡淡的酒香，和一种清新的草药味糅杂，说不出的怪异，但却又很好闻。
“……嗯。”
舒小雨试着饮了一口，口感有点像恢复药水，只不过是稀释过后的。
很淡的味道，清甜，回味悠长。
可惜，比起这个来他还是更习惯魔蓝酒，更刺激一点。
魔蓝酒是由北大陆精灵酿制的配方，是一种很刺激，也比较甜的酒。
比起这种贵族货，它更像是平民的食谱，基本上普通没钱的冒险者们都喜欢喝。
当然，虽然剑法书籍畅销的舒小雨并不差钱，但是这种奇特的酒水却一直是他的常用饮品。
魔王拉里斯卸下了盔甲，将钢盔放在盔甲架子上面。
尽管不太习惯，可她却依旧一口一口地饮着喀拉酒。
……
二人在阳台边喝酒，一言不发，谁也没想要破坏这种沉默。
还是拉里斯先开的口。
“喂，勇者。还记得我们的问题吗？”他有些随意地说道。
“已经忘记了。”舒小雨的回答则更为敷衍。
“既然如此，我就再重复一遍。”拉里斯笑着说道。
“你曾经说过，我对人类而言，算是罪人？”
“……不知道。”
莫名其妙的问题让舒小雨转过了头，仰望着星空。
“我发动了战争，所以我成为了罪人吗？”
“没错，你的丑陋行径就算处死一万遍，都不足以弥补罪恶。”
“也就是说，发起战争的人，就是邪恶，对吗？”拉里斯饮了一口喀拉酒。
舒小雨不置可否。
“那我想问你，人类之中，是否有过战争？如果有的话，规模和造成的死伤会有我多吗？”
“……”舒小雨摇了摇头。
“你就是人族最大的灾害了。”
“不算我一个人的功劳。”
“……基本上就是了。”
拉里斯把喀拉酒一饮而尽。
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舒小雨一手拿着杯子，一手轻轻垂放在身边。曾经贯穿自己的宿敌就身处于自己身边没有一丝防备，她已经快要忍不住动手。
但是理智又把她压住了。
做不到的。
奴隶想要伤害主人，会在出手的一瞬间被电击，如果真的碰到了，就会被彻底高压电流击毙。
“说实话，如果不是你，我的亲卫队可以轻易把所谓的魔族讨伐军屠戮殆尽。”
“如果不是你，中大陆根本就不会建立讨伐军。”
“你知道，原本魔族的作战计划吗？”
拉里斯突然转移了话题说道。
舒小雨摇了摇头。
拉里斯没有说话，眼神飘向了别处。
“我们本应大肆驻扎防线，最后把魔族的青年全部调动，前往西大陆建设。开放学院，生产钢铁，再回收本地的价值。”
“但是有一个变数，那就是你。你挡住了我的进攻，打乱了魔族的步调，让我的计划全部临时变更。为此，我在魔族境内的信誉大降。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杀死了我的亲卫队。”
“运气好罢了。”舒小雨不屑地说道。
“……”
拉里斯拿起了烟斗，想了想又放了下去。
他似乎一下子变得很低落，但很快有隐藏了起来。
“也是。”他说道。
“全魔族的精锐，被托付着全部恶魔的希望而来到了前线，结果却被一人一军斩死。他们的生命，到你口中就只是一句运气好。”
拉里斯轻轻地锤在护栏上。
“那不然呢？难道要我告诉你，我拼了老命才把他们全部杀掉，我的对手简直太可敬了，然后再假惺惺地告诉你他们死得真的很有意义？”
舒小雨饮下最后一口酒液，把杯子随手一扔。
拉里斯没有说话。
“你以为这是什么？这可是战争，这种事情，被你们驱逐的人类早就经历过无数次了！”
“战火导致的饥荒，烧杀抢掠导致的家破人亡，这种事情，在西大陆和中大陆已经屡见不鲜，你以为他们的生命是什么！？他们甚至都没有反抗的力量，甚至都不曾能够反抗一下！”
“对于人类来说，恶魔就是灭世的蝗虫，就算是全部扑灭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那魔族呢？”拉里斯反问道。
“你知道没有资源的深渊，每年都要发生多少争斗，多少起谋杀和饥荒导致的死亡案件吗？”
“难道身为魔族，就活该停留在最深的地底，享受着稀缺的资源，无法发展科技，只能自我抗争吗？”
舒小雨低下了头，双拳紧握。
拉里斯依然没有说话。
“如果说权利是争取来的话，那我们魔族也只是争取了‘生存’的权利罢了。虽然因此害死了不少人族，但我们魔族却能够使用你们留下的资源，保护更多的生命。”
“没错，仅此而已。这就是所谓战争的意义。作为魔族的英雄，我将会被载入史册和丰碑，我的举措拯救了无数的恶魔，所以——”
“我，于魔族而言，是英雄。”
“英雄，是无罪的。”
舒小雨突然推开了拉里斯，狠狠地往他脸上揍了一拳。
！
激烈的电流传来，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这时候你又再强调‘弱肉强食’了？如果弱肉强食就是你们争取权利的方法，那我也只是正当地维护了‘我’的权益而已！”
“因为我比你那些所谓的精锐都要强啊！”
砰，砰，砰。
舒小雨挥了三拳。每一拳，都结结实实打在拉里斯的脸上。
她停留着举着拳头的样子，身体上甚至能看到闪过的电流。
拉里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勇者的拳头不可谓不重，但他不躲不闪地全部承下来了。
……
噗通。
无力的舒小雨倒在了地上。
强大的电流把她电晕了过去。
“该死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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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么。”
拉里斯擦去自己嘴角的血，微笑着说道。
“真是有趣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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