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纪99年4月8日
下午17:05
男生坐在镇外的草地,从他那勉强可以看见黑森林镇的城墙。他呆呆看着一点点吞噬着夕阳的地平线,想着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的真实想法。
是现在呢?还是以后呢?她会拒绝吗?他知道这次别离可能会成为最后一见面,想起她那如同温柔知心大姐姐般的微笑,脑袋却不由乱成一团浆糊。此时他眼前无边无际的草原正是他内心的真实具象,空虚、害怕,他的未来就如同这草地一样看不见边际,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少年最后下定试一试的决心,尽管他知道可以传达不过去。
“你在想什么呢?”
从背后钻出银白色长发少女紧挨他身边坐下。少年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出,她正是少年心里所想的那人。
太近了,少年的内心发出这样的尖叫,光靠皮肤触感就能感受到她的存在自己身边,但她明明是那么不可让人接触、那么孤高。
“没事。”
少年在慌忙之中把头扭去一边,又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少女一样,他觉那句话太蠢了,刚才就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吐露出来。身旁的少女静静看着夕阳回忆着往事,嘴角上带着若隐若现的微笑,那记忆对于少女来说宛若陈年的美酒一样悠久、甘甜。
少女她早就清楚少年的想法,她也明白自己在干什么、说什么,她甚至从来没有过如此清晰的头脑,如同绝境中爆发出专注力让她屏息凝视走好每一步棋。只要一切顺利,自己也是赢家,少女是这么想的。
“伊德克,上次像这样静静坐在一起,什么事情都不用想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
“不知道,我也忘记了,从认识你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停下周围一切的思考。”
少年回答很快,近二个月接连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更不用说要回忆起几个月前的事了。少女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意味深长的看着少年,在夕阳的余晖下少年分辨不清那是悲伤还是痛苦,细细揣测一下大概是既有悲伤又有痛苦吧。
少女无意识逐渐靠近,似乎在渴望着什么。而少年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能力去拥抱她,她太耀眼、太高贵了,要不是偶然的事故或许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吗?”
“当不然,不会。”
少女站起来伸了一伸腰,与少年低沉语气相反,少女更多是对未来的期望、向往。少女在伫立少年前面,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余晖,柔和的阳光描绘出娇小的轮廓,一明一暗的反差平添几分和蔼和浪漫。
少年想起与她相遇的那天,中午炙热的散发出的光芒使他不能睁眼直视,逆光出现的她向他伸出援助之手,对他而言依莉莎就是如同救星般的存在。这次也和那次一样,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是在告诉他只要一路向前就好了,身后的事由她去解决就可以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掌权是我姐姐,毕竟这个王位原本就是她的东西,我只不过借用了一下。你带着我给你的东西找她可以,她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离开后遇到拦路检查可以把小盒子里的徽章给他们看,记住盒子里的东西是不能随便让人看见。”
“那你怎么办呢?”
少年想如果盒子里的东西真有这个作用,那岂不是把护身符给了出去吗,但这东西应该是她姐姐想暗中帮助她。
想到这里少年摸不着头脑,他见过依莉莎的姐姐,不过那一面之缘并没有给她留下很好的影响,不清楚她是否有依莉莎说的那么大方。相反她更加担心依莉莎打算怎么销声匿迹,无声无息瞒过去无异于是要上演一场世界级的欺骗,不仅欺骗了王族、贵族上下全体,也欺骗了全世界。
“放心,我和提娅丝自有打算。现在最担心的事只是你的安全,一旦你安全了,我和你再见面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那之后的生活呢?如果真的是这样,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躲下去?”
伊德克不敢相信依莉莎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所认识的依莉莎是不会这么轻易说出这些东西,至少她不会为了他而把所有东西都抛弃掉。而伊德克早就做好陪她一同战死的觉悟,敢违反血族礼仪甚至不把议会的决议放在眼里的她绝对不会低声下气,因为自尊心不允许她,况且投降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就更不可能接受。
“一直躲下去又有什么问题呢?被流放很大可能又回到这里,这里又没贵族,又是是个被边缘化的城镇,基本不会被人发现。”
“重要的是我已经累了,不想管任何事,我只想好好休息下去。现在只想追求我自己的幸福,我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有你在我身边,在哪里避世生活都无所谓。”
说完后,依莉莎觉得是不是在自言自语了,或许伊德克根本没想过这么多吧。而且自己是否有点傲慢和可怜呢?
抹去从眼角边偷渗出的泪珠,为什么会哭呢?这一定是高兴的泪水吧,压抑了这么久终于盼来了能说出口这天。
但险恶的局势让这个誓言变成内心的精神支柱的告白,是自己内心唯一动力源泉,也是因为这依莉莎才能坚持下来,她知道自己在伊德克眼里是怎么样的,所以她越加不敢让他失望,至少在最后能给他一个答复。
“只要您喜欢就可以了。”
伊德克绕着后脑尴尬的笑了一笑,没想到想说的东西被依莉莎先说了,或许她早就察觉到对她的爱意了吧。
两个人相爱永远不会风顺,从开始萌发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份恋情只能在一个漆黑的不为人知的地方生长,这封恋情永远是阳光下的阴暗,不会被认可、不会被允许。
天也逐渐暗下来,绿草在风的吹拂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普普通通的一两句接受让深情告白后的依莉莎显得十分尴尬,略带羞涩的依莉莎也没想到会这样,哪怕在多说点别的也可以,最后她心里一横,径直向朝伊德克走去,对她而言反正明天都要退位了,那么今天稍微任性一点应该是被允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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