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趴在柜台上，翻着那副死鱼眼，一只手小心揉着后脑勺。
“铃铃—”
声音从店门口传来，那是一辆带着锈迹的银色自行车上的铃铛发出的声音。
“你好。”
牵着这辆车的是一身绿的邮递员装扮的中年男子，绿色的外套能明显看出褪色和磨损的痕迹。
老板撇了一眼，点点头。
“服务态度太差了吧？”
“你又不是客人。还有，不要乱说，你乱传可是要负责任的。”
“说的也是。”中年人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老板皱了皱眉，开口说道：
“你这次的样子可真符合你的名字。”
“你不喜欢？”
“那可不止这一次，是每一次。”
“那就是讨厌我本人了。”
“对啊，你真是后知后觉。”
“真令人伤心呐。”
“更让恶心了。”
“我没做过什么让你深恶痛绝的事吧？”
“你的存在本身就让人深恶痛绝。”
“说的是呢。”中年人收敛了笑意，“但我们为了正义只能作出一定的妥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我们存在的理由。”
“组织真的有那么高尚吗？”
“这是肯定的，你会怀疑只是因为你们的想法太多罢了。”
老板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
“毕竟我们不一样，无论如何，我只是想活下去。”
“不止这个。”中年人咧嘴一笑，能看见一排整齐的白牙，“你不止要这个，你甚至骗不了我。”
“那我还真是无能啊。”
“别害怕，你是我们的核心人物，我们都是正义的伙伴，不是吗？”
“哈哈哈。”
中年人耸耸肩，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
“好了，现在说正事吧。”
“递个信也叫正事吗。”
“对于我们来说，形式比内容更重要。”
“毕竟是‘神秘组织’呢。”
穿着邮递员服装的中年人将绿色布包的拉链拉开，把手伸进那看不见的一片漆黑之中，搅了一会，拿出一封黄色牛皮纸包裹的信。
“那么，请收好您的信件，‘店主’先生。”
“知道了，‘邮差’。”
“希望我下次的样子能让你喜欢。”
被称为“邮差”的中年人再次对老板笑了笑，老板则翻了个白眼作为回应。
接着，中年人单脚踩上踏板，另一条腿顺势跨过坐垫，自行车随之缓慢前行。在将要撞上货架时，他和他的自行车逐渐变得透明，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口吞噬了一般，慢慢从前到后消失不见。
老板凝视着手上的信，站立在原地。
“喂，老板，发什么呆呢，这支笔多少钱？”
“哎呀，不好意思同学，刚刚走神了。看你这么有眼光，给你打个折，三块吧。”
“可是上面的标价是两块钱啊？”
“开个玩笑嘛，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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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澈的夜空中，云肆意地舒卷出各种形状。从灯火通明的教学楼外，能看见窗户内一摞摞堆起的书和埋头伏案的学生，令人想起蜂窝里密密麻麻的蜜蜂。
段明和上官梨一前一后地走在静悄悄的校道上。
“我究竟是怎么了才会和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笨蛋翘了晚自习去玩笔仙啊？”
“你这么说的话我觉得你也像个笨蛋哦？”
“闭嘴！”
上官梨回过头，瞪了段明一眼。
段明熟练地对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你是经常这样干吗？”
“……”
“唉，算了。”
上官梨叹了口气。
随着两人不断前进，他们很快就到了学校的图书馆，整栋楼被白瓷砖覆盖，在夜晚的月光下散发出白色的闪光。
整栋建筑并不高，只有四层，一层有不少空置的教室作为阅览室，二三四层则都是不同种类的书。
两人站在图书馆前檐下，上官梨推了推面前紧闭的玻璃门。
“门果然锁了啊，接下来怎么办？”
“……”
“……”
“……”
“请您开口说话。”
“咳咳。”段明握拳挡在嘴前轻咳了两声，“我有办法。”
“你觉得很好玩是吧？”
上官梨再次揪着段明的领子用力地前后摇晃。
“要死要死……”
她松开了手，用不善的眼神盯着段明。
段明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你怎么会有钥匙？”
“我是学生图书管理员呀。”段明讪笑着说道。
两人说话间进入了图书馆一层的大厅，面积不大，正前方是办理手续的柜台，右侧是教室，左侧则是向上的楼梯，楼梯前有一扇感应门。
“门应该没锁，直接进去吧。”
段明说着推开教室的门，两人并肩坐在了最靠近门的桌子前。
“……”
“……”
上官梨转头看向段明，段明也正好看向她。
四目相对的两人并没有什么产生暧昧的气息，段明反倒感到了对方愈发冰冷的情绪。
“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吧？”
“（
“恶心死了！”
段明再次体会到了上官同学对于眩晕人的动作非常娴熟这一点。
“不待了，走了！”
上官梨气呼呼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别急呀。”段明连忙拉住她，“来都来了，不妨试一试。”
“你不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吗？”
“互联网上什么都有。”段明一本正经地说。
“你看啊，首先拿出笔。”
段明从口袋里掏出了从老板那买的笔。
“然后握紧它，伸直手臂，你也要这样做。”
上官梨将信将疑地看着段明，并未付诸行动。
“好，握着之后……你手怎么这么冰啊？”
“啊？我手很冰？”
段明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眼前的黑发少女正双手抱胸，一脸诧异的表情看着他。
段明咽了口唾沫，慢慢将视线挪到笔上。
笔上握着三只手。
在月光照耀下，只见两只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握住段明握着的笔，惨白的肤色和他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
再将目光向上移去，正是段明之前见过的带着狞笑的老太太和满脸愤怒的中年男子，两张同样诡异的脸齐齐看向段明。
段明也将白得发青的脸转向上官梨。
“我不能呼吸了。”
“……你这时候还能玩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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